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听到遥远地方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
“王庆!你欠我的!我今日要全部要拿回来!”
声音饱含着流经岁月的仇恨,以及无数个夜晚中怨念与秋雨绵长阴冷的愤怒。
更重要的是,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抬头看,只见远处天空中一团黑影正如同敌军投来的炮石般由小及大瞬间拉近、从城南那头凶猛砸来,行进间摩擦出一声极长的尖锐鸣叫声,划过众人视线,撕扯着众人的耳膜。
谁?
众人齐齐抬头望去。
“碰!”一声。
三个呼吸到达,黑影砸落在街道中面的血泊,复又弹起再翻起再砸落,如此三次,才稳稳落下,如同玩童手中弹球,众人才惊悚的发现这团黑影原来是个人?
黑影以脸着地,直挺挺张开手脚呈现大字形扑落在血泊里,半响没动静,仿佛一只死在水里的青蛙。
样子很惨!
看着就知道很痛!
“咳咳咳。”
鼻孔被血水呛着了,黑影咳嗽着,双手撑着地,脸从血泊里抽出、抬起头,直起腰,就坐在血泊中,一头长发与长袍砸落时在血泊翻了三个滚,血血模糊,已看不出是谁。
如同进行某种秘密血浴的邪修。
谁?
不知这人是王庆的帮凶还是自己这边的援手。
怎么,,怎么,怎么这般砸撞都没弄死?
众人只觉毛骨悚然,齐齐站定。
“大姐头,好见不见啊!”
黑影用手撩起散落在脸上的沾满红血的长发咧嘴笑道,脸上沾满了血,看不清面貌。
“他是谁?”
众人之中有人问,出了这么个变数不敢再贸然出手了。
是敌是友?
“他是谁?”
知者也问,黑影在血泊里打了个滚,变成浑身通红的血人,实是看不出来。
“云家,云南。”
呼于听出了黑影的声音,回道,松开拳头。
“你认识他?”
知者问。
呼于点点头。
“怎么办?”
知者接着问
这么远,把自己的身体当炮石般砸过来的,而且还没死的人。
王庆会是对手吗?
“他(她)们两口子的事,他(她)们自己去解决。”
听到这句话,知者愣了一下,不再说话。
“疯云南!”、
围攻群众之中有人听出他的声音,脸上露出轻松之意,甚至有些不屑。
王庆的未婚夫!
从小不能修行,却不知道被王庆看中了,拉着一起玩,成了伙伴。
却没想到云南的爷爷竟然不要脸的三番几次,硬舔着一张老脸与苍鹰结了亲家。
苍鹰当时正是最狂妄的时候,也是众人最畏惧的时候,于是大家都说云南爷爷老不要脸,拍马屁。
要说这些年来想杀苍鹰之女的人中,绝对有他一份。
这些年,他过的很惨!
本来就是云南爷爷用来联姻拍马屁的。
至从苍鹰死,王庆消失之后,朋友远离、欺负他,家人放弃、看不起他,学堂老师退了他的学,更多的人则是用沉默、怪异的眼神刺激他。
多的是落井下石再盖盖的人。
这一些都是让他那年少的心慢慢沉默凝固。
时日长久,他从一个翩翩少年,变成一个怪人。
后来人们就不说云公子,只讲疯云南。
云南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以更让自己将街头站着的那个女人看得更清楚些。
眼中闪过一丝悲衰。
见证时光流逝最直观的证明就是。
你站在我面前,长大了,又变老了。
那个骑在马上、总是拿着马鞭的骄傲不屑少女,长大了。现在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着剪刀,退了华裙,穿了粗布,盘起了长发。
站在积血成泊与尸堆肉山当中,依然那么骄傲,只是那张苍老的几乎认不出的脸,眼中多了一份宁静,少了一份不屑。
“你回来干什么?”
云南盯着她,慢慢红了双眼,咆哮道。
我今天这样都是你造成的!
“听说你结婚了?相公死了?”
“死得好,你王家总要还点给这个世间不是?”
云南仰头大笑,毫不掩饰心中快意:
“看看你,还跟当年一样狂妄,目中无人。”
“不,不,现在更狂妄,当年你爹能护着你的时候你至多也只是拿鞭子打人,现在你竟换了一把什么什么破刀开始杀人!”
“你爹已经死了!你知不知道!”
“当年,野家老三,就因为往人身上吐了一口痰,你就把他机机打断了,野家人从此绝后了,你知道他家现在有多恨你吗?”
“还有王法么?还有大明律么?”
“你认为你是谁?”
“你说错了,野家老三天天那个小贩身上吐痰!”
王庆不冷不热的说道。
“那有什么错?野家老三什么身份?那个贱民什么身份?不能吐吗?”
云南歇斯底里的叫道,神情疯狂:
“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活得像条狗!”
“你那个跟班,李小娜今天还弹琴给我听,我刚准备让她吹箫,就有人告诉讼我,你就来了,你想干什么?”
“想给你爹报仇吗?,你先这我一关!”
王庆厌恶的看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活着,我不知道以后我该干什么,要不你教教我?”
云南傻笑着:
“这些年,你也变了,现在,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我也变了啦!”
“反正我已经废了,要不这样?”
“从现在起,我给自己订两个目标。”
“杀死你,把你欠我的全部拿回来。”
“杀死你,让天下间那些死不瞑目之人安息。”
“杀我?你有那个本事吗?”
王庆打断他的话。
“你看这是什么?”
云南闻言有些亢奋,站了起来,浑身血液滴落于地。
伸出血红的手掌,无数细沙般的东西在他手掌中凭空生出来,聚集,盘旋向上,最后凝固成一根巨大非常漂亮的白色羽毛。
羽手不是鸟毛,而一根纯白色钢铁羽毛。
“鹰鳞!”
有人脸色惨白。
血红色的人,手里举着一根巨大非常漂亮的白色羽毛,非常显眼!
不是说这个疯子从小就是个废物吗?他怎么会修行?
而且境界高到已经能养剑了!
想着自己往日里羞辱的他情景,内心惶恐不安。
看着那柄父亲送给自己刀,王庆脸色终于发生变化了。
当年人还小,嫌刀太大,拿不动,却又非常喜欢,为此不得不请一个胖大的女人专门跟在身边抱刀。
没想到,自己走后落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