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眼前的烟雾,肖望静静地看着店外的街面。
一支烟要吸完的时候,邢至森从门口进来,略扫视一圈后,径直坐到肖望的面前。服务员抱着餐牌走过来,问道:“先生请问您要点什么?”
“一碗牛肉面,一盘蒜泥黄瓜。”
服务员点头,顺便收走了肖望面前的空碗。肖望垂着眼皮,看也不看邢至森,起身离开,很快消失在店外的人流中。
邢至森没有回头,而是拿起肖望留在桌上的烟盒,拿出一支烟点燃,边吸烟,边若有所思地看着烟盒里一个香烟粗细的纸卷。
深夜。C市的一条偏僻小路上,一辆小型货车悄然行驶着。货车司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被黑暗包裹的氛围,双目圆睁,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空荡荡的路面。在他的身边,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年轻人,手里的铁棍已经滑落到两腿之间。
突然,货车司机从倒车镜里看到两道由远及近的光柱。随着一阵轰鸣声,一辆黑色捷达车从后方车道疾驶上来。转眼间,已经超过了货车。
货车司机没有在意,以为这辆捷达车会一路飞驰而去。然而,捷达车转入货车前方的车道后,却骤然降低车速,几乎拦在了货车的前面。
货车司机一惊,急忙减速。两车的距离不过十几米。突然的减速让旁边的年轻人醒了过来,咂咂嘴巴,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妈的,碰到个不会开车的傻逼!”货车司机骂道:“估计是喝多了!”
他转过方向盘,想从左侧超车过去。令人意外的是,捷达车几乎在同时靠左行驶,车速再次降低。
货车司机不得不用力踩下刹车。两辆车都停在路边,相互间有轻微的碰撞。货车司机把头探出车窗,破口大骂:“你他妈找死啊?”
黑色捷达车上很快下来一个男子,摇摇晃晃地冲货车走来。
“对……对不起,大哥,”男子大着舌头,似乎醉意不浅,“喝大了……对不住啊。”
货车司机骂骂咧咧地挂上倒车挡,打算离开。货物要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料,男子上前拍拍车门,同时,一股浓烈的酒气钻进司机的鼻子里。
“大哥,咱就别报官了。”男子掏出钱包,“你看看撞的咋样,我赔你钱……你开个价。”
货车司机心里一动,看看旁边的年轻人,后者冲他挤挤眼睛,诡秘地一笑。
货车司机将车熄火,跳下来,佯装低头查看车头被撞的部位,起身说道:
“我也不跟你多要,两千……”
话音未落,他就说不下去了,身体可笑地半弓着,动也不敢动。
因为他感到有一支枪顶在自己的后脑上。
几乎是同时,捷达车上又跳下两个人,直扑已经吓傻的年轻人。
翌日上午。俪宫娱乐城门前热闹非凡,一座巨大的红色充气拱形门摆在门前,各式花篮沿着红毯铺至路边。一辆接一辆的豪车陆续停在门口,众多衣着华贵,却面色不善的人先后下车,踩着红毯走进娱乐城。西装革履的赵浩青站在红毯尽头,笑容满面地招呼着来宾。时间到了八点十八分,路边的绿色礼炮先后鸣响。各色纸屑纷纷飘落在红毯上,一派喜庆的景象。
二楼的VIP包房里,一胖一瘦两个男子坐在宽大的沙发上闲聊,茶几上一片狼藉,果核和松子皮到处都是。一个身穿旗袍的女服务生走进来,跪在地上把桌上的垃圾收走。胖子上下打量着女服务生,在她起身离去的时候,突然伸出手去在女服务生屁股上拍了一把。瘦子见状,嘿嘿地笑起来。女服务生红着脸,匆匆出门,恰好和刚进来的赵浩青撞了个满怀。女服务生急忙道歉。赵浩青掸掸衣服,皱着眉头示意她出去,随即,对室内的两个男子露出笑脸,侧身让出一个位置。
一个穿着黑色唐装的平头男子走进来,挥手示意正欲起身的胖瘦两个男子坐下。
“都坐,都坐。”平头男子在沙发上坐下,“庆刚、王革,谢谢两位兄弟来捧场啊。”
“闯王,你的买卖是越做越大了。”陈庆刚点燃一支烟,似笑非笑地看着谢闯,“看来,以后我们几个都得跟着你混了。”
“你又开玩笑,都是兄弟们捧场。”谢闯松开唐装的领口,“对了,老衣呢,他怎么没来?”
“老衣让我跟你说一声,他晚点到。”王革懒洋洋地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谢闯,“昨晚他那边出了点事。”
“什么事?”谢闯接过信封,掂了掂,随手递给在一旁站着的赵浩青。
“昨晚有一批货被劫了。”王革哼了一声,“老衣正火大呢。”
“什么货?”谢闯皱起眉头,“被警察截了?”
“听说是这个。”王革伸出拇指和食指,做出一个枪的手势,“应该不是警察干的,因为只劫走了货,没抓人。”
“那能是谁呢?”谢闯想了想,“在C市,还有人敢动‘四大家族’?”
谢闯看看陈庆刚,又看看王革。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
这时,赵浩青看看手表,俯身低声说道:“闯哥,该你出去致辞了。”
谢闯点点头,站起身,对二人说道:“我先出去忙活一下,待会两位兄弟多喝几杯。如果老衣到了,告诉他先别走,宴会之后,我有点事想跟大家谈谈。”
说罢,谢闯在赵浩青的陪同下,离开了包房。门口,一身簇新西装的肖望正在活动着脖子,似乎扎紧的领带让他很不舒服。赵浩青笑了笑,对他做了一个松一松的手势。肖望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随即就双脚跨立,正色站在门口。
宴会行将结束的时候,衣洪达终于赶到俪宫娱乐城。在生硬地向谢闯道贺后,一脸阴沉的衣洪达就不停地吸烟、喝酒,面前的佳肴碰也不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