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老板说话的时候很懊恼,“我们这是使用的预定制,没有预定是不会接待客人的。所以,除非是有客人预定在晚上入住或者是离开,我们才会在接待处等候,不然的话,到了十点就都休息了。”
“大门呢?里锁还是外锁?”
“里面会上锁,外面是打不开的,里面很容易打开。”言罢,老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谨慎地观察了时骏一眼,“昨晚几个学生拜托我不要锁后门。说他们要走通往后山的那条小路去画画。”
时骏只是点点头,没追问是哪几个学生这样要求的。他在赵思雨的包里顺走了一样东西,快速地放进裤袋里,跟没事人似的把包又放回去。随后,转到床脚的位置拿起地上的一个素描本和一个画册。两个本子上都写有赵思雨的名字。
素描本上都是凌波湖和花丛,三十多张,每张都是。时骏不懂绘画,但也能看得出,从第一张到最后一张显然有很大的区别,但到底区别在哪里,他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想着,如果霍钢在就好了,他一向喜欢诗情画意这种调调,说不定能看出什么。
放下素描本打开了画册,里面竟是空白的,一张画都没有。
“那是Retina的画。”回来的谭嫣站在门口,满面愁容地看着时骏。
时骏不解地问道:“她画的?不是说她几乎没画过什么吗,怎么会有这么多?”
“这些只是素描而已。”说话间,谭嫣走了进来,“她是我们中间画画最快,最有才华的一个。跟你说这些你可能不懂,简单点说,就是别人画画需要花费很多道工序,但是她不一样。她会像石头一样呆呆地看着想画的东西,就像她看着凌波湖,如果她还活着……”
说到这里,谭嫣哽咽了一下,“如果她还活着,能告诉你湖边花丛里每一片叶子的区别。她,是个天才。”
时骏打开素描本:“这里面有三十多张素描,为什么画册里一张没有?”
“很难解释清楚。”谭嫣叹着气,转头看向窗外,“我感觉很奇怪,Retina到了这里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喜欢独处,不是突然发笑就是叹气,画素描的时候也会显得心不在焉。她那种状态是无法画出成品的。我想,这一点她自己也清楚,所以只有素描没有画。”
听罢她含糊的解释,时骏晃了晃手中的素描本:“这个我拿走了。”
离开了谭嫣的房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这是在赵思雨行李包中顺出来的。一个小药瓶,标签上的名字是“斯利安片”。
时骏边琢磨着边走,迎面遇到了刚刚负责询问情况的两名警员。不知道霍钢在走前究竟做了什么,这两名警员对他非常热情,甚至主动谈起了有关口供的话题。
他们说,在凌晨03:30——04:00之间都有哪些学生出去过。其原因很明确。齐方布置了作业,让大家在今晨画日出。地点可以自己选择,但必须以日出为主题才行。虽然外面暴风雨肆虐过,也没浇熄这些高材生的热情。
两位警员详细记录了情况,让时骏过目。
接过学生们各自选择的地点和外出的时间表,时骏仔细看了几遍。
席艳玲:选择地点是山脚,离开房间时间04:00,离开路径:旅馆后门。返回时间06:20。
苏星:选择地点山顶,离开房间时间03:30,离开路径:旅馆后门。返回时间06:10。
马晓凯:选择地点房间内,起床时间06:00(所画日出后景色)。
顾强:选择地点房间内,起床时间06:00(所画日出时大山景色)。
谭嫣:选择地点半山腰,离开房间时间04:00,离开路径:旅馆后门。返回时间06:10。
其中,齐方和顾强同住一间房,可以相互作证;苏星在案发当天早晨早早离开房间,那时候同房间的马晓凯还在睡觉,故此这也算不得什么证明;其余的人似乎都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证明自己所在的地点和时间。时骏敲着人员时间表,问道:“这个苏星就是早上在外面跟我说话的学生吗?”
对面的两个人点点头。
他又问:“这些人都交了作业吗?”
“交了。”
“那过一会,麻烦给我看看。”
警员表示并没有向齐方索要那些画,如果时骏想看,可以去找那位情绪非常低落的齐老师要。
事实上,时骏打消了在短时间内再见齐方的念头。他走出旅馆沿着湖边漫步,这一走花费了他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期间,他看到不少警察在路上寻找着什么,他没有过去打听。一直绕回到旅馆门前,才对一个留守在湖边极为不耐烦的警员说:“哥们,你们去气象台查查昨晚暴风雨的情况,几点开始下雨,几点降雨量最大,几点停的。”
警员狐疑地看着他:“这还用问?昨晚快十二点开始下雨,早上快四点停的啊。那肯定是半夜时候下得最大。”
时骏忍不住笑出来,拍拍这哥们的肩:“你这个时间概念太模糊了。我想要最精确的时间。”说罢,他神神秘秘地朝着警员眨眨眼,“据说死者赵思雨是个绘画天才,同学说她想画的是暴风雨中的凌波湖,但是在她出去那时候,暴风雨是停了还是小了?。”
再往下,时骏不肯说了。得到时骏建议的警员似乎开了窍,忙着打电话让市里的同事亲自跑一趟气象局,打听清楚。
用霍钢的话来说,时骏就是个忽悠人都不用打草稿的家伙。他让警员去忙活,自己却优哉游哉地回到房间里的床上,一张一张地翻看着赵思雨的素描。
香烟已经抽掉了半盒,三十多张素描画他几乎能背出每一个线条来,可就是看不出其中的奥妙之处。
尽管如此,时骏必须承认这些素描给了他很大程度上的震撼。特别是与墙上挂着的那个装饰风景画比起来,尤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