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也会咬人呢,逼急了,老子就跟他们同归于尽!”翟文强一边说话,一边从怀里抽出一个什么东西。他将那东西一拔,现出亮晶晶的一截刀刃。他瘦而高的身子轻轻发抖,大口喘着粗气,一双眼睛布满血丝,让我联想到狗急跳墙——不,应是“兔急跳墙”的情景。
多年以后,我还在思考,翟文强那次“亮剑”,如果被我视而不见,它会不会餐肉饮血,上演一幕《刺秦》大戏——想想那将会是如何热闹。但翟文强毕竟对我太了解,他知道我不会无动于衷,知道我会帮他悬崖勒马。他选择行动之前,在我面前发表“亮剑宣言”,基本是将我拉入一场“二人密谋”。
我目不转睛,盯着他手中明晃晃的刀刃。就在上个星期六,好几个人手拿木棍,喊着翟文强的名字,要将他搜索出来,再收拾一番。识时务者为俊杰,也是在这个地方,翟文强像一只伏地的兔子,逃过了一劫。随后他连夜走人,逃到市区他表哥的宿舍。也不知怎样煞费心机,将他表哥的不锈钢餐刀,打磨得寒光闪闪。他将刀把绕上木条,缠上铜丝。那餐刀摇身一变,俨然就是鱼肠宝剑了。他还用硬纸制成剑鞘,让那明晃晃的剑刃穿上外套。他是生不逢时了,再往前赶几百年,世上会多出一位铸剑大师。
我决定去找王建设。这不仅因为我和他是上下铺,还因为他和我一样,是翟文强祸起萧墙的始作俑者。再说,他经常与外面的人一起踢足球,这些野牛一样彪悍的人中,一定有认识张红卫的人。
张红卫是张红星之弟。张红星何许人也?渔场地区的名人,曾在被仇家追杀的事件中,一人对付四条大汉,并将他们一一收拾。他的勇猛折服了远近兄弟,成了这一地区的龙头老大,如今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指向哪儿,哪儿都会风起云涌。张红卫读书不怎么样,但是对于混迹江湖,却是相当的轻车熟路,比如招收喽啰,招摇过市。他中学毕业不久,已领着一帮兄弟在外面闯荡,立志要为他大哥的事业锦上添花。具体做法是,带着一帮喽啰上电影院,下歌舞厅,看见不顺眼的,轻则厉声训斥,重则施以耳光。当然,混那些地方的,都懂得江湖讲究,散上一铺香烟,叫上几声哥哥,就是朋友了,就成了家人。所以,张红卫的兄弟越来越多,势力也是越来越大了。
翟文强这小子,一个外地人,一个文弱学生,却不知死活,和张红卫结上了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