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不说了。”他拍拍门,又听听里面的动静说:“妹子,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要说呢。”
“什么事?”
“你开门嘛!”
“我们隔着门,也照样说不是?”
男人听听里面,半天没动静,只好开口说:“我想讨妹子的一泡茶喝。”
只听里面玉萱说:“茶不是给你冲了一壶吗?”
他摇摇头说:“不是这一般的茶。你记得不?上次你爹在罗汉崖上摘来的那泡茶,庄县令给起了个‘铁观音’的名字的,”
“你说铁观音吗?那泡茶,总共才制成两斤多,爹可当是宝贝呢!”
“是呀,是呀!上次我喝了两杯,一直忘不掉那香醇的滋味。玉萱妹子,你就给我弄一两来解解馋吧!”文选说着,再听听里面,见玉萱不说话,又说:“半两,半两也行。”
只听玉萱犹豫着说:“嗯,好吧,我给你偷一两!记着,可谁也不许说!”
“我知道。”文选听到里面有了动静,过一会儿,门开了,玉萱手里捧着个小纸包说:“这可是我爹准备在斗茶赛上才用的秘密武器,你记好了,不许给他人品。”
“好、好!”
罗文选点了点头,把茶小心地揣进怀里,心里暗想:金大头呀金大头,明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天上仙品!
第二天,罗文选洗漱完毕,换一身崭新的衣服,用一个精美的青花瓷瓶装好茶,精神百倍地下山直奔“玉萱楼”。楼里管账伙计亚峰早就候在门前,见罗文选一到,忙笑眯眯地迎上来说:“金老板说了,只要文选兄一到,立即请上二楼丹翠阁说话。”
罗文选把脸一扬,挺着胸脯跟着亚峰上了二楼。待亚峰掀起印花蓝布帘子请他进入丹翠阁,他暗暗吃了一惊,只见里面除了老板金大头,还有本县茶监陈三贵父子及尤正梁尤师爷。
他指指三人,问金大头说:“你不是说,要我和陈魁比茶吗,怎么有这么多人?”
金大头笑说:“贤侄来得好早!来,来,先坐、先坐。贤侄啊,即是要斗茶,自然要有人主持有人品判。主持,自是老金承担,评判人,今天老金特地请了三位,都是咱们县数一数二的品茶师:首先是陈家庄陈三贵老爷,第二位则是县里的尤师爷。”说着安排文选坐下,又指指对面的空位说:“还有一位没到,不用说,自然是给本店题名、奉旨品茗的王探花了!贤侄,这一次斗茶,可以说是你们魏溪乡今年以来和陈派茶叶的第一次较量,虽非正规的县里斗茶赛,可也算是一次预演啊!贤侄,怎么样?你吹说的‘铁观音’,可曾带来?”
罗文选四下看了看,有些犹豫地说:“师父说了,这铁观音,可是要用在斗茶赛上的。难道陈三贵老爷,不参加斗茶赛吗?”
陈三贵咳嗽一声,慢条斯理地说:“罗文选,你这样说,是怕我品了你们的茶,如法炮制吗?笑话!我陈三贵身为茶监,本就有品茶之责,再说了,我们陈家的‘风露’是上届茶王,‘紫霞’茶,曾在万岁爷的金銮殿上斗赢日本的‘玉露’!我会稀罕你的什么铁观音?”
罗文选低头不语,尤师爷见状,笑了笑说:“文选侄儿不必担心,品茶,还有我和王公子,王公子奉旨品茗,对于你的茶叶和陈魁的茶叶,必定会详细纪录。再说,大家都知道,我们福建的乌龙茶,要看天做青、看青做青,全凭制茶师的经验灵活掌握。这一点,贤侄你也清楚,就是陈老爷品了你的茶,也品不走魏饮他们父女的制茶手艺。”
罗文选听了,这才点头说:“我这泡茶,一共也才两斤,是偷偷拿下山的,不管斗茶结果如何,还望各位暂时保密。”
众人点头答应,陈三贵听了这句话,不由的细看了看他。
正说着,只见门帘一挑,七哥儿走了进来,看看众人说:“金老板,我家公子被庄大人请去看凤山的地形,商讨建茶都一事,恐怕来不了了。”
金大头听了,皱皱眉说:“王公子来不了,另选谁做评判人呢?”
陈三贵指了指他说:“老金,就你吧。”
尤正梁也点头说:“金老板是县内三十六家茶行会首,做评判人再合适不过。”
“这样,倒没了主持。”
尤正梁一笑:“叫亚峰上街,把支车卖茶的钱半厘叫来,不就结了?”
众人一起拍手:“叫他来最好不过!”
钱半厘最好热闹,一听亚峰说有斗茶好看,把小茶车支在玉萱楼前,急匆匆上了二楼。
金大头在门前迎着他一拱手说:“半厘先生,今日有劳您大驾了!”
钱半厘看他一眼,嘻嘻一笑说:“陈魁还没来,你不趁这功夫,测个字吗?一两银子,包你趋福避祸。”
金大头一愣说:“你怎么知道陈魁还没来?”
钱半厘指指亚峰说:“我被你的伙计赶到桥上卖茶,站得高,自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金大头开玩笑说:“那你还看到什么?是小夫妻吵架拌嘴?还是小情人私订终身?”
“你说对了!我在桥上就看见,有那么一对小情人,正私订终身哩!”
亚峰听了心里一惊,暗想刚才在楼下,金婵送自己一双千层底的布鞋,一定被这老先生看到了!忙斟了一碗茶递过来说:“钱先生喝茶!”
金大头一见训斥说:“亚峰你昏头了!既然要来评茶,怎能请钱先生先喝茶呢?去换碗水来。”
钱半厘笑说:“不妨事,不妨事。倒是你金老板今天要破费了。”
金大头说:“茶都是别人的,只是暂用老金一间茶房,算不得破费。”
钱半厘相了相他的脸说:“你不破费,这斗茶会可进行不下去。”
金大头听了,瞪起眼看着钱半厘说:“半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