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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上部

来源:《清明》2013年第02期

栏目:中篇小说

1.逃之夭夭

“吱……嘎……”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门总是这个声音。半夜里,一丁点儿的声音都会被放大几倍。门开了,风就从外面往里面灌。这时候是大约半夜十二点的光景。九岁的段世桃睡得正熟。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墙角、在床尾、在门后,然后是袋子在水泥地面上拖动的声音,重物轻轻放入停在门外的电动三轮车的声音。刻意放轻了的脚步,在落地的时候还是有粘在鞋底上的沙子摩擦地面时微小的沙沙声。应该是最后的行李被打包、挪移到了车上,几声短促的话语,几乎听不到内容。之后,电瓶车无声地启动,出了弄堂,就拐向了大街,之后一路畅快地前行,消失在了橘黄色路灯光线的远端。

十分钟之后,电瓶车急匆匆原路返回,在街道旁的一棵法国梧桐树下刹住。一路细碎的脚步进入了弄堂,之后,就见着段世桃被裹在一床被子里,在一个结实的肩膀上扛着,来到电瓶车前,如扔下一根甘蔗,连同着被子一起,段世桃来到了车里。之后,车子很快再次启动,在橘黄色路灯光线的远端再次消失,直到消失在茫茫夜色里,直到再次看到路灯的光线。而每一个有路灯的地方就是一个城市,即使是不大的城市。

这三轮电瓶车本来就不大。前面开车的位置除了爸爸段灯贵,还挤着妈妈李春梅。后面的车肚里则堆满了行李,哥哥段长越和姐姐段婷分别坐在左右的两个边沿。他们的屁股坐着,双手不得不紧紧抓住两边的简易护栏。他们的腿脚都悬空着。那时候,夜晚的寒气已经上来了。天气很好。夜空里甚至还有几颗星星。如果不是黑夜,这沿路的风景一定很美的。段世桃应该感谢家人起先的遗忘,他因祸得福,最终使得他能一路在被窝里呆着。段长越和段婷就没有这个福份了,他们一路瑟缩着,夜里的冷风吹进了他们还没有换季的单衣里,因为走得突然,他们没能来得及换上保暖一点的鞋子,段长越的脚上甚至还穿着炎夏里的凉鞋……一家人都没有好景象,因为……因为这毕竟不是好事情:他们是在经历一场真正的逃亡。

天亮之后,房东会第一个发现他们一家已经走了。他们在欠下了大半年的房租钱,白白使用了三百多度电和一百多吨的自来水之后,逃之夭夭了。顺便着,他们还捎带走了之前向房东家借用的一个煤气罐。这一走,段长越赖去了初二开学时学校就要求交的服装费、资料费、一个多月的伙食费,还白读了这一个多月的书。段婷和段世桃是一个学校的,小学,一个读五年级,一个读三年级。他们的情况也差不多,虽然是义务教育,学费、借读费和书本费都是不要交钱的,但像段长越那样杂七杂八的费用还是有很多的。另外,他们花了大半年时间才熟悉了从出租房到学校的路,这意外的离开,要是提早知道的话,在他们心里一定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电瓶三轮车无声地在公路上驶着,没有人说话,耳朵里只有风的声音和车轮滚过地面的并不太响的声音。进入郊外的公路,前面的车灯早已打开,一束黄色的灯光投射得并不远,也就三五米的距离。这一车的人和行李就像一只独眼的天牛,趁着夜色在做一次必要迁徙。

两个小时候以后,车子停了。一记突然的刹车,让车肚子里的行李作了一次剧烈的惯性运动。段世桃在缩成一团的被子里醒来。他仰起脖子,睡眼惺忪地向周围打量了一下,觉得与往常很是不同,随之又闭上了眼睛睡去。他实在是太困了。这时候,段灯贵已经在前面打开了一间房子的木门,李春梅则开始卸下车旁边的护栏。然后,段世桃的耳边传来了李春梅低低的呼唤。

仿佛做了一个很累的梦,醒来时,段世桃看到段灯贵和李春梅正在搬运他们平时的生活用品,他的哥哥段长越和姐姐段婷都用胳膊抱着自己的身体,在寒风里缩成一团。天空还是一团乌黑,上面散落着几颗星星,一动不动的。

将近一个小时之后,也就是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的时候,他们全家五口人挤在了一张大床上进入了梦乡。同样是位于城郊结合部的出租房,同样是石棉瓦屋顶的民房,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只是换了一个县城。那情形就像是几只候鸟,趁着月黑风高的夜晚,从一个山头飞到了另一个山头栖居。

2.鸟巢

“砰……啪……”

这是两个月后的一个早晨。段世桃看到段灯贵用斧子在砍一根木头:他在门前的空地上,斧子在空气中滑过一条弧线,从段灯贵的头顶上落下来,之后落在了木头的中间。段世桃看到木头就像是一条鱼,在锋利的斧口下被开膛破肚,露出了雪白的肉。这木头和鱼一样是有内脏的。

段世桃看得津津有味。

木屑飞溅,弹射很远。段灯贵发现了门口的段世桃,就冲门口喊:“进——进去!”

段灯贵的结巴即使是在自己的孩子面前,一句很短的话也会分成两句三句来说。段世桃眼睛盯着躺在地上的木头入神,没听到。段灯贵就捡起一小块木头朝段世桃丢了过去。木头不偏不倚击中了段世桃的左脸。段世桃吓了一跳,脸上划破了一个小口子,一条红色的细线便往下流。

见段世桃退回了屋里,段灯贵嘴里吐出了一句骂,又继续劈柴。不久,不算细小的木头被砍成了一段段长短还算均匀的干柴,靠墙堆成了一堆。紧靠着墙壁的另一侧是一个铁皮的锅炉,连着一根笔直的烟囱。烟囱直插向空中,顶端还有个小帽,烟就从这小帽的檐边扑出来,慢慢地升向了更高的空中,直到完全散布到空气中,完全看不见。这便是开水房。

李春梅在段灯贵将干柴将要堆好的时候,从屋里出来。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洗菜用的塑料盆子。里面还有几个一角的硬币。一个一角硬币,便是一壶开水的价钱。在漫长的一天里,她将守在开水房边,等待着前来打开水的人们将硬币投放在这塑料的盆子里。同时,她还将照顾着锅炉的火势,隔一段时间添加一次柴火和清理一次火膛,不能让火势太猛,也不能太弱,甚至熄火。在傍晚行将来临的时候,要让锅炉里的水不断地沸腾着,因为那时候是打开水的高峰时间。这开水房的开张满足了周边居民的需求,除了租住的外地人之外,不少本地的居民也会前来。

而段灯贵这一天里,将开着那辆电瓶三轮车,前往城市的各个角落,为需要运载货物的店铺或工地跑运输。最近,他已经找到了一个暂时固定的:他需要每天载着袋装的水泥,从城市的东南角与东北角构成的对角线上来回奔走。中午的时候,他可以在工地上休息两个小时,顺便将电瓶车的电瓶充满电。

两个月来,段世桃已经熟悉了这里方圆半公里之内的环境。他喜欢在房子的周围转悠。一排的房子,有十多间,都是顶上盖了石棉瓦的平房。他们租住的房子是最东边的一间,一通间。房子的北边,有一排两米来高的香樟树。香樟树枝叶茂密,常有成群的麻雀来此栖息。他在每一棵树下转悠,希望找到一个鸟巢,可结果很是失望。有一棵树下,斜躺着一个废弃的浴缸,铁质的,上面的釉还很好,他爬了进去,躺在里面。他还看到不少遗弃在树下的乳白色的塑料小套子。他不知道这东西的用途和来源。他捡了两只,用开水洗过,藏在了裤袋里。没事干的时候他拿出来当作气球吹。直到有一次被李春梅看到了,她正在往火膛里添柴。她手里举起一段着火的干柴,冲着他凶狠地大喊:“扔掉!”他吓得扔了那东西,跑开了。以后再不敢碰这东西。

很多时候,段世桃他会和姐姐段婷一起,走出蜿蜒的城中村的道路,来到大马路上玩。早晨,他们会看到这里居民的孩子背着书包在人行道上走着;傍晚,还是这些孩子,背着书包原路返回。阳光照在人们的衣服上,让人感到温暖而倦懒,不久就会夕阳西下,一天又过去了。属于段世桃和段婷两个人的一天也就结束了。

而一整天里,段长越几乎是看不到的。他一天到晚都在外面转悠,他比姐姐段婷大了五岁,比段世桃大了八岁。三兄妹中,只有段长越是从老家出来的,段世桃和段婷都是在这边出生的。因为出来的时间晚,段长越读书就脱了节,到现在还只是初二,实际上他已经有十七岁了。段灯贵不知道从哪儿给他买到一辆半成新的自行车,还是赛车,可以变速的。段长越每天都骑着它出去。自从那天搬来新的地方住下以后,段长越本来就少的话越来越少了。有时候,段世桃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晚上的时候,段灯贵照例是提着一瓶七块钱的白酒和一小袋盐水花生回来了。所不同的是,这天晚上他在靠近城郊结合部的农贸市场门口的熟食摊上买了半只烤鸡。他的电瓶车在墙角那里转了个弯,车子停下后,他开始往下卸从工地上捡来的一车废木料。李春梅见了,上去帮他。之后,她看锅炉那边的生意正好是清淡下来的样子,就将硬币倒在一个塑料袋里用手拎着,把空盆子留在灌开水的龙头上方。进了屋,她在北边的窗台那里找辣椒。家里人都喜欢吃辣的,没辣的,饭吃着不香。房间里的三个床占据了房间的三个边。中间是吃饭的桌子。她在他们夫妻俩睡的床上方的窗台上取了几只风干的辣椒,在角落里的一个砧板上剁成了碎屑,又去了放在门外面一块木板上的煤气灶边,点燃了煤气灶,用油熬辣椒,等散发在空气里的辣味让人觉得快要流出口水的时候,她将烤鸡倒入了锅子。

香辣烤鸡端上桌时,段灯贵已经喝下了这个晚上的第一口酒。他看着段世桃和段婷两人吃饭,问李春梅:“你——你说以前来打开——开水的那个老师怎——怎么说?”

李春梅说:“说了,说让去报名好了。”

她想了想,又说:“他说那学校初中和小学在一起的,要交学费的。”

段灯贵说:“交——就交。”

李春梅反问他:“你天亮出去,天黑回来,哪里有时间去?”

段灯贵不再说什么,他在上衣口袋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他那部表面掉了漆的手机,给工地的老板打电话,他要向老板请假,明天一早陪孩子去学校报名读书。刚接通,段长越从外面回来了。他将自行车推进屋,在靠近他的床头旁边的墙边停好。李春梅问:“你到哪儿去?天都黑了。你爸明天带你们去学校报名……”

段长越听了也没什么反应,他盛好饭,夹了块鸡肉,在一个小凳上坐下,吃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啊……你总是不说话!”李春梅提高声音说了两遍之后,看段长越没回应,就不再说话。段长越愈来愈像段灯贵了,身材同样是高瘦的,话同样也是很少的,虽然他说话并不结巴。

段世桃因为第二天要去学校报名,很是兴奋。夜里,他一直没睡着。半夜的时候,段世桃听到段灯贵他们的床吱吱嘎嘎的声音响了起来,响了一会儿之后,听到了“扑通”一声,是人结实地摔在地上的声音,然后是重新爬上床的声音。他想起来看看,但找不到电灯的开关。他和他姐姐段婷睡一个小床,是两块木板合起来拼搭成的,一人睡一头。段长越现在是在房间的另一张床上一个人睡。他睡觉一点声音都没有,段世桃怀疑他半夜里可能已经出去了,床上只剩下一床被子。

已经是十一月初了,江南的冬天虽来得迟一些,但毕竟天气已经转凉了。对于段世桃他们三人来说,新学期的开学才刚刚开始。第二天,段灯贵领着他们,并且带着身份证、暂住证、几年前从老家拿来的户口本和计划生育证去学校报名。段长越和段婷的报名没有问题,他很顺利地为他们交了费。在给段世桃报名的时候碰到了一点麻烦。因为段世桃是超生的,没有报户口。学校的领导说了,段世桃不收,因为没有户口就不能在学籍管理系统里登记。段灯贵不懂什么叫学籍管理系统,他好说歹说,学校才勉强收下了。学校领导对段灯贵说,段世桃不算正式入学,只能算借读。段灯贵想借读就借读吧,也给段世桃交了费。

因为他们都有书本的原因,加之学校离现在他们的住处并不十分地远,所以三人很快就开始适应了每天背着书包去学校的生活。

3.“这孩子,这里坏了”

“嘻……嘻……”

段世桃发现妈妈李春梅开始喜欢上了笑。她笑的时候,眼角向两边的眉梢翘起来,上下嘴唇间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让他不得不盯着看。在段世桃看来,妈妈变得年轻了。不仅衣服穿得好看了,人也年轻了起来。

没搬家前,李春梅不是这样的。她整天灰头土脸的,没上班的时候就在家里侍弄一家人的衣服和食物。她一个月穿一件衣服,而且还是旧的。而现在,她开始变得注重打扮了。体面的打扮,加上喜欢笑,经常来打开水的人都喜欢和她聊上几句。有时候在等水烧开的时候,他们会和她聊很多的话。好奇的本地妇女们会到他们的租房门口往里看,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李春梅会一直耐心地陪着她们,回答她们的问题。她的脸上,因为笑而多了两片红晕,就像天边的红霞。这红霞会在傍晚的时候在李春梅的脸上长时间地停留,因为那时候前来打开水的人是最多的时候。一锅炉烧开的水,会很快地被第一拨人灌走大半,然后是打入冷水、添柴、鼓风,等着第二锅水达到沸点。那时候,段世桃他们三人会在屋子里做作业。段灯贵的工作越来越没有规律,有时候会天黑了很久之后才回来,第二天一早又开着电瓶车出去了。

两天以后,段世桃在学校里忘记将语文书放进了书包。他在被他的班主任老师批评之后,要求他回家拿书。出了校门,他便跑了起来。家还离着很远,他就看到他们家锅炉的烟囱里冒起了一股不常见的黑烟。这一天,他平生第一次看到了煤。黑得发亮的煤,堆在锅炉的烧火口下面的地上。而在他们的屋子里,一个年纪比段灯贵大很多的男人正在和李春梅说笑。李春梅坐在他的大腿上,就像一个孩子坐在大人的怀里。是那个男人最先看到段世桃的。男人最先看到了段世桃的眼睛,他吓了一跳,松开了正环抱着李春梅身体的手。李春梅轻巧地从他的腿上下来,拍了拍手问段世桃:“你怎么回来了?”

等段世桃拿好了语文书,李春梅指着他对那男人说:“这孩子,这里坏了。”她的手指在空气中画了个圈,然后指向了她自己的脑袋。男人的手再次想搂住了李春梅的腰,被李春梅她笑着打开了。她笑着,从兜里摸出两个一元的硬币递给了段世桃。

段世桃出门后不再跑,而是慢慢地走着。他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问题:妈妈怎么能坐在别人的大腿上呢?他想了想,没有答案,便又跑了起来。跑了一会儿之后,又改成了慢走,脑子里又冒出了一个问题:妈妈怎么能说我的脑子坏了呢?他想了想,还是没有答案,便又跑了起来。他的手心里紧紧地攥着那两个硬币。

接下来的星期天,段长越照例骑着他的自行车在外面到处闲逛。到了下午,段婷也不知道到哪个新认识的同学那里去了。段世桃拿着李春梅给他的五元钱,在外面大马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两包辣条,一根火腿肠。他将火腿肠在中间拦腰一折后,两边向反方向转了几圈,然后两只手左右一拉,火腿肠就从中间断开了。他吃完了火腿肠,又吃完了两包辣条。等嘴巴里再没有一点味道以后,他打算回家去。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本来在家里的李春梅竟没在家。房门关得结结实实的,他又没有钥匙。他听到锅炉里的水咕咕地响着,一根排气的管子向外冒着白色的水气。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进入了段世桃的耳朵,他发现声音是从屋子里面传出来的。他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判断出了是他们家的大床的声音。他想进去看看,但门关得紧紧的,没有一点办法。他继续听了一会儿,发现除了吱吱嘎嘎的声音,其中还有几声低低的呻吟,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是妈妈李春梅的声音。他就叫了一声:“妈——”里面没有应答。他突然想到了很久没到屋后了,兴许已经有鸟在树上筑巢了。在他们这一片地方,只有他们屋后的树在这个季节里还是绿色的。结果他还是一无所获。在他们屋后的窗下,他产生了爬上窗台看看屋子里面的想法。但窗台太高了。他才一米三十的身高。看到地上有一些断砖块,他就搬了几块过来,靠墙垒成一叠之后,他终于小心地站了上去。

透过窗玻璃,段世桃首先看到的是里面的大床。躺在被子里的李春梅,两条裸露的腿高高地抬在空气中,但在被子下面又露出了两只脚来。被子像波浪一般不断地一浪浪地蠕动。随着那蠕动,他们家的大床就像一头疲惫的怪兽,发出一连串的呻吟,还夹杂着一阵嘿咻嘿咻声、从李春梅嘴里发出的呻吟声……段世桃想看得更仔细些,他在垫起来的砖块上踮起了脚,想把下巴紧靠在窗台上。下巴才贴上窗台,想不到脚下的砖块发生了倒塌,他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摔了下来。身体往下倒的时候,他的下巴结结实实在窗台上磕了一下。

这一天下午剩下的时间里,他在那个树下的废弃浴缸里躺了很久。直到看得见别的人家亮起了灯光,他才出来。他想:这个时候,段灯贵应该也已经回来了。结果,他看到在他们的屋子中央,哥哥段长越和姐姐段婷正围着桌子吃饭,他的爸爸段灯贵的面前,酒瓶的盖子已经打开了。他还看到妈妈李春梅的头发湿漉漉的,好像刚洗过,她正在挪开放在桌子上的一把热水壶。

是段婷第一个发现站在门口的段世桃的。段婷的第一个反应是大喊了一声:“啊!”大家都顺着她的目光向门口看去:只见段世桃浑身是土,头上的头发一缕缕竖起,那双奇大的眼睛向前瞪着,下巴鼓起了很大一个包,那里肿得就像一个发了酵的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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