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阳光》2010年第05期
栏目：剧本
时间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期。
地点 北京。中南海，丰泽园里。
人物 毛泽东
关文清——毛泽东之老同乡、老同学、老朋友
毛岸英——毛泽东之子
刘思齐——毛岸英之妻
王秘书
杨春雨——警卫员
老杨头——杨春雨之父
【中南海，丰泽园——毛泽东的办公室。
【某日，黎明时分。
【警卫员杨春雨值守在门外。
【王秘书匆匆上。
王秘书 （轻声地）主席没叫我？
杨春雨 （摇头）没有。
王秘书 他睡了吗？
杨春雨 好像没有。
杨春雨 王秘书，几点了？
王秘书 （看手表）已经早晨五点啦。
杨春雨 （试探地）这两天，主席好像一直情绪不大好。
王秘书 （摇摇头）是啊，又遇上烦心的事了。
杨春雨 （不懂地）王秘书，新中国都已经成立一年多了，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咋还老有烦心的事呢？
王秘书 （耐心地）成立新中国——这才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这以后革命的问题、建设的问题，还有打仗的问题……
杨春雨 还会有打仗的问题？
王秘书 （看看左右）朝鲜正在打内战，国际形势很复杂，偏偏这个时候，我们内部，一些党员干部又出现了问题。
杨春雨 （好奇地）什么问题啊？
王秘书 （停了一下）你不要再问了……春雨啊，主席考虑的事情很大很复杂，我们一定要把本职工作做好，照顾好主席的起居，服务好……你明白吗？
杨春雨 我明白了，王秘书。
毛泽东 （喊）王子宾。
王秘书 到。
【王秘书进入房内。快步走到主席旁边。
王秘书 （轻声地）主席。
毛泽东 （指桌子上的一本书）你把画红线的部分念给我听听。
王秘书 （关心地）主席，你又一夜没有合眼，还是先睡会儿吧。
毛泽东 有人偏偏不想让我睡……念。
王秘书 是。（念）“在过短的时期之内获得了过大的成功，这却使李自成以下如牛金星、刘宗敏之流，似乎都沉沦进了过分的陶醉里去……纷纷然，昏昏然，大家都以为天下已经太平无事了。近在肘腋的关外大敌，他们似乎全不在意。山海关仅仅派了几千兵去镇守，而几十万的士兵都屯集在京城享乐……尽管平时的军令很严，在大家都陶醉了的时候，竟弄得刘将军‘杀人无虚日，大抵兵丁掠抢民财者也。’”
毛泽东 那个时候有多少安抚百姓、守边御敌的大事情需要做，李自成却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到黄袍加身上。上行下效，在清军进攻面前兵败如山倒，打了十八年的仗，做了十八天的皇帝。……这是一场大悲剧啊！王子宾，我们打了多少年的仗啊？
王秘书 自南昌起义至今，二十三年了。
毛泽东 你还记得我们离开西柏坡那天的早晨吗？
王秘书 记得，我记得主席好像也是一夜没有合眼。
毛泽东 彻夜难眠啊！我对恩来同志讲——今天是进京的日子，进京赶考！恩来同志讲——我们都应当考试及格，不要被退回来。我讲——退回来就是失败！可新中国刚刚建立才十几个月，就已经有人被退回来了，而且是两位老红军。（激动地）我看他们把《甲申三百年祭》统统忘到脑后去了！
王秘书 主席，您又激动了。你有那么多大事需要考虑，这件事不要看得那么重。
毛泽东 今天不看重，明天就要闹上八级地震！在瑞金和延安，你想腐化也很难，现在腐化可是容易得很嘞！再不进行大规模的反腐败斗争，我们就会犯错误，大错误！党要烂，国要亡，经济建设谈不上！他们要当刘宗敏，我毛泽东决不当李自成。
【在批复文件上签名，然后坐回到沙发上。
毛泽东 你把那份电报马上发给河北省委。
王秘书 是。主席，中央的批复是决定逮捕刘青山和张子善。是这样吧？（注意地看着对方）
毛泽东 （无力地摆了下手，不语）……
王秘书 我立刻就去办。
毛泽东 王子宾，你派辆车，去把关老先生接来。另外今天上午我不想听任何汇报了。
王秘书 是。
【王秘书下。
杨春雨 （内声）报告！……主席，岸英和思齐同志来了。
毛泽东 （兴奋地）快，让他们来见我。
【毛岸英和刘思齐上。
毛岸英 （高兴地）爸爸，我们已经到了。
刘思齐 主席。
毛泽东 （关心地）领到没有？
毛岸英 领到了。
毛泽东 （接过结婚证，念）毛岸英——男，28岁；刘思齐——女，19岁，（笑）二人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关于结婚之规定。王子宾！拿酒来！婚姻法，这是我们新中国的第一部法律。岸英娃！你可要带头遵守这个法，（指着刘思齐）尊重妇女的合法权益。（三人笑）
【王秘书和杨春雨拿酒和酒杯上。
毛泽东 岸英、思齐，我为你们新婚大喜干一杯！王子宾，你也把酒倒上。
王秘书 是。
毛岸英 我们也为爸爸的工作顺利……
刘思齐 （接上去）和健康长寿，
毛泽东 （笑着举起酒杯）干杯！
王秘书 恭喜，恭喜啊！
【毛泽东和毛岸英、刘思齐、王子宾喝尽了杯中酒。
刘思齐 谢谢主席。
毛岸英 （提醒地）思齐，该叫爸爸啦。
刘思齐 （有些不好意思）……爸爸！
毛泽东 （愉快地）……哎！……岸英娃，你妈妈九泉之下有知，也会非常高兴的……来！我替她为你们祝酒！愿你们夫妻恩爱，幸福一生！
【岸英、思齐喝尽杯中酒，毛泽东将杯中酒洒在地上。
毛泽东 （兴奋起来）我提议——过几天搞一个庆祝婚事的家宴。王子宾，记住，所有开支，一定要用我自己的薪金。这一点是不允许忘记的。
王秘书 记住了。
毛岸英 爸爸，有件事，我想应该告诉您。
毛泽东 讲嘛。
毛岸英 前几天，我土改时的山东老乡来信说，他们的区委书记过生日，摊派各村送礼贺寿，少一个都不行，排场大得很……
王秘书 （示意制止）岸英同志。
毛岸英 这件事，在当地老百姓中影响很坏。
毛泽东 类似的事情，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王秘书 （打断地）主席，关老先生来了。
毛泽东 快请嘛！（对岸英）最近烦心的事情多得很，所以约你关伯伯来聊聊天，叙叙旧。
【关文清上。
关文清 岸英在呀……
毛岸英 关伯伯。
毛泽东 嘿嘿！文清兄，今天有大喜事呀！来来来，（指刘思齐）你看这是谁呀？
关文清 这是……
毛泽东 岸英，成亲啦！哈哈哈！
关文清 那我可要讨一杯喜酒了！
毛岸英 关伯伯，她叫刘思齐。思齐，（向刘思齐）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爸爸的老同乡、老同学关文清伯伯。
刘思齐 关伯伯，你好！
毛泽东 王子宾，你去把我给他们准备的礼物拿来。
【王秘书下。
关文清 好事，好事，你们俩可是了了你爸爸的一桩心事啊！祝贺，祝贺！
毛泽东 思齐娃，你关伯伯对我的心事那是最了解的，我们在第一师范共度了五个春夏秋冬的寒窗啊。
关文清 我们可以说是情谊甚笃，过往“甚密”了。
毛泽东 我的心事他是一猜就中，一讲就灵。
关文清 要是猜对了，讲灵了，开心了，他还要请我吃一串油炸臭豆腐哪……呜呼哀哉喽！
【众人笑起来。王秘书拿大衣送上。
毛泽东 噢，岸英，思齐，这是一件由剑英同志帮忙做的呢子大衣，我去重庆与老蒋谈判穿的就是它，后来就一直舍不得穿了。今天岸英和思齐结婚，我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们，就是这么一件旧呢子大衣，请你们笑纳。
【毛岸英从王秘书手上接过大衣。
毛岸英 谢谢爸爸。
刘思齐 谢谢爸爸。
毛泽东 （笑着）白天岸英娃穿着它御寒，晚上当做被子合盖，思齐娃也可以有一份享受了。
【众人热烈鼓掌。
关文清 润之兄，提起重庆谈判，听说那次郭沫若先生还送给你一块瑞士的欧米茄手表。
毛泽东 （提起手腕来）确有其事，到现在我还一直戴在手臂上享受……欢迎参观！
关文清 （感慨地）郭沫若可是一位大诗人、大科学家啊。
毛泽东 文清兄你过谦了，思齐娃，你关伯伯那可是满腹诗书啊！
刘思齐 那我可真得好好请教关伯伯。
关文清 不敢不敢，要论诗词，我们的主席才是大家呀！
毛泽东 哎呀！今天可真是难得呀！我看干脆，今天咱们就来个神仙会，到古人的诗词当中去逍遥逍遥怎么样？
关文清 莫听穿林打雨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毛泽东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三人大笑
毛泽东 思齐娃，读过谁的诗啊？
刘思齐 我读的不多，喜欢王勃的《滕王阁赋序》。
毛泽东 噢！（一时兴起）那我一会儿给你写上两句里面的诗文，如何？
刘思齐 （拍手）太好了！
【王秘书准备纸墨笔砚，把宣纸铺在桌子上。
毛泽东 岸英，你最近有什么新收获呀？
毛岸英 收获还是有一点的：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春无踪迹谁知，除非问取黄鹂。百啭无人能解，因风飞过蔷薇。
关文清《清平乐·晚春》。
刘思齐 关伯伯，这首词是什么意思啊？
关文清 诗无定解。那我就勉为其难了……这里写的是，春光即将消逝，诗人只想留住春天的心情。岸英何以喜欢这首词啊？
毛岸英 刚住进丰泽园的时候，爸爸时常提起这首词，就找来看了看。
毛泽东 （点头）岸英娃真是有心啊……
关文清 哦，请教润之兄因何转变了诗的性情啊？
毛泽东 ……咱们今天只谈古不论今。
王秘书 主席，准备好了。
毛泽东 思齐娃！
【毛泽东走到办公桌前，挥毫写下了：“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关文清大声地朗读着诗文。
【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