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算是连环杀人,凶手为什么选择冯峰下手,突然换了种截然相反的受害者类型?”骏作想到了住在易理希家隔壁,为他们带过路叫吉宇的小个子男孩,他和先前两名受害少年算是同一类型。就像一个吃惯了西餐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去更换自己的菜单,连环杀手更是如此。
“这一点我也想过,道听途说了一些和秀人有关的事情,也许派得上用场。等我先喝完这个。”卫彬嫌咖啡杯嘴太小,索性拧下了杯盖,灌下一大口。
“别喝了,赶紧说。”骏作催促道,反倒自己拿起咖啡尝了口,嘴里一阵酸涩,问道,“这什么咖啡呀!”
“门口那家店新推出的猫屎咖啡!”卫彬一饮而尽,假装比划了个投篮的动作,将杯子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里。
“我看你这辈子是和屎干上了。”
卫彬拿出记事本:“我私下从学生中打听到,秀人他们好像从事着色情录像的买卖。也就是找人偷拍学校里女生上洗手间或者换衣服的录像,转而卖给一些中间人,再由中间人发布在各大色情网站,牟取利润。”
自己的儿子竟在做如此龌龊下流的勾当,骏作真恨不得凶手可以立马给秀人一点血的教训尝尝。
“从目前手头掌握的情况来看,秀人和那个叫沙欣的小子似乎早就知道杀死冯峰的凶手就是郭树言,之前还曾到郭树言开的书店闹过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骏作察觉到秀人与本起案件的牵扯越来越多。
“就在我们发现尸体后第二天,秀人和沙欣去书店泼了油漆,还威胁了郭树言的店员。啊!巧合的是,店员就是郭树言家的邻居主妇,名字叫夏静岚。”
“她是吉宇的母亲?”骏作记起来了。
“没错。”
骏作陷入了冥想中,不知不觉又喝了口手中不合口味的咖啡,终于忍不住丢了它:“店员确定是秀人和沙欣吗?”
“非常肯定。我之后也调取了书店的监控录像核实了一遍,确实是秀人和沙欣两个人。”卫彬又补充道,“他们两个人,现在都很有可能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不用卫彬提醒,骏作也知道这么回事,他早已经派人暗中保护他们两个人了。那次在易理希家门前见到正在欺负吉宇的秀人,或许不是巧合的偶遇。秀人和郭树言及命案之间的关系,仿佛被一团烟雾笼罩,若有若无。比起真相,弄清这一点骏作更为迫切。
“卫彬,你认为凶手是郭树言吗?”
“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卫彬露出困惑的神情,“怎么?你还有不同意见?”
“只是想和你研究一下,我只是想让你谈谈自己的看法。”
“这有什么看法!尸体上有他的皮屑组织,现场发现他的车胎印,之前又与死者的同伴有过冲突,我们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他,连他自己老婆都指证他。凶手不是他还能有谁?”
骏作不紧不慢地说:“每个人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就会得出不同的结论。比如你的猫屎咖啡,我觉得难喝,你就觉得好喝,这案子也是一样的。死者生前可能和郭树言发生过肢体冲突,打架后也会留下皮屑组织,既然郭树言曾和死者同伴争论过,也许他们彼此认识,因为某件事搭乘郭树言的车去了西郊,起了争执后郭树言独自离开,死者才遇到了真凶被折磨至死。”
“行行行。”卫彬双手举起作投降状,“就算你的假设都是对的,那你告诉我,易理希干吗要撒谎说自己丈夫是凶手呢?这没道理啊!”
“这是最不合逻辑的一个因素。”骏作无奈地摇摇头,“我也想不到原因,所以打算再去疗养院问问她。”
“我陪你一起去吧!”卫彬将外套的拉链一直拉到了脖子处,以抵御室外的寒流。
“哎!稍微等等我,接个电话。”
骏作紧贴着手机的脸,像被那块屏幕传染了一样渐渐发绿,他挂掉手机的一刻,卫彬忙问他出什么事了。
“疗养院打来的。”骏作狠狠捶了一拳办公桌说,“易理希好像快不行了。”
手上的绷带终于可以拆了,露出难看的褶皱皮肤,摸上去却有种莫名的快感。
房间外面父母的战争已经爆发,父亲的咆哮和母亲的哭声,从门底下的缝隙中一字不漏地跑近了吉宇的耳朵里。
吉伟民呵斥道:“背着我跑去给隔壁的男人看店,现在天天警察找上门问话,你知不知廉耻?”
自从郭树言被公开通缉,夏静岚偷偷跑去书店工作的事情也瞒不住了。
“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夏静岚抹了把眼泪。
“这个家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
“你自己一个月才赚多少钱,你自己不知道吗?”
“那也不用你去干这种活。”吉伟民摔了样金属的东西,更生气地说,“你是不是看上隔壁的男人了,没事就爱往人家家里跑,人家老婆不行,你是不是想取而代之!”
啪!一个清脆的响声,门外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不是人!”夏静岚爆发出近似绝望的哭声。
吉伟民愤怒的情绪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补了一句:“不要脸的女人。”
“不要脸的女人。”吉宇默默重复了一句。上学的时间差不多了,他抖擞精神,没有理睬吵架的父母,快步走出了家门。和煦的阳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心情也突然变得好起来了。
好想永远呆在门外的世界里,不再回到这个家。
真的好想。
听见了吉宇的脚步声,小坏从后院的小洞里钻了出来,惹人怜爱地叫了一声。
吉宇从书包里拿出火腿肠喂小坏,它狼吞虎咽起来,边吃边发出呜噜呜噜的吞咽声。
“慢点吃。”吉宇又替小坏剥了一根火腿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