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后,陈庆刚等三人被安排到VIP房休息,还安排了几个女公关陪他们打麻将、唱歌。傍晚时分,谢闯终于带着赵浩青回来。
一进门,王革就嚷起来:“闯王,你干吗去了?留我们在这里打麻将,妈的我输给庆刚十几万了。”
衣洪达也推开眼前的麻将牌,阴着脸说道:“闯王,有话快说,我今天很忙。”
谢闯倒不着急,脱掉外套扔在沙发上,坐到衣洪达旁边,问道:“老衣,货的事儿怎么样了?”
衣洪达看了看谢闯,又看看另外两人,脸色更加难看。
“怎么,你们都知道了?”
“在C市,动‘四大家族’的货,不是小事。”谢闯笑笑,“瞒不住的。”
衣洪达骂了一句,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听罢,四个人都陷入短暂的沉默。片刻,王革看看谢闯,问道:“闯王,你怎么看?”
谢闯略沉吟了一下,“老衣的货车司机说,这几个人都是生面孔,车是套牌,手法也挺利落,恐怕不是一般的小毛贼。”他顿了一下,面向衣洪达,“而且,老衣,我觉得你的人里有内鬼。”
“我也在查。”衣洪达拈起一张麻将牌,又狠狠地拍在桌面上,“一百多万的货,吞下去也得给我吐出来!”
“老衣,货的事不算大。”谢闯笑笑,“你想过没有,对方吞了这么大一笔货,目的是什么?”
衣洪达愣住了,和陈庆刚、王革对视了一下。
“闯王,你的意思是?”
谢闯环视其他三人,慢慢地说道:“这批货,到了任何帮派手里,都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王革顿时紧张起来,急忙说道:“闯王,你别开玩笑!”
谢闯笑起来,“我当然不是说你们,大家认识了这么多年,不会对自己人下手。”
衣洪达哼了一声。谢闯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说道:“C市这么大,能捞钱的领域也越来越多,我们混了十几年,有了这样的身家,有人眼红,也算正常。有人想取我们而代之,更正常。”
陈庆刚看看谢闯,慢慢地说:“也就是说,又有新人要冒头?”
“有这个可能。”谢闯垂着眼皮,点燃一支烟,“除了我们四个,C市的大小帮派还有十几个。看着别人碗里有肉,能不眼馋?”
“会不会是梁四海?”王革想了想,“这小子最近挺活跃。”
“不会,他是小虾米。”谢闯摇摇头,“前几天刚被我干了一下,成不了气候。”
“哼,是呀,被你干了,”衣洪达的表情依旧不善,“所以劫了我的枪,回头找机会再来干你!”
“哈哈,老衣,别赌气。”谢闯笑笑,拍拍衣洪达的肩膀,“其实被谁劫走都不重要。如果我们够强大,照样能干掉他!”
其余三人互相看看,又把视线齐齐地投向谢闯。
“一直以来,C市人都把我们称作‘四大家族’,大家各有各的地盘,平时井水不犯河水,各发各的财。”谢闯慢慢地说道:“不过,大家想过没有,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王革讪笑道:“闯王,你想得够远的。”
“C市的经济发展越来越快,这块蛋糕也会越来越大。再让那些小虾米们捡蛋糕渣吃,他们肯定不干。”谢闯的目光一一扫过其余三人,“他们吃不饱,就要起来造反——到时,我们四个能应付过来么?”
“闯王,你别绕圈子了。”陈庆刚沉吟半晌,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世界很现实,干掉你,我就能做大哥。”谢闯伸出一只手,攥成拳头,“要想不被人干掉,我们就得团结起来,形成任何人都撼动不了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王革向左右看看,“我们要……合并?”
“是合作。”谢闯目光炯炯,“更有力、更深入、更彻底的——合作。”
衣洪达面无表情地看着谢闯,最后站起来,整整身上的衣服。
“闯王,你说完了吧?”衣洪达转身向门口走去,“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谢闯看着衣洪达走出包房,脸上看不出表情变化,转而面向陈庆刚和王革。
“你们二位呢?”谢闯问道:“有什么想法,不妨说说。”
陈庆刚和王革对视一下。随即,陈庆刚笑了一下:“闯王,这事儿……有点太突然了,容我们哥俩想想。”
“行。”谢闯倒也爽快,“有什么意见,随时联络我。”
送走陈庆刚和王革,赵浩青返回包房,见谢闯还坐在沙发上,表情从热情洋溢变得若有所思。
赵浩青替谢闯点燃一支烟,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
谢闯吸了半支烟,转身看看赵浩青,问道:“浩青,你怎么看?”
“陈庆刚和王革那边问题不大。”赵浩青斟酌着词句,“比较棘手的是衣洪达。‘四大家族’里,除了我们,衣洪达的实力最强,硬来,恐怕只能两败俱伤。”
谢闯点了点头,“老衣和王革最要好,搞定了老衣,王革那边就水到渠成——到时陈庆刚想不答应都不行。”
“闯哥,接下来怎么办?”
谢闯想了想,“我奇怪的是老衣的货那件事,早不劫,晚不劫,偏偏在这个当口出事。”
“我去查一下。”赵浩青立刻说道:“老衣的人肯定有问题。”
“嗯。”谢闯皱起眉头,双眼在烟雾中若隐若现,“重点查查那个货车司机。”
经过一阵喧闹之后,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渐渐停止。刚刚还在舞池里疯狂扭动的男女们纷纷回到座位上,端着冰凉的啤酒消解身上的热气。大鱼酒吧里暂时恢复了安静。光线依旧幽暗,氛围依旧暧昧。酒吧一角的小小舞台上,一个长发及肩的年轻女孩抱着吉他走上来。稍稍调试后,她就坐在高脚椅上,拨动琴弦,轻声吟唱《月光の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