莲儿你醒醒,我可怜的莲儿。”祖母一边抹着泪,一边用手帕擦拭着脸。“张太医,你快看看莲儿怎么还不醒?”祖母焦急地催促着张太医。张太医慌忙坐在我的床边为我把脉,一炷香的时间,太医收回了手道:“嫂夫人,请安心,莲丫头占无大碍。”祖母听了张太医的话很是激动,一把扯住张太医的袖子撕喊道:“张太医,我们也算有数十载交情,你可不能糊弄我,你说莲丫头没有大碍,为何莲丫头浑身冰冷,牙关紧闭?”祖母声嘶力竭地哭喊道。祖母失态了,这么多年的大家闺秀,秀外慧中的祖母一直表现得都很好。祖父看着祖母这样,很是诧异。祖父和祖母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祖母失态。
祖父一直从不过问内宅之事,但是祖父也并非对于后宅之事全然不知。他深切地望了望祖母,很是关切。为了缓解祖母的失态,祖父抬起右手放在了嘴边,哼了一声,然后轻微的挑了挑眉,向父亲使了个眼色。
父亲在不被别人察觉的情况下,走到祖母身边,弯腰在祖母身边耳语道:“母亲,您失态了,您别激动,太医不是说,这个死丫头没事儿了吗?您还着什么急?当心您老自己个儿的身子骨?”
祖母听了父亲的话,也觉得刚才的情绪有些失控。她缓缓的低下了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并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使自己平复下来。祖母不愧为这么多年相府当家祖母,她用手抿了抿鬓角的碎发,又恢复了往日的雍容华贵,丝毫没有了刚才失态时的情绪。祖母慢慢抬头直视着张太医嘴角微微上扬道:“张太医,刚才老身失礼了,老身也是一时情急,才多有冒犯,请勿见怪。主要是我再也经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摧残啦!”张太医连忙赶紧摆手道:“嫂夫人严重了,我与严兄相识数十载,嫂夫人的气度与处事作风,一直让小弟敬佩。刚才之事,仅限长辈的关怀,嫂夫人有所表现实乃人之常情。”祖母对张太医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后又仰头怒视着父亲,双眉紧皱不悦道:“伯仲,随我去厅堂议事,有事相商。”语毕,又转身对张太医道:“张兄,劳烦费心啦。每次都劳烦张兄,实在过意不去。”祖母欲要失礼感谢,张太医连忙侧过身躲避,急忙道:“嫂夫人,客气啦,不说见外的话。莲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真的不是要刻意隐瞒莲丫头病情。莲丫头之所以现在浑身冰冷,牙关紧闭,主要是她母亲的过世,对于这么小的孩子打击不小,外加上这个孩子身体虚弱,所谓毒火攻心、五迟五软,外加今天落水身受风寒,又加惊吓过度所致。”“五迟五软?怎会五迟五软?也怪老身最近因为莲丫头母亲去世,一直沉浸在伤痛之中,对这丫头疏于照顾。”祖母深呼吸顿了顿道:“张兄敬请放心开药,所需药材请开好药方交于我身边的赵嬷嬷,赵嬷嬷会一切处理好。请张兄自便,老身去处理点家事,随后就来。”祖母又对身后的最信任的赵嬷嬷道:“赵嬷嬷。”赵嬷嬷躬了躬道:“老奴在,老夫人请讲。”“莲丫头就交于你了,你在此等候张太医开药方,随后去我的西库抓取药材。如若短缺什么,马上派李管事去采买,不可延误莲丫头用药,你可明白。”“老奴知道,请老夫人放心。”“另外,莲儿的药,从抓药到煎药,都不许假手于他人,你可明白?”“是,请老夫人放心,老奴一定亲力亲为。”
祖母回头看了看我,用右手紧紧地撰住了我的手,左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额头,她想给我力量,告诉我不用怕,我还有她。同时年迈的祖母也是给她自己安慰,只有我的手温传递给她的信息是我还活着。祖母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让她紧张的心情有所缓解。
祖母从我的床边起身,眼角向下斜视的望着父亲,祖母的眼神让父亲有些不知所措。祖母望着自己的儿子,叹了口气道:“伯仲随我来前厅。”父亲点了点头,跟随在祖母身后准备去往前厅。祖母走到堂屋门口,准备跨越门槛时,忽然停下回头,对着祖父嫣然一笑道:“老爷,一同过去可好?”祖母忽然停了下来,让父亲吓了一跳。父亲毫无准备,差一点撞向忽然止步的祖母。祖父也同样被祖母的举动惊呆了,祖母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对着祖父笑得这么甜了。
祖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回到了第一次与祖母在七巧节上相遇。祖母很戏剧化的揭开了祖父带着的面具,七巧节的习俗是无论男方还是女方只要揭开对方的面具,而另一方对揭开他面具的人有好感,便可互赠信物,进一步了解对方,直到真得双方父母同意便可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当时单纯的祖母,和自己的两个哥哥在七巧节的灯会上走散啦,足不出户的祖母,当时又是害怕,又是着急。根本无暇顾忌灯会的热闹与繁华,她在人流中穿梭着,寻找着带有萨满法师面具的二哥。
当祖母走到一颗古老的橡树面前,这颗橡树应该已有百年历史了,上面挂满了彩色的灯头,还有许多善男性女所挂的祈求姻缘的红布条,因为这颗橡树有着一个很悲伤的传说。
相传,有一个叫七巧的富家千金和一个穷书生的凄美爱情故事,后来双双化作比翼鸟在这个树上安家,百姓便说这对比翼鸟是姑娘与书生的化身。但是,只有他们相聚的那天才会现身。所以,后来民间就把这一天定为七巧节了。每到七巧节就有一对一对的有情人,来这里许愿,祈福。希望那对痴情男女,可以保佑更多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祖母看到站在大榕树下的男子身型和二哥相差无疑的男子,在昏暗的灯光下,身上的衣着泛着淡紫色,祖母便奔过去,一下子揭开了这名男子的面具,这名儒雅的男士便是祖父,之后这名男子送祖母回的家,便有了后来故事。祖母和祖父一直非常恩爱,两人一直相敬如宾,时长还会吟诗作对,花前月下。祖父一直未纳过妾,父亲兄弟三人,均由祖母所出。祖父和祖母的关系一直羡煞旁人。直到后来,祖父祖母的关系从父亲因为酒后失得,与陈阁老庶出之女有染,并珠胎暗结。祖父不得不与自己多年的死对头结为亲家。祖母本主张,这种失得之女嫁进相府,只能为妾。但是祖父执意要把柔儿的母亲,陈木心抬成平妻。为此祖父和祖母第一次闹翻。后来母亲又因为陈木心与父亲离心离德,使得母亲整日郁郁寡欢,使得祖母更加恼恨陈木心,就连带祖父也不待见啦!母亲的离世对于祖母打击很大,为此便彻底恼怒了祖父,便让祖父搬离了梅园,祖父也同祖母赌气,一气之下便搬进了前院的书房。从祖父搬离梅园那天起,祖母便再没有对祖父说过一句话,祖父也赌气不见祖母。
“哼,老爷您是去与不去?”祖母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祖父的思路。祖父微微一笑,欣喜的缕了缕胡须道:“夫人相邀,为夫怎敢不去,夫人与伯仲先去,为夫与张兄说几句话,随后便道。”祖母点了点头,便迅速回过身去,但是谁也没有发现祖母脸上狡黠的笑容一闪即逝。
祖母带着父亲和几个亲近的奴仆去了前厅。刚进前厅,父亲便扶着祖母坐在首位,随后父亲便要坐在下手,祖母一抬手,制止了父亲的行为道:“孽障,跪下。”几个嬷嬷便转身退去,把空间留给了这对母子。父亲是非常孝顺的,除了对于迎娶陈木心,还有把陈木心抬成平妻,其余从未忤逆过祖母。
父亲乖乖的跪在祖母面前,低下了头。“你可之所犯何错?”“母亲,儿子还真不知,何事惹怒了母亲,还请母亲明示。“抬起头来。”父亲微微仰头直视着祖母,祖母上手给了父亲两个耳光,父亲的脸上迅速出现了十个手指印,左脸上还被祖母的护甲轻微刮伤,留下了淡淡的血印。“母亲,息怒。何故让母亲这么愤怒?”“畜生,你还装糊涂。只因你一时糊涂,犯下弥天大错,迎娶了那个贱人入门。自从那个贱人入门后,整个相府再就没有一天安生。要不是她,莲儿的母亲,婉容何故会郁郁寡欢,何故会这么早……”祖母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眼泪在她眼睛不停打转,倔强的祖母在极力隐忍不让眼泪流出。“母亲,你何必这样?婉容就是有千般好,她不过是你儿媳,我才是您亲生的儿子。”父亲的话还没有讲完,祖母便打断了他的话,“闭嘴,你这个混账。婉容她温婉贤良,嫁入相府也有十余载,她可有对不起整个相府?对不起你伯仲之处?她是我长媳没错,但是她与我情同母女,比你这个亲儿子还要亲。晨昏定省,无一天中断过。只要你父亲不在府,她就会陪我用法,想尽办法让我开心,陪我解闷,这些你们这些儿子哪一个办到了?”祖母因为生气身体不停的在颤抖。“母亲,这些木心也有做啊,只不过是你喜她在你面前出现而已。”“住口,你这个孽子,你想气死我吗?那个贱人如何与我的婉容相提并论,每次看到她假惺惺的,惺惺作态就让我反胃。只有你这个蠢货,才会让美玉蒙尘,玉石不分。”“母亲,您言过其实了,您是没有看到木心的好,另外,木心怎么说也是相府的当家祖母。您不能张口闭口称木心为贱人,何况柔儿都那么大了,您多少也得给木心留些颜面,不然木心怎么掌管整个相府?”父亲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何况在老二老三媳妇面前,您的态度让木心如何自处。”“你。。。。。。”祖母气的再无发言与,祖母用手指指着父亲。不停的颤抖,因为生气脸色一片惨白,毫无血色,嘴唇发紫。
“住口。”祖父快步走了进来。走到祖母面前,揽住祖母的肩膀,让祖母靠在她身上,轻轻地抚了抚祖母的后背,为祖母顺了顺气。父亲看见祖父进来,有些慌乱。祖父,看见祖母有些缓和的情绪,轻轻地扶正祖母,走到父亲面前,一脚把父亲踹倒,顺手拿起八仙桌子上的汝窑茶碗,直接扔到了父亲头上,血顺着父亲的前额上往下淌。怒骂道:“畜生,这么多年的四书五经都读到狗肚子里去啦?你就是这样忤逆你的母亲的?”父亲不敢有丝毫反抗,乖乖的跪直了身体。祖父坐在了主位另一侧,怒视着父亲。
“来人”祖母吩咐下人道。外面守着的邢嬷嬷赶快低头进来,她不敢抬头看屋子里的一切,生怕屋子里的主子把怒火波及到自己身上。“老奴在,老夫人有何吩咐?”“马上去通传大夫人来这儿,让她不得延误,立刻赶过来。告诉她如有懈怠家法伺候。”祖母严厉地说道。“是,老奴遵命。”邢嬷嬷慢慢退出前厅,赶快吩咐腿脚快的丫鬟去通知二娘,并告诫通传的丫鬟,主子在前厅已经震怒,让她办差警醒点。
这时,二娘木心正在心力交瘁地看着府医为柔儿包扎。看着柔儿额上伤口,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柔儿因为额头的伤口外翻着,上面还残留着木刺。府医清除一根木刺,柔儿就会哭喊一下,柔儿的哭喊,让二娘心痛万分。她轻轻地按住柔儿的肩膀道:“小祖宗,别动啊。忍者点,千万别动啊。让府医帮你清理干净,赶快上药,不然小心留疤啊。”“母亲,我不要留疤啊,我的额头最漂亮,怎么可以留疤,我不要啊。母亲一定要救救我啊。”“乖啊,那你不要动啊,忍忍马上就过去了啊。母亲明天就进宫去求见你的姨母陈贵妃,让她给你寻来最好的创伤药,冰肌玉骨膏,一定不会让你留疤的啊!”陈木心,一边稳住柔儿,一边不停的用手帕试着泪。柔儿因为府医的碰触着伤口,痛的她不停地扭动着。府医最后实在无奈道:“二小姐,求您别动了,您这样动来动去的,我实在是无法为您处理伤口啊。”“柔儿,乖啊,暂且忍耐一下啊。”木心心痛地道。“娘亲我疼啊。”“好宝贝,娘亲知道啊,乖啦。”“府医,你就不能快点啊,没看到柔儿那么痛苦吗?”“大夫人,不是我不尽力啊,是二小姐动来动去,根本无法清除伤口啊。”“废物,要你有何用。”二娘紧皱眉头,怒斥着府医。
府医姓付,是祖父煞费苦心留下来的一个高人。在相府里,就连祖父都不敢怠慢这位高人。此人生性孤僻、自命不凡,但是对于孤本医书似如珍宝,酷爱专研各种疑难杂症,几乎所有高人都是很爱美食与美酒。
陈木心的话直接把付府医给惹怒了,怒骂道:“老朽活了这么大年纪了,第一次遇见你这样不知礼数的妇人,就连你家老爷子都得对老夫礼让三分,你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你家相爷怕这个丫头有事,求我来为她诊治,我怎会不去看莲丫头受你的侮辱?”说完付神医直接收拾好自己的药箱,起身扬长而去。
陈木心被付神医的举动气的直接拿起一个汝窑像门口扔去,她记住了今天的羞辱,她发誓将来有一天,一定要让这个老匹夫尝尝她的厉害。
“娘亲,一定要替我报仇啊,替我杀了尉迟烨华,还有那个惺惺作态的贱人。”陈木心慌忙用手捂住了柔儿的嘴道:“死丫头,你不要命啦,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娘亲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记啦?”陈木心慌忙抬头看了看屋里,还好屋子里全都是自己人。她朝自己的心腹绿萝使了个眼色,绿萝便走到堂屋外观望,看见屋外并无其他人,这次放心的走了进来。随后对着二娘摇了摇头,陈木心这次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随后,望着哭闹不止的柔儿既心疼,又愤怒。“府医走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来人啊,赶快找相爷要名帖,去太医院请太医来为柔儿诊治。”“大夫人,莫要惊慌,咱们府里不是有位太医吗?何必要舍近求远那?”绿萝忙上去宽慰陈木心。“我是急糊涂了,绿萝赶快去请张太医来为二小姐诊治。”“夫人,您还是去找老夫人吧,张太医是老夫人请来为大小姐看病的呀!奴婢就是去了也请不来人,耽误时辰,恐怕二小姐耽误不得。”“是啊,我这就去找老夫人。老夫人现在何处?”“奴婢听说,老夫人带人去了前厅,老太爷和相爷都过去了。”“好,绿萝你在这里照看二小姐,我马上去前厅去找相爷。绿萝你要仔细的点,看护二小姐,倘若二小姐有变,即使来通知我。要是二小姐有何闪失,当心你的皮。”“娘亲,快去啊,和这个贱婢啰嗦什么,有事我自会找人告知你。”柔儿不耐烦道。“夫人,您请宽心,我自会照顾二小姐,您快去快回。”
陈木心这才带人急匆匆地往前厅敢去。前厅离柔儿的净月阁还是有些距离,为了加快速度,陈木心飞快的走着。差点与前来通传的丫鬟,撞个满怀。
“死丫头,你赶着投胎去?”陈木心身边的嬷嬷揪住了来通传的丫鬟紫檀。“奴婢见过大夫人。”紫檀慌忙给陈木心行礼。“这么急匆匆地干什么去?没有规矩。老夫人平时怎么教导你们的?”陈木心有些恼怒,要不是看紫檀是老夫人的人,她立刻叫人拉下去仗则二十,以儆效尤。紫檀连忙跪下道:“大夫人,请息怒。老夫人让奴婢来传大夫人,让大人即可到前厅去,若是去晚了要家法伺候。”
陈木心听了紫檀的回话,恨得牙根痒,她紧紧地咬住牙齿,怒目圆睁。要紧了牙冠,蹦出了几个字道:“那还磨蹭什么,还不前面带路,仔细你的皮。”紫檀站起身,急忙走在前面,陈木心带人浩浩荡荡跟着紫檀,往前厅走去。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二娘便带人到了前厅。紫檀先陈木心一步进了前厅,回禀了祖母二娘的到来,所以陈木心带人进前厅时,祖母早就有了准备。祖母吩咐邢嬷嬷,只准二娘一人进入前厅,其他人等只能等在前厅门外五米,不得入内,违者家法伺候。如有违者家奴,立即障壁,不得有误。
二娘没有办法,只得留下贴身侍婢,一人进入前厅之内。
陈木心在跨进前厅门槛时,便看到父亲低头跪在祖母面前。“请父亲、母亲安。”二娘象征性的躯了躯膝,没等祖父和祖母免礼,便自己站直了身体道:“母亲,夫君这是怎么惹您老人家生气了?这天干物燥的哪来的这么大火气?”父亲抬头给她使了个眼色,陈木心似乎根本没有看见般,惊叫道:“呦,夫君这是谁把你伤成这样啊?”边说边蹲下用手帕擦着父亲的脸。祖母神色不动地端着茶碗,在慢慢品茶。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老人家无关,她只是一个观众,在看戏台戏子演戏。她的眼里充满了鄙夷,对这位阁老府出身的庶出女儿,很是看不上眼。
陈木心发现她的出现并没有引起祖父祖母的重视,感觉自己被怠慢了。一股怒气涌上心来,感觉一股甘甜深深的被压了下去。她轻轻了嗓子道:“母亲,您换儿媳来何故?是让儿媳来把夫君掺回去吗?要是因为这个事,您让府医直接包扎完,送回西苑去就好啊,何必让儿媳跑这一趟。儿媳那还有一大堆事那?何况您也看到了柔儿的情况,柔儿现在还伤着那!”
祖母放下茶碗冷笑道:“伯仲,这就是你心心念念娶回的夫人,完全不顾你的死活啊!”
“母亲,您可不能这样说啊,夫君是大人了,又是男子身体本没有那么娇贵,柔儿可不同,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姑娘,出了这档子事,又吓得不行。现在那个该死的付老头又扔下柔儿不管,柔儿现在还没有包扎,伤口还没有处理干净,我怎能不心疼那?”二娘顿了顿,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何况,母亲柔儿也是您的亲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您不能偏心啊!莲儿那个死丫头您宝贝的不行,我们柔儿也不是路边一根草啊?”“住口,你这个无知的蠢货,你得罪付神医啦?”祖父放下茶碗大怒道。
“是那个该死的糟老头,手脚不太利落,老眼昏花,半天给柔儿清理不好伤口,我只不过发了句牢骚,那个死老头就扔下柔儿背起药箱自己走啦,干我何事?”“你……”祖父举起了右手又放下了,本想狠狠地掌陈木心嘴,但是毕竟公爹抽自己的儿媳于情于理不和,如果传了出去相府颜面何存,另外对阁老府也不好交代啊!
“自作自受”,祖母冷笑道。祖父看见祖母的表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陈木心看见祖父拿她没办法,又嚣张道:“父亲,要是没啥事,我还得赶快去看柔儿那!另外,您让今天来咱们府上的张太医去给柔儿包扎一下,柔儿可不能留疤啊!我们柔儿将来可是要进宫当贵妃的。”陈木心的话一下把祖母奇乐了道:“谁给你的承诺?”二娘洋洋自得道:“这是我大姐,就是当今陈贵妃许诺的。等将来,陈贵妃所出的四阿哥登基后,便封我柔儿为贵妃。”
“住口,你这个没有脑子的蠢货,嘱咐你多少遍了,争储之事我们相府绝不参与,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祖父气到,双手紧握拳头,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直接拿起刚刚喝茶的茶碗扔向陈木心。二娘下意识的退后,茶碗仍在了她的脚下。八分热的茶,还是让二娘感到脚面火辣辣的痛,要是知道一直注重保养的她,皮肤很是娇嫩。零星的瓷碗碎片,还是溅在了陈木心的脚面上,顿时粉红色的绣花鞋,雪白的罗袜,被茶水渍,血渍索染,甚似好看。
二娘直接跌坐在地上哭闹道:“你们欺人太甚,我要带着柔儿回阁老府,看你们如何与我父亲交代?”“如何交代?笑话,你们阁老府会因为区区一个庶出的女儿与我相府为敌?陈木心你也太把自己看得重了吧!如果你要是那么被阁老看重的话,会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嫁入我相府?”祖母冷笑道。“母亲”父亲焦急地打断祖母的话。“住嘴,你这个不成气候的东西,本以为你做到丞相会有所长进,随之还是那么不成器。”祖母怒道,随后祖母又看向祖父道:“老爷,我们相府何时要看阁老府的脸面过活?”“不曾。”祖父也怒道。“夫人,后宅的事你全权处理,完全不用顾忌随的脸面,我们相府还没沦落到需要阁老府提携的地步。我得去看看三殿下。”祖父说完甩袖而去。
“陈木心,你最好安分守己,不要以为阁老府给你撑腰你就肆无忌惮。这是我丞相府,还轮不到你撒野。姨娘生的孩子,就是入不得台面。”此时的二娘五内俱焚,她深深地恨死了祖母,她最恨别人说她的身世,也恨别人提起她嫁给父亲不光彩的历史。她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给祖母好看。
“儿啊,本来额娘不想给你们哥几个抬姨娘,一直觉得有了姨娘后院就多出了许多腌臜之事,但是你这个夫人实在是不能好好照拂你,进府这么多年也未能与你生一个儿子。明日起,额娘就为你相看好人家的姑娘,最起码也得是嫡女来做姨娘,这嫡女与庶出就是不一样。”
祖母望着陈木心道。
二娘听了祖母的话,当时就愣住了。她心里的恨意更是增加了几分,她求助的望向父亲,发现父亲竟然没有一丝拒绝,一丝绝望油然而生。她忽然明白了,为何莲儿的母亲,从她进门后再也没有与眼前的这个男人,有过丝丝情谊。这就叫做现世报啊!
“至于你,陈木心从今天起,交出一切管家的权利,以后只要你安分守己的过日子,相府还是有你一席之地,不然我变让伯仲休妻另娶。”祖母厉声道。“凭什么,我做错何事?”
陈木心不甘心地叫道。“做错何事?你到今天都不明?你嫁进相府之时,婉如已经先你一步嫁给伯仲,就算你以平妻身份嫁进来,那也是妾。妾本该安守本分,随之你非但不安分,还尽生邪念,使得后宅不得安宁。这是其一。其二不顺父母,这两条便可休妻。何况,这么些年你也为伯仲没生出一个儿子,而且善妒,这些还不够吗?”
陈木心听了祖母的话真的是害怕啦,要知道当真成为弃妇,她将无地可去,阁老府绝不会容她。
“母亲,儿媳知错啦,请母亲看在柔儿的面子再宽恕儿媳这一次吧!”陈木心讨饶道。
“既然如此,那看再柔儿的面子上,暂且饶过你这一次。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会你随伯仲一起去祠堂跪着改过。明日起,闭门思过三月,罚抄女则、女训各三百遍,不得有误。负责休怪我无情。”“是,母亲。但是柔儿还伤着,我……”“误拿柔儿说事,柔儿我自会照拂,请太医医治,你去领罚便可。”“是母亲,那柔儿就拜托您啦!”说完二娘就低下了头,但是谁也没有看到她眼里的恨意,她的双手紧紧地攥着襦裙。
“伯仲,一会让陈太医也为你包扎一下伤口,便自取领罚。”父亲道:“是母亲,孩儿一定好好忏悔。”
“来人啊,从即日起,大小姐搬进我的梅园,由我亲自抚养。”从此我便搬进祖母的梅园,一直由祖母照看。就连我出嫁也是从梅园嫁出去的。
正因为祖母的庇护,二娘才不敢对我明目张胆的加害于我,至于一些阴私手段,祖母也会教我如何躲避。想起祖母,不由的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我太思念祖母了,每当想起祖母就会无由来的心里酸胀发涩。
“阿弥陀佛,王妃请节哀。所谓情志配五藏;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悲(思)伤脾,恐伤肾;脾开窍于口,在志为思,思虑过度,影响脾胃的运化功能,可导致脾胃虚弱。”清远大师说完看着我,轻轻地向我点着头。我抬起头,默默地注视着大师的眼睛,大师的眼睛是那么清澈,这双眼睛里没有欲望,没有所求,有的只是莫大的关怀,和洞察一切的深思。望着清远大师熟悉的面庞,其实我算是他老人家的“半个”俗家弟子。我从小的琴棋书画都曾被清远大师指点过。
“大师,我……”我再次遇见大师,很是亲近。“王妃,请好生安养。”语毕,清远大师便为我把脉。一盏茶时间,大师起身对着赵嬷嬷道:“王妃,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心气郁结,外加风寒并无大碍,老衲再开几副药,便可痊愈。嬷嬷可随小沙泥去取药便可。”“有劳大师了。”“无妨。”说完大师便与赵嬷嬷出去了,随后大家为了让我好好休息,便都散去,屋里指剩下青儿留下来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