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后,毕虎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出院了。
回家休息了半天,毕虎便率朱铁民、符军赶到拘留所。关押刘芳菲的监舍门刚一打开,眼前的情景让大家吃了一惊:刘芳菲滚于床下,手捧肚腹,侧面蜷曲,口吐白沫,满面黑紫,碗盏打翻,饭菜泼了一地,显然临死前经过一阵痛苦的挣扎。
副所长陈德良大惊,“怎么搞的?老子毙了你!”话音刚落,一声枪响,看守应声倒下。“好一个杀人灭口,手太快了吧!”毕虎反身一把夺过陈德良的枪,交给刚进来的符军,“把他铐起来。”又命令朱铁民,“马上调警卫排过来,封锁大门,任何人不得进出!”
排长夏飞帆率警卫排很快赶到,封锁了看守所。毕虎这边已将现场勘查完毕,刘芳菲的尸体被收敛运走作进一步尸检。毕虎等人押着陈德良到了他的办公室,朱铁民那边带人搜查,毕虎则在一个角落讯问陈德良。
“为什么杀刘芳菲?”毕虎没有过门,单刀直入。
陈德良倒是痛快,“我承认,我就是夜隼团成员,刘芳菲是我杀的,她必须死,这是规矩。”
陈德良承认,他是旧警察留用人员。刘芳菲押解入所时,上司就指令除掉她,但他迟疑了,因为刘芳菲是他的老相好,暗中来往已有几年,但外界和夜隼团内部都不知道。他已经几次受到严厉斥责,命令他今天必须除掉刘芳菲,否则被除掉的就是他。陈德良喝了一口水,渐渐神情迷离。
“报警,电话,车祸,死亡。”毕虎搔着头皮在屋内来回踱步,突然,他停住脚步,一掌拍在桌面上,“立即逮捕杨鸿亮。”
朱铁民、符军奉命带夏排长及一个班战士前去东湖派出所抓捕杨鸿亮,毕虎、林心语则继续审陈德良。不久,朱铁民打来电话,说情况紧急,要他马上赶到东湖派出所。毕虎命令林心语带几个战士押陈德良去局里,先关押在后面山洞临时拘留所。
赶到东湖派出所,朱铁民从大门里迎出来,“处长,杨鸿亮跑了。”
“刚才就听出来了。”毕虎边往里走边说,“现场没动吧?”
“没动,等你来呢。”两人来到楼上杨鸿亮办公室。
然而,一阵搜查之后,一无所获,正失望时,朱铁民发现一张白纸下面还压着一张信笺,上面写有几句话:“如果你想藏起一片树叶,你会藏在哪里?我会藏在一处树林里。如果你有一片枯树叶,你会藏在哪里?我会藏在一处枯树林里。如果没有这处枯树林呢?那我就制造这处枯树林。”
毕虎拿过信笺看了看,塞进口袋,开车回到局里。
后勤科长张惠忠找上门来,见了毕虎,不由分说拉了毕虎去看局里给他安排的住处。
给毕虎租住的地方已临近青江边。在路上,张惠忠告诉毕虎,他的住处是一幢三层旧式公寓,解放后归属市政府房管处,低价对外出租,现有两户人家租住,分别住在一层和二层,余下的第三层由毕虎住。
“清静,而且安全。”张惠忠说。
听到是这么一种情况,毕虎忽地警惕起来,“那两户住的是什么人?”
张惠忠脸上憨笑依然,“这个请你放心,局里已经作了暗中摸底调查。住一层的是一对四十来岁的中年夫妇和他们的三个孩子,丈夫在邮政局上班,是一个口碑很好的中级职员,妻子没有工作,做全职太太。夫妻两人历史清白,没有疑点。另一对青年夫妇住二层,男的是大学毕业生,就职于市内一家律师事务所;女的是幼儿园老师,两人是一年前才从杭州搬来的,都是单纯活泼的小青年。”
说话间,车已到公寓门口。一层全家五口都在,互相热情地打了招呼。二层的房间门关着,但走在过道上,能隐约听到悠扬美妙的钢琴声,显然这是一对有文化修养的小夫妻。
打开三楼房门,放下行李,稍作打扫,铺好床,三人便下楼回局里。
毕虎独自上楼,走到办公室门口,门开了,站着朱铁民,“处长,陈德良死了。”
临时拘留室是在局办公楼后面的岩洞里,为日伪时期遗留下来。
毕虎随朱铁民到了洞口,夏飞帆和符军已在此等候,毕虎径直往洞内走去,几人在后面跟着,朱铁民一边走一边向毕虎报告,“中午把陈德良押回局里后,就关在洞里的二号间,两个警卫都放在大门内,下午夏排长来查岗,发现两个战士和陈德良都已中弹身亡。”
“凶手是我们内部的人,而且彼此认识。”毕虎观察片刻,指着洞口周围的环境说,“你们看,要进洞只有一条路,就是穿过院子上坡,沿着石阶到达洞口,而石阶两边都有围墙,如果翻墙进来,肯定会被半山坡的观察哨发现,所以必然从唯一的这条路进来。”
进了监舍,只见陈德良仰面倒地,嘴被撕裂,血流满地。
“枪法不错。”毕虎瞅了半晌,转身离去。
第二天早上,姚华政给毕虎打来电话,告诉毕虎,他被指派去省里学习培训三个月,局里他分管的事情由毕虎负全责。得知这个消息,毕虎心情更加恶劣,干脆决定放松一下,去看望欧阳凝丹。
毕虎开车到了医院,下车直奔外科,欧阳凝丹正一个人坐在医生办公室写医案,见毕虎不打招呼便直闯进来,吓了一跳。“你来了,我马上就好。”
“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十分钟后,车到了两人经常吃饭的“老地方”。
所谓的“老地方”就是一家名叫“老地方”的小餐馆,是典型的夫妻店,做得几样招牌家常菜,其中夫妻肺片最为拿手。
临窗坐下,依旧点了夫妻肺片和几个爱吃的家常菜,欧阳凝丹还自作主张地要了瓶高度酒,说今天高兴想喝酒。
酒还是那个酒,菜还是那个味,人也还是这些人,只是时移势易,换了人间。酒既下肚,心思却浮上来,两人忽地生了些许感慨,甚至有点莫名地伤感。
正是中午吃饭时间,店里的食客渐多,喧哗声愈来愈高。忽然,餐馆门口闪现出一个戴墨镜的黑衣人,手拿一支枪指向毕虎。欧阳凝丹大叫一声,扑向毕虎。
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