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奎一脸木然地呆立,猛地反应过来说:“是,我就守在石台前头,可没看见有人进来啊。”
黎斯瞥瞥石台四周,石台左右空旷无物,若要瞒过守在前头的边奎跳上石台杀人,只有借助两棵古树的掩护,从石台后方上来。黎斯把观察判断告诉了其他人。
米塔首先摇头:“这不可能,我就睡在常伯右边。如果有人从石台后方上来肯定先经过我,我这一晚都没怎么睡着,却也没看到有人上来。”
胖道士也发言:“我也没一点察觉。”
胖道士守完夜就睡在那两棵古树下。黎斯颔首:“我同样也没发现。”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了。”公羊雁紧握宝剑站起,双眼血红地转向边奎,“杀害常伯的凶手就是守在前头的守夜人,只有守夜的人才能悄无声息跳上石台。凶手就是你,边奎!”
公羊雁掣剑出鞘,长剑抡起一片剑光,碗口大的剑花卷向边奎。
“边奎,你给我死!”
边奎躲闪不迭地闭眼惨叫:“饶命啊,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铛!”凭空斫来一剑挡住了公羊雁,公羊雁诧异地看着出手的黎斯。
黎斯持剑在手,摇摇头说:“你也看到了,面对你的剑他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常伯剑术应在你之上,这样一个没武功的人可能杀死他吗?我们都知道你很难过,但千万要冷静,莫让怒火蒙心错杀无辜。”
“哼,你知道什么啊!常伯死了,一切都完了。”公羊雁惨笑,宝剑“锵”地扔在地上。他就像失去父母庇佑的孩子,突然间变得无助茫然。
黎斯无奈一叹。
边奎死里逃生。他颤巍巍地瞅着浓稠的黑暗说:“人是杀不死常伯的,一定是冤魂,是十方山毒瘴里的冤魂跑出来杀人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边奎口齿不清地不停重复。胖道士忽然插口:“冤魂只可诛心,是杀不了人也留不下这种伤口的。”
黎斯的目光转移到常伯可怖的伤口上,皱起眉头道:“伤口深可见骨而边缘整齐,不像是人能做到的,倒像是某种野兽用利爪一下子插进了常伯的脖子。”
公羊雁猛地一个激灵:“三手怪物……错不了,是三手怪物杀了常伯。”
“我要报仇!”公羊雁面无表情捡起宝剑,一个纵身跃下石台直奔黑暗。
黎斯等跟住公羊雁。七个人来到公羊雁遇见三手怪的木楼后面,公羊雁咆哮地冲进林中,癫狂地举着剑猛戳狠刺周围的虚无黑暗。他双眼迸射扭曲的火光,亢奋地叫道:“出来啊,像杀死常伯那样杀了我!有种你滚出来,你个丑八怪三手怪,滚出来!”
公羊雁开始用拳头噗噗噗的砸树,甚至用牙齿去咬。
“他疯了。”米塔说。
胖道士看向米塔身侧,阿木也在后面张望,两人目光正好对上,胖道士连忙将视线转回公羊雁。
黎斯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一只手提溜起烂泥似的公羊雁,‘啪啪啪啪’左右手齐发扇了公羊雁十几个耳光子,公羊雁左右脸颊很快鼓起来,显现出五个血红掌印。
公羊雁愕然望着黎斯。黎斯则平静地说:“醒醒吧。”
“我们回石台。”
六个人回到石台,米塔突然喊说:“井口边有人”
黎斯看到古井的井沿上摇摇晃晃坐着一个人,正是已经死了的常伯。常伯脖腔里的血还在往外涌,脸孔朝着黎斯等人。死灰色的双眼,嘴角凝固着一抹似有非有的笑意。
“鬼,鬼!”边奎双腿一软,直接“扑通”摊在地上。
黎斯环顾暗无天日的抚瓦村,心底里不由产生犹豫,在这充满未知的十方山里是否真的存在着可怕的魔鬼?
胖道士走上去,抱起常伯的尸体往村外走。
“你干什么去?”边奎颤声问。
“人死入土为安,我找地方埋了。”胖道士回答,这时众人才想起胖道士原来还是个道士。
“我跟你一起去。”黎斯道。胖道士看看他,点点头。黎斯让边奎照顾米塔、阿木和失神的公羊雁,自己跟上胖道士出了村子,在村左一片荒地上挖了个土坟把常伯埋了。
埋完了尸体。胖道士回头说:“十方山是一个让人永远猜不透的地方,也让人永远忘不了,或者就永远留在了这里。”
胖道士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村。一阵透彻心扉的凉意同胖道士的话一同钻进了黎斯心里,永远长眠这里吗?
常伯的死让所有人都失去了睡意,浑浑噩噩度过了两三个时辰。边奎把竹篓里剩下的牛肉干、熏肉和毒蛇尖等都分给了大家,破天荒的没有要钱。
“命要比钱贵重多了。”边奎一边咬着牛肉干一边说。
“天差不多也亮了,这是进入十方山的第三天,按照事先讲好的今儿个就该回去了。吃了饭我去探探路,尽快下山。”边奎加快嚼吃的速度,他是恨不能早一刻平安下山。
公羊雁倏地放下厚饼,冷冰冰走到边奎面前。边奎还没忘了昨晚的事,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脸说:“你干吗?我说了常伯的死跟我无关。”
“你别误会,我不是要杀你。”公羊雁翻过手,示意没有拿剑。
边奎仍旧后怕:“那,那你想做什么?”
公羊雁脸色苍白无血色,但眼神却不再茫然无助,而是变得坚定执著。公羊雁从怀里掏出了五六张百两一张的银票,还有三锭金子塞给了边奎。边奎眼里放光,但又怔仲不安地问:“这些钱……”
“银票金子都给你,我只求你一件事。”公羊雁语气决绝,“带我进内山。”
“内山,你说内山!得了吧,你想找死我可不陪着。”边奎站起来把金银扔了,“内山那是‘死禁之地’,有去无回,我再贪财也不至于不要命。要去你自己去,我是死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