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尘破立即把何晓荷抱到了床上,何问向向前替她号脉施针。何问向眉头深锁,脸上的神情透露着无限悲哀。
若水见状,他们谁都无能无力,也许在现代医学能拯救他们。血腥味从四周不穷地往上窜入到鼻子里,胸口里,直到大脑里,若水觉得她的喉咙也变得腥味难忍了。此刻悲痛欲绝的感觉,她此生难忘。
这时,外面进来了几位官差,把现场包围住。官府知道后也来调查了,最后他们立了案,便突突地都又离开了。他们离开时,没带走一片悲伤,这里的一切都与他们没有关系,除了这个案子是他们必须得调查的。
若水把肩膀借给武尘晨依靠,唐阅正吩咐着下人把这里安排好。武尘破拖着僵硬的身体,亲自把武索风的尸体抬到了大厅里去。若水望着他落寞痛苦的身影,只能投给他坚定的眼神。
武尘破眼睛通红地看着若水,没有说话,走到何问向面前,把他拉出门。
“师哥,我大哥临走前都说了什么?他怎么会突遭不测?”
“我早上赶来的时候,你大哥就已经遇刺中毒身亡,当时只有你娘亲一个人。弥留之际说了一句好好活下去,照顾好孩子。”
何问向拍了拍武尘破的肩膀安慰着:“师弟,人死不能复生。好好珍惜眼前才重要,等你大哥的事情操办完后,你必须得承担起武山庄所有的责任来,你娘亲和身边的人都需要你。”
武尘破强忍着眼泪,声音无比的坚定:“我会的。”此刻,他仍觉得自己在一场噩梦里没有醒来,昨天的大哥还和他笑脸相迎,一起商讨怎样为布庄赢取更多的机会和利润。昨天他们还一起喝酒畅聊天地,怎么今天这个人就不见了。他觉得自己一下子成熟了起来,他都能听到自己节节往上成长的声音。
第一次的生离死别,为什么是武尘破至爱的亲人。若水找到何问向问了问情况,知晓何晓荷的身体状况会日趋不佳。那一刻,若水似五雷轰顶,整个世界都坍塌了,她该如何守在他的身边。她找到武尘破,他正在替他大哥擦拭脸孔,他小心翼翼,温柔极了。眼前这个温暖无比的男子,到底一个人承担了多少痛楚。人面对生离死别时最无能无力,不是的吗?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知道武山庄的大公子遇难身亡,大家众说风云,交头接耳,惊起永安城满城的风雨,武山庄的生意也萧条了许多。如果不是第二天,樊圣王朝的皇上樊延帝驾崩,大家就再不敢多说一个字。按照樊圣王朝律法规定,如遇皇帝驾崩及皇亲贵族逝世,所有同一时间的丧事必须在三天内安葬完毕。如有违背,判大不敬之罪,重则冲没家产,发配边疆。
武索风就在这三天内匆匆地入土了,那天阴雨连绵,唱尽了所有的悲泣,而沈词只是远远地躲在人群里心痛无比地看着这残忍地一切。武索风离世后的三天里,若水再也没有在武山庄出现过,一切都如梦境一般,该出现的人都没出现。
武索风下葬的那天晚上,武尘破看着何晓荷安然入睡后,就抱着他们曾经最爱喝的醉香楼上等的高粱酒,一个人在皎洁冷清的月光下喝酒。月光皎洁却冰冷的刺眼,又十五了吗?迷迷糊糊中,有人拖着他离开,他醉眼朦胧地不知道谁站在那里,似乎就是山人在眼前晃动着。他闭上眼沉睡着怎么也睁不开双眼,他很乖很沉静,只是嘴里对那女子念叨着:“大哥,不要走!”一直重复念叨着。
第二天睁开双眼,太阳依旧明亮的耀眼,武尘破头疼欲裂,怎么也想不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房里,他看了看窗外,收拾好后便向何晓荷的房间奔去。此时此刻,他太害怕失去。
但是他很确定的一件事,山人没有出现,他是没有那么软弱,但是也需要支持和鼓励。也许,山人从来都不喜欢他吧!他想到若水毫不关心的态度就心疼地难耐,为什么她连一句问候都没有,就算是有事,也应该让阿布带点消息给他,他心里泛起了微微的恨意。但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何晓荷洪氏的解药。依他师哥的建议,即刻出发,否则即便是拿到了解药也无法让何晓荷撑过一年。
第二日,武尘破叮嘱好一切,没有和若水告别由唐阅正陪同向千圣出发。三日后,他们安全抵达千圣京城百草城。百草城有一条药行街十步一个药铺,十五步一个加工药品的器具点,二十步就有一个不大不小精致装修的医馆。那些看上去似神仙的医者气定神闲地为排长队问诊的人号着脉。每个人精神抖擞,似乎求珍问医只是一种养生之道。
经过很多事情后,武尘破脸上再也找不到往日里闲散轻松神情。行走在这条热闹的街巷上,到处都能闻到中药浓烈刺鼻的气息,只是他心静若水。七日里,唐阅正陪同他挨家挨户打听有关洪氏的各种消息,每家知名药铺听到洪氏的名字就如谈虎色变,他们都缄默其口,闭口不谈,个个如同见了瘟神一样,只字不提,敬而远之。
自从城里进来一位武尘破的公子,百草城的子民们,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晚来的霜秋也不能将沸点再降低一点,大家又开始闭门谈及那二十年前因洪氏引发的皇家禁忌的大事。每当夜幕降临时,不安的情绪开始轻每绕个人的思绪,他们都预感有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要在夜幕中拉开序幕。
每个人都没听过洪氏的来历,更不要提它的解药秘方。武尘破起了一大早,坐在走廊的长凳上放眼思索。他心里感觉到无比的压抑,但是无从诉说。他不能放弃努力,就算这条路上会历经风雨。他提起脚准备回屋收拾东西,他得即刻出发,这一切耽搁不得。忽然,从不远处的巷子口传来一阵女子的叫喊声,他随着那甜美的声音回过头去。一位粉衣少女站在不远处朝他美美地挥手,那女背着暗色的丝绸包袱奔向了武尘破身边。
武尘破看她一脸疲惫不堪的样子,问:“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所以就来了,从你出发的那天起我们就赶来了。可是路上又出了点状况,我大表哥突然就有些不舒服,我和二表哥就先来找你了,大表哥他不久后也会来的。”黎落雪小心地安慰着:“尘哥哥,你不要难过了,我们一定可以找到解药的。”
“子敬,落雪你们先去休息!放心,我没事。”
“大哥,我不累,今天有什么打算,我马上就和你一块出去。”说完,这时,收到家书的唐阅正赶了出来,说:“尘破,家里有急事,我要回去一趟。你和子敬他们先查探着,我随后处理完事情就赶来与你们会合。”
“阅正,你回去吧!这边你就放心吧!处理好家里的事情要紧,如果真的不能抽身,就在家多陪陪二老。这些时日多谢唐兄了。”
“客气什么!那我们再会!”
说完,他握着一把宝剑,身手敏捷地登上小二牵来的雄壮马匹,一溜烟地消失在了巷子口。武尘破看着韩子敬,说:“子敬,你和落雪先去休息,我们下午再去找。”
“是,大哥。”
“尘哥哥,待会见。”
武尘破望着黎落雪的身影有些失落,他念叨着若水的去向,他不该不辞而别。如今来到千圣,他连一个归期都不能给自己,如何能那么快见到她呢!随即,他又想到了逝去的大哥温暖的脸庞,不由握紧了拳头,他已找义行宫的人去暗中查探事实的真相。如今只靠着那些无能的官兵们定不能把此事解决,如果让他查出任何蛛丝马迹,他一定把凶手粉身碎骨,挫骨扬灰。他不由地握紧了拳头,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想着,他朝着大街的方向走去。
大街上的人群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不远处,一些身着藏蓝色官服二十几个士兵们向他的方向涌了过来,一脸正气的官员坐在膘肥大马的身上冲在前面,他那严肃的神情,似乎前面发生了十万火急的事情。
武尘破停靠在一旁,让这些官兵们过去。忽然,所有的士兵都持着锋利闪亮的军刀,风一样的速度移到他面前把他包围了。武尘破提高了警惕,他自认为没有伤天害理的事情,自然就挺直了腰板。
武尘破一脸镇定的样子,问:“不知道在下犯下了何事,竟惊动了贵国官府?”。
端坐在马鞍上的钱飞雄一脸刚正不阿的审问道:“下面站着可是武尘破?”
武尘破当着众人的面,自然觉得有损颜面。他想发怒,但是事情不在弄清楚前,他不能冲动行事。武尘破深吸了一口气,悠悠地吐道:“在下正是,敢问大人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拿下。”随着钱飞雄一声铿锵有力的令下,武尘破立即就被当场逮捕起来。那步伐匆匆,雄赳赳的气势,扬起了万丈灰尘来,队伍拖着武尘破消失在了大街上。武尘破被夹得有些不舒服,轻轻一用劲就脱离了夹着他手臂的两名官兵的手。他冷冷地说:“无论何事起因,你们不能平白无故抓人,你们必须得给我一个合理的交待。”说完他定在那里不再走动半步。
钱飞雄突然勒马,马的长嘶一声停了下来。钱飞雄骑着马调了一个头,半米外的马头直接就对着武尘破傲骨铮铮的脸庞。
“太后宣见。”
现在武尘破即使负隅抵抗也无济于事,此次事情有些突然,他可以把自己的安危置之不顾。但是如今,他有太多顾虑,他的娘亲需要他,倒不如借此次机会去见太后,说不定就能得到一些皇室禁忌的一些消息,如果迫不得已他会和他们决一死战。
武尘破不想和他们多说废话,他站在那里冷酷地说:“我自己可以走,不必劳烦大人,大人只要带路即可。我一介草民,定耍不了什么花招。”
“走!”钱飞雄看着一脸正派的武尘破,掉过马头,即刻往皇宫深处赶去。
若水只身一人一身男儿装背着行李赶往千圣。她是普通儿女人家,她也想喜欢的人最脆弱的时候陪伴他左右。她心里烦躁地难以掩饰,她沉默地只赶路不管天气阴晴难测。昨天的一切都历历在目,若水能明显地察觉到横亘在他和武尘破之间得不仅仅是现实问题。她总觉得有一天她会重新回到属于她的世界里去,现在的她只是做着一个长长的梦,只是醒来的时间还没到。
若水牵着马让它在清水河边饮了几口水后,随即就跨上马背穿越浅显的溪流。马蹄贱着飞扬的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灿烂的光芒,路边的风景飞逝而去。她惊恐不安,坐在马背上,全是武尘破载着她在广袤的草原上学习马术的场景。
那晚,她看着武尘破悲伤的背景消失在无尽的黑夜里。她站在自家门外,心情非常糟糕,转身之余,迎头就听到了小容子的传唤,是的,樊无疆传她去太子殿。
“小容子,什么事?”“皇上病危,太子殿下找您。”
“太子怎么说?”“太子说,今晚想见姑娘一面。从前皇上很疼爱太子殿下,太子很难过。”
若水衡量了一番,她想和樊无疆断绝任何往来,似乎却不能由她左右。她想了想还是决议不去,她更愿意相信皇宫里没有任何所谓至高无上的亲情存在,樊无疆是需要一个人承担起江山的人,当然没有那么脆弱。她心里放不下的那个人不是他,是武尘破。
“小容子,麻烦你回去告诉太子殿下,我今天身体不适,不方便外出。”
“求冷姑娘就跟奴才走一趟吧,否则奴才小命不保了。”
“哪有那么严重。”
“你回去告诉太子说我已经成亲了。不方便见他。”
“那姑娘,得罪了。奴才也是依吩咐办事。”
小容子见状也不容她多说,示意身边的侍从,把若水拖上了软轿。若水左右挣扎喊着阿布快来。阿布闻声便赶了过来,结果一侍从失手把阿布推倒在石岩上,阿布昏死了过去。
若水从轿窗边见状担心的不已,她无奈,更看不惯此时此刻毫无王法的吃人社会,她满目苍凉,更担心阿布的安危。最后,若水停止了挣扎,任命运将她摆布。
“小容子,你让人回去看看阿布如何,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樊无疆。”若水的声音异常的决绝,小容子听了吩咐后,立即差人回去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