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出奇地静,好像晚上时不时鸣叫的蝉也被这黑漆漆的夜镇住了。
一条黑影在村里游荡着,好像是没有归宿的孤魂野鬼,东一头西一头,到处是黑漆漆的,半夜时分是不会有人类出现的。
黑影最终在依靠河堤而建的一幢老房子门前停住了,在门前伫立了一会儿,头晃动着,好像是在四下张望着,看一看有没有和他同类的孤魂野鬼。
在确认除了他这个游魂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同类后,只听“啪”的一声,一条光束照亮了老房的门,也照亮了苏二叔苍白的脸。
苏二叔这些天正为自己有如此深的城府而沾沾自喜,他的一番哭穷,把那个累赘侄子苏生送进了镇上的敬老院。送走苏生,他就将原来那把旧锁扔掉,换上一把只有他才能打开的新锁。这样,他就可以一步步占有这四间老房了,要知道,只是这四间房的地基在这个土地奇缺的村落能值四万。
苏二叔拿出钥匙,顺利地插入锁眼,他准备先到未来属于他的房子里看看,顺便找一找,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可是,他拧了几下,锁纹丝不动,刚换上的锁总不会锈住吧?他又拧了几下,还是没有拧动。是不是钥匙没有插好啊?苏二叔将手电的光对准了那把新锁,在这炎热的夏夜里,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拿钥匙的手一阵哆嗦,钥匙瞬间滑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手电的光束还颤微微地照在那把锁上,锁面上满是长期触摸所积聚的油泥,哪是新锁,分明是那把他扔掉的旧锁!难道是自己老糊涂了?明明是自己花了四元钱买了把新锁换上去的,怎么还是那把旧锁?
正在苏二叔狐疑之时,他忽听到老屋里传来说话声,更确切地说是争吵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这是谁这么大胆敢来和他争夺这个老房子,怨不得锁被换成旧锁了呢。那可不行,只有他这个近门才有资格要这四间老房子,别人谁也没有资格,苏二叔心中升起一股怒气。
他将耳朵贴在门缝上,要听一听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听着听着,苏二叔的脸色由苍白变成蜡黄,脸上冒出层层汗珠,小腿筛糠似地抖动起来。突然,苏二叔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声音穿破黑漆漆的夜空,越过河堤,在幽幽流淌的河面上震荡开来。
早晨,一位早起拾柴的老人在老房子门前看到了瘫在地上的苏二叔。
经过医生几天的抢救,苏二叔保住了一条残命,但只能躺在床上,由老伴喂上一两口汤水了。每到半夜,他才发出模糊的声音,人们无法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有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年的老伴知道他在说:“他们……鬼……说话……”
村里的人都知道苏二叔是倒在苏田的老房子门前的,也有人听说,苏二叔是听到老房子里鬼说话的声音才中风的。
很多胆大的年轻人不相信有鬼,在半夜时分,三四个人要去验证一下老房子里到底有没有鬼魂。
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否看到了鬼,只听见那夜河堤方向传来几声惊恐的叫声。“鬼!”那三四个年轻人很多天没有出门。
后来,一位看河堤的老人说,有一天半夜,他在河堤上看到那老房子的院子里有一个头发披散的吊死鬼,还有鬼争吵的声音。
这个不大的村庄一下笼罩在了恐怖的气氛里,老房子的邻居都搬离了那个地方,有些人干脆将家搬离了这个村庄,只有上坟和过年时,才回来趟,有的干脆不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