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王府,和六扇门关系密切,那名头可是响当当的。金王爷大寿,京城中但凡有些名望之人,哪一个不愿意去参加,不说怎样,混个脸熟也是好的。那些收到请柬的人自是高兴万分,在与同行的较量之中,这无疑也有一份分量。
这日可是热闹非凡,王府门前来客络绎不绝,有朝中公卿大臣,有学士才子,更有游侠异士。“哎哟,韩远山小兄弟,别来无恙啊,不知令尊到了没有?”门前一位瘦高老者一脸热情的道。
“王总管费心了,家父随后就到。家父命我先将贺礼送到。”韩远山拱手向王总管回道,然后面朝后方一挥手说道:“抬过来。”几个家丁将两个箱子抬来。“这两箱子铁砂是家父特地从西域带回来的,浸过火麒麟的血液,只是时间稍微有些久了。家父说希望王爷能够用得上,那也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哈哈,哪里哪里,那么就先进去吧。”王总管一脸笑意,身在王府自是有些得意,但他却并不显露出来。随后一招手,几个仆人便将贺礼抬了下去。
“哈哈,杜大人,王爷等你可都等得着急了。”王总管转身又迎向轿子说道。
“咦,这么多人他怕是压根没想起我来嘞。”说着,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缓步走来。这杜大人乃朝中重臣,平日与金王爷相交甚好。王总管也是明白,所以言语间也有几分亲切。“大人说笑了,想不起来谁也不能想不起来您啊。”王总管笑道。
“把东西拿过来。”杜大人说道。随后两个随从捧出一个精美的盒子。“这可是你家王爷想了好久的万蝶图,好好收着。”王总管小心接过盒子,又叮嘱两个平日得力的仆人小心收捡其起来,自己陪同着杜大人一起进去,之后才又出来迎客。
门外来客不断,府内也是热闹。几个小孩在凑在一起,从东边跑到西边,从西边跑到北边,这里拿点糕点,那里拿点水果,也是颇为快乐。几个小孩一会又哭了,一会又笑了,看得大人们也颇有些感慨。
府内江湖人士自没有与那些酸腐文人站在一块,而那些文人也是不屑,话不投机半句多,若不是此次寿宴,想必是聚不到一起的,所以人群自然有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听说这次金王爷大寿还要为他义子向逍遥门的大小姐说亲啊?真的假的?”一个胖秃头向旁边几人问道。“啧啧,可不是嘛,诶不对,明明是逍遥门的二小姐,怎么到你这说成是大小姐了。”旁边一个高瘦老者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说道。
“什么跟什么啊,明明说是趁着今天人多,把京城第一捕头传奇大侠收为义子,怎么传到你们嘴里就变了味儿了呢。”旁边一个青年不屑地说道。
旁边的人也是不听,一番争执谁也说服不了谁,都粗着脖子红着脸。一个一直没发言的青衣老者道:“有什么争的,一会不就都知道了。”那几人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要是这第五传奇真做了金王爷的义子,加上他有个六扇门总捕头名头的师傅,那这小子,前途无量啊,哈哈。”
“我早几年就看好他,你还说什么来着,说什么小时了了什么的,现在别个京城第一捕头也不是吹的。”
“年轻人啊,进步快是好事,但就这么一帆风顺,也未必是好事。”
“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我反正是看好这小子的。”
“得了得了,我又没有老糊涂,现在他还太早了些,走一步看一步吧。”
角落里两个老者之间的对话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都在自己的圈子里输出自己,而很少承受别人,自然没有关注到那么多了。
见到时辰差不多了,金仁正缓缓走出,只见他衣着大方,并不见得多么华丽富贵,但又让人感到身份地位上的差距,国字脸上有着些许皱纹,这也盖不住他的一脸英气。金仁正对着众人说道:“感谢大家在能百忙之中来参加金某的五十寿宴,我在此谢过。江湖之中,恩怨纠纷甚多,但我金某希望在此时此地,不要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哈哈。”
众人听得金王爷如此说,也笑说哪里哪里,心想:谁想在这里闹事,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韩远山听着金仁正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没用的废话,见到那些人的奉承谄媚,觉得毫无趣味,不过过了一会就开宴了。众人之前猜测的关于金王爷要收第五传奇为义子的事,却是没有了踪影。但有心的人发现今日并没有见到第五传奇,按理来说不该如此啊,第五传奇自幼在金王府长大,今日王爷大寿却见不到人,怎么想怎么想不通。
“山儿,你过来。”韩远山听见父亲在叫自己,以为有什么事,赶紧过去。“今日你怎么回事,金王爷讲话你怎么怏怏不乐的,我看了你几眼你都没发现。”“孩儿知错。”韩远山答到。“什么你就知错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不说你了吗?还有,今日你送礼来按照我教你的说了没有,你要知道我们镖局也不容易,这……”不待韩常春说完,韩远山便抢道:“父亲,孩儿知道。”“罢了,总之你不要无所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想着和那个传奇较劲,但也不要让我为难啊。”
“爹爹,不好了。”金仁正的女儿金兰儿悄声对他说道。随即耳语一番,金仁正脸上有一丝失色,但立即恢复正常。金兰儿却有些着急,小手一伸,就要将他爹拉走。金仁正并不动脚,对身旁的客人笑道:“小女有些事情,非让我去不可,哈哈,恕我先失陪一下了。”说完一拱手就疾步离开了。
“爹爹,赶快,传奇大哥伤得很重,是严神医让我来叫你的。”金兰儿十分焦急,声调之中竟带有一点哭腔。金仁正从女儿的样子也看出第五传奇情况不妙,加快了脚步。
正走到房间门口,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出去出去出去,你们一群人都挤到这里来干什么,是你能治病还是我能治病啊。”一个中年男子斥道。
“严神医,就算你不管我们下人,你好歹也看看我们雷总管啊,一直守在传奇少侠这里也没什么用啊。你先看看雷总管,我们万剑山庄一定记住你这个人情的。”名为阿山的白袍男子心里也很是愤怒,但自知无能为力,雷总管也是危在旦夕,只好拉下脸来好生地说话。
“我想看谁就看谁,管你什么人情不人情。”
“严兄弟,怎么回事?”金仁正大步走向前来,人未至,声先到。
“金大哥,快过来,传奇这次恐怕有些危险。”说着,严神医将金仁正拉到床边。金仁正一看,果然,第五传奇已经昏迷,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气息若有若无。金仁正不敢相信,今天早晨还好好的,还在笑说今日认作义子的事情,说着虎父无犬子的话语,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严神医见金仁正有些发愣,催促说:“金大哥,现在传奇身体里有一股黑气乱窜,我等一下出手逼它出来,但它此时必定狂躁万分,若无内力深厚之人镇压,传奇怕是挺不过去。金大哥你内力深厚,叫你来就是让你先护住他的心脉。”
“好,那就开始吧。”金仁正一脸沉重的说道,心里却想着一股黑气,什么黑气如此厉害。
严神医向周围的人看了看,眼神明显地告诉他们让他们离开。眼神一看见这几个白袍男子并不动身,怒道:“还不出去还在等什么?你们那个雷总管命硬得很,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但要是你们再来聒噪的话他就死定了。”金仁正知道那是万剑山庄的人,说道:“出去吧。”“是,金王爷,请在救了传奇少侠之后一定要救一救我家雷总管。”阿山说道。然后金仁正点了点头,阿山带着数人出去,在外面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兰儿,你怎么还不出去。”
“爹爹,我想在这看着传奇大哥。”金兰儿有些恳求道。
“兰儿小姐,快出去吧,在这里影响到我们就不好了,反而对传奇不利。”
听得严神医如此说道,金兰儿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在唇上留下了一排齿印,心里乱七八糟,本来说第五传奇要成为金仁正的义子已让她乱成一团,没想到现在第五传奇又性命难料,更让她不知所措。
金兰儿在闺房内走来走去,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就去找万剑山庄的那些人,把事情的大概问了个清楚。
原来阿山阿泰将那几人送到金王府来之后,放心不下雷天擎一行,找到金王府的王总管说再带些人马前去支援。却不料王总管说:“一个屁都给吓回来了,还去干什么啊,再说了,有传奇在,怕什么。”
王总管心想虽然第五传奇平日嫉恶如仇,但又不是自家丢了宝贝,要是情况不对转身就走也没什么问题,再说了,这些万剑山庄的人平日眼高得很,求助于人问他什么东西也是支吾不肯讲,在这里倒要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阿山阿泰没想到会是这样,不过想到这金王府能让那四个中毒的兄弟留下,也不能和金王府闹僵,毕竟自己不过是个下人,万事要让得忍得。正在他俩犯难之际,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走到他俩面前。
突然出现的人吓了阿山阿泰一跳,他们从没见过这人。只见他面色蜡黄,脸上就像积攒着多年的阴霾一样,只听得他说道:“我叫几个人跟你们去。”声音嘶哑让人不寒而栗。随后不知从哪里走出几个男子。
王总管毕恭毕敬走上前道:“杨总捕头,这点小事何劳烦您呢,您说一声,我马上去办就好了嘛。”总捕头,阿山阿泰心里一惊,难道这就是六扇门总捕头杨安?
“不必。”杨安说道,“易水,你去把姬雪儿叫来,一起去把人和东西都带回来。”
“是。”
就这样,阿山阿泰和总捕头派出的几个人一起出发了。阿山阿泰看得出同行的这几人实力都不弱,特别是那个叫易水的男人和那个叫姬雪儿的女子,应该就是这里最强的了吧。
一路上没有言语,很是安静,只听得马蹄之声。阿山阿泰想起与自己一起的同伴,虽然在这种危急时刻也少有言语,但心里是踏实的。然而和这些人在一起,却有阵阵寒意,阿泰心想:这或许就是实力的差距吧,这果然是一个强者的世界,弱者连话都说不出来。阿泰向阿山看了一眼,却发现啊山也正望向自己,不禁两人都笑出声来。
不过,下一刻,谁也笑不出声来了,就在之前的花海之中,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名白袍男子,不是万剑山庄的人还能是谁。
一名气息未绝的男子看到他们,开口要说些什么,阿山阿泰俯身将耳朵贴上去,只听见说:前面,总管在……前面……小心。易水下马检查伤口,然而发现这些人身上并没有伤口,不禁眯起眼睛。“走吧,这应该是个厉害的角色,有趣。”姬雪儿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一行人继续前行,在山谷的那边又发现了雷天擎,满脸血迹,不远处的深涧旁边,第五传奇也躺在那里,头颅边的石头上插着一把利剑,没入了半截,看得人心里发怵。姬雪儿眼神在第五传奇身上停留片刻,转过头对众人说道:“你们把人带回去吧,易水,你也回去。”
阿山阿泰自知实力不够,而且雷总管也是这个样子,想再去追人也很困难,听到姬雪儿这样说也很合意。易水说道:“要小心,我看这人不简单,若是抓不回来也无所谓,我知道你现在实力很强,但遇事多小心总不会错。还有,从打斗的痕迹来看……”
“我知道,啰里啰嗦,怎么比那老头子还烦,是不是从打斗痕迹来看,那人应该是用剑嘛,虽说传奇也用剑,但这两种剑法我还是分得出来的,这我难道还看不出?”姬雪儿淡然一笑,又看了第五传奇一眼,神色有些暗淡。易水无奈的摆摆手说道:“总之,要小心。”
易水摇摇头,苦笑一声,随后将伤者驮在马上运回去,阿山阿泰一定要把那几名已经死了的白袍男子运回,所以回去慢了很多。易水护着第五传奇和雷天擎往回走,他看得出他们伤得很重。“万剑山庄,万剑山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呢,净添麻烦,我可不喜欢麻烦。”易水心里想着。
一路沉默,易水再看第五传奇和雷天擎伤势时却突然发现了什么,怎么还是没有伤口,没有伤口就将他二人伤成这样了吗?
“你们万剑山庄的人都用剑吗?”易水向阿山阿泰问道。
“这是当然,人人练剑,每一年还在各阁还举行剑术比试,四大阁的第一名能到万剑庄去,那时候庄主亲自指导,那可不容易啊。”阿泰叹息道。
“也是,哈哈,万剑山庄要是不会使剑,那要那么剑干什么呢?”易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脸色却有些发白,他接着问道:“那想必雷总管雷大哥也是用剑的高手了?”
“那是,雷总管在我们东阁,除了阁主,就是雷总管了,一手奔雷剑法出神入化,平时见都见不到的。”阿泰有些骄傲的说道,但看了一眼躺在马上的雷天擎,心头一番苦涩,说道:“那人明明看起来比我们都要小,我真不敢相信。”阿泰说着咽了一口口水。“对了,他说他叫羽飞。”阿山开口道。
羽飞,羽飞,易水脸色大变,对着他带来的一个人耳语一番,然后调转马头,飞奔而去,留下众人在原地不知所以。
金兰儿得知了这些消息后,立即去找总捕头杨安想问个明白,到底是何人将第五传奇伤至如此,却被告知总捕头有要事拒不见客。金兰儿闷闷不乐的回去,发现爹爹和严神医刚好出来。
金兰儿赶忙上前相问,但金仁正和严神医都不言语。金兰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直嚷道:“爹爹,传奇大哥到底怎么样了?严神医,你倒是说话啊,平时不是嗓门都很大的吗?说话啊你们。”严神医看着声嘶力竭的金兰儿,说道:“哎呀,人是死不了,但也不知道醒不醒得过来。再多看几日吧。”
听了严神医的话,金兰儿反倒冷静了下来,站在那,静静流下了眼泪。金仁正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然后离开了。女儿的心事,他如何不知,但他另有打算,这样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但是有些不对……”严神医摇头,自言自语嘀咕一阵也离开了。
金兰儿走到床边,看着第五传奇苍白的脸,泪如雨下,伏在他身上,说道:“你骗人你骗人,你说要陪我去沙漠看星星,你说要让我到海边去看看海有多大,说要让我知道好多好多我没见过的东西,你怎么现在都不说话了,你也不理我了,你起来啊,你起来啊,大骗子,骗子,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