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与我道别吗？”
李东凰这样问，她的脸上散落着某种不明意味的笑容。
“是的！我既然已经报答了你的救命之恩，我想我已经不再欠你什么了。与你道别不是理所应当的？”
薛九淡淡地说，看来昨晚李东凰姑娘的选择给他造成的失望，并没有因为一床温暖的被子而释怀。
“没想到你是个如此自私的人。”李东凰摇头叹气。
我自私？
难道不是你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笔金钱？
现在竟回头说我自私！
真是个得寸进尺的女人！
薛九忍着心里的怨气道：“我哪里自私了？”
李东凰道：“你只顾着自己报答欠下的恩情，而此刻，你的确是不欠我什么。”
薛九有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做出一副疑问的样子。
李东凰又道：“你是不是忘了在江边的时候，你同样也救了我一命！张野王彪闯进我屋子的时候，你又救了我一命。后来村民来问罪，你再一次救我于水火中。现在，我已欠了你三条命的恩情。”
“你已经报答完我的恩情，却完全没想过给我一个报答你的机会。说出口的，竟然是与我道别的话，这还不算是自私？”
“难道你想我一辈子都欠着你吗？”
她笑眯眯地看着薛九目瞪口呆的表情。
他虽然觉得李东凰姑娘一定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可又觉得很有道理，以至于无言以对。
薛九重重道：“我实在是太自私了！”
“所以你千万不要想着和我道别的事情。”
李东凰姑娘靠近她耳边，俏皮又温柔道。
“因为不管你去哪，去做什么，我都会跟在你身边。”
“直到我认为，我已经不再欠你什么……”
被捉弄了吗？
为什么我心跳这么快？
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一定是因为李东凰姑娘身上的香味，还有她说话的样子也很可爱。
套路啊！她压根就没想过要独吞那笔钱。
竟然是为了不让我再有心理负担，总是想着报答她。
处于这样的目的才答应接受那笔钱。
这么想来，我真是太蠢了，竟然完完全全地误会了她！
果然是不同凡响的村姑，感觉智商被碾压了啊。
高手啊！被撩了！
薛九心里的活动完全暴露在脸上。
并露出很猪哥的笑容。
李东凰姑娘没好气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笑得很恶心。”
薛九道：“最多只能算得上油腻。”
李东凰姑娘懒得理他。
李东凰问他：“你想去哪？”
薛九道：“临江县。”
李东凰姑娘点点头，“你等等，我收拾几件衣服。”
反正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要带上钱就好了。
两个人在路上走着。
这是一条人烟稀少的黄泥路。
与城市里车水马龙的街道完全不同。
原来那些人来人往、霓虹般的记忆，某种意义上已经只能永远得藏在他的脑海了。
而那个他出生、长大、承载了他所有喜怒哀乐的地方，此时正距离他不知道有多远。
大概这一辈子都回不去了吧！
薛九忍不住这样想。
李东凰看见薛九低落的样子。
就问他：“你在想什么？”
薛九道：“想家了。”
他也曾和家人吵过架，甚至产生过离家出走的想法，去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生活。
如今真的实现了。
他却有点手足无措。
李东凰道：“你一定有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
她能感觉到，薛九的本质是善良的，只有在充满爱的家庭里张大的孩子，才会这样。
薛九点点头，“可惜的是我以前从未注意到，也没有好好珍惜。”
李东凰道：“我很羡慕你。”
薛九道：“可是现在我已没有家。”
李东凰突然道：“一个人长大了过后，总是会离开他的家，带着家人的期待和祝福，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薛九突然笑了，“你是在安慰我吗？”
李东凰姑娘道：“你可以这样理解。”
薛九道：“你说的很对，雏鹰长大了总要高飞，就算在离家乡很远的地方，也要好好生活。”
李东凰笑着点头，“你总算还不是太笨。”
薛九白眼道：“我一直都不笨！”
李东凰道：“还记得王彪吗？昨晚上他可没在人群中。我猜他一定逃回临江县了，有‘江帮’老大罩着他。”
薛九冷道：“已经饶了他一命，却不好好珍惜，到时候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
等她们走后，木屋远处的一处灌木丛里钻出来一个村民。
他急匆匆地跑到村长家。
他喝了两口冷茶水，“村长，他们往临江县的方向去了。”
村长给了他几张铜钱，点点头，“行了，没你什么事了，回去吧。”
村民喜笑颜开，“谢谢村长！”
然后美滋滋地离开了村长家。
村长当然不敢再和薛九作对，连自己的儿子都打不过的人，他知道这有多恐怖。
不过他却想到了一个老朋友。
一位住在临江县的堕落杀手。
遗憾的是他已没有钱再去请杀手。
他能做的事很少，仅仅是告诉那位杀手一个消息。
至于他会不会出手，则不是他能干预的了。
村长并没有奢望为他儿子报仇，不管怎样至少能出一口气，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杀手。
隐藏于黑暗的窥探者。
不同于追求胜负的武者。
他们只追求死亡的结果。
绝对不会光明正大地和目标正面对决，就算实力远高于目标也不会例外。
你睡觉地时候，也许床底下会突然刺出一把刀。
你做爱的时候，窗外说不定飞进来一只涂毒的箭。
你拉完屎正擦屁股的时候，说不定那张厕纸上就有取走你性命的剧毒。
所以一个杀手，能够轻易杀死比他们实力高出很多的人。
因为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而臭名昭著的堕落杀手，就更是这方面的佼佼者。
一般的杀手，至少是严苛遵循杀手基本职业道德的人。
拿钱办事，靠的是自己的手艺来赚钱。
很少有杀手愿意去做一些‘自降身份’的事。
你很难看见一名专业的杀手为了钱去敲诈，勒索，抢劫。因为杀手只杀人。
如果有一天，一名杀手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意味着他已经违背了当杀手的初衷。
懂行的人，将这些人称之为‘堕落杀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