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殿外,大雨已经随着雷声不停地落下,它重重地打在若水的脸上,一下浸透她全身。若水浑身疲惫,已全天不进食粮的她感觉精神飘渺,恍惚的厉害,即使这样也要支撑下去。她要为了他请命,直到得到解药为止。大雨倾盆而下,像天空裂开一个巨大的缺口,水柱直泻而下。狠狠地有分量地砸在若水的头上、脸上及全身。深秋的傍晚,乌云压城地黑暗和诡异,一声声雷声响彻天际。若水跪在冰冷的雨里将近一个时辰,她吓得浑身发抖,谁也不能体会她此刻的颤抖,像一个人经历末日一般,这种害怕让她几近发疯。她觉得自己快支撑不住了,雨再大些,她会随着水流的方向飘远。
不一会,肖月从屋檐下将一把白花的油纸伞扔在若水的脚下。毫无感情嫌弃地说:“赶紧走吧,太后是不会见你的。”
“麻烦你,麻烦你告诉……太后,我真的见过有人带着另外一只……血……凤凰。”若水使出全身力气,让肖月听到。
肖月用怀疑地眼神盯着她,没有说话,思索了一阵子进去了。
在冰冷的雨水里,若水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她觉得自己头晕目眩,饥饿难耐。那是一种单着身体入北极或者地狱地感觉。她迷迷糊糊中看到有人开门,她知道自己有希望了。是的,她一定要拿到解药。
“肖月,去给她找身干净的衣服换上。”说完肖月便下去了。
“这次本宫且相信你一次,不过,只要你服下这颗药丸,并且在本宫规定的时间内找回公主。本宫就会把解药给你。”
若水双腿还在颤抖着,伸手接过德迹太后手中的药丸,说:“药我吃,但是你必须先把解药给我。”
“你没资格跟本宫谈条件。”
“不,就凭我见过另外一条血凤凰。”
这个世上知道两条血凤凰的人不多,恐怕她说的是真的。当初道高帝亲手制作的首饰里有一对血凤凰分别赠与她们姐妹,她们姐妹相继产下一女,血凤凰也传给了她们的女儿。蝶纷在一次春游中不慎跌入水中,再也不见了踪影,而大家传说的蝶迹也在一场古怪的大风中消失不见。德迹太后神思恍惚有所顾忌,但是凡忤逆她的人都必须得到应有的代价。
“你可想好了,吃下这颗药丸,你的期限只有八十天。公主回宫,你得解药,否则必死无疑。”
“解药给我,我答应你。”说着把手伸向了太后。
太后看着她阴笑着,她才不怕失去什么,这么多年都没结果。就凭一个小女子,何德何能?她必须得杀杀她的傲气,才能让她明白什么叫做本宫不答应地事情,由不得任何人来谈判。
德迹太后从袖口中拿出一小瓶雪白的液体,那液体用精致完美的小瓶盛放着,刻画精细的花纹,绝对堪称一等一精品。
若水接过解药,高兴至极。德迹太后用狡黠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道:“既然你都不畏惧生死,本宫就成全你。”说完打落了若水手中的药丸,将那金贵而难得的的洪氏解药递给若水。若水拿到解药不久便开门出去了。
站在金碧辉煌的殿门外,若水欣喜万分,如今什么损伤都没有就可以得到解药。对于她,这就是最好的恩赐。她站在门外左盼右顾,此刻的武尘破在哪?希望他安全,此刻的生离竟然给她一种永世诀别的感觉,让她难耐不安。
若水转身沿右边走廊寻去,这时,对面走廊转角处道得帝由唐阅正陪着往这边凤鸾殿来请安。道得帝目不斜视的那一眼竟一眼万年,刚才那女子,明眸朱唇,步履轻盈,神情泰若,尤为天人。道得帝只觉得心跳地厉害,一下乱了方寸和阵脚,扰了呼吸和思绪,大脑、眼神甚至灵魂都立即伴在了那女子左右。而世间又怎会有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绝尘女子?
“若水。”唐阅正看见转身的若水,不经意地小声喊出了她的名字。此女子,聪慧而多姿,乃天上仙子,他记得他们第一次在湖水边相逢时,他们不经意间互撞的双目,她眼神明亮而且欢快,她活泼而且坦然。
他们看着若水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处。他们二人,各怀相同的心事。由太监传话,推门而入凤鸾殿。
若水看到武尘破安然无恙,竟感动地满眼泪水。她抬头看着天,天空立即明亮了许多。若水轻轻地,不急不缓,不骄不躁,一脸淡然地走向武尘破。当武尘破停在她面前时,她真想轻轻地抚摸他温暖的脸庞,用手记住他的模样。武尘破对着她笑了笑,若水没给武尘破反应地时间,给了他一个温暖长久的拥抱。
“如果,之前你所经历的一切,我都没办法守在你身边。此时此刻,它可以带你给安慰吗?然后,大声告诉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冷若水想。
武尘破被这片刻的温存融化了,他慢慢地扬起手臂,将若水拥在了怀里。抱着她就能拥有全世界最好的安全感,只要有她在身边,哪里都可以是全世界。经历过这次,他明白什么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事情。她紧紧拥着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武尘破感到这就是爱,好像在告诉他:“看到你很安全,我很安心。”他就能知道他的世界因为什么而放射了光亮,他想带着她看看各处美好风景,从此一起看细水长流,一起并肩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这个拥抱太久长,像下一刻就孕育着离别。若水深深地吸了吸鼻子,突然在武尘破地胸口蹭了几下,武尘破身上沾满了鼻涕。满脸黑线和煞风景的感觉,冷若水却一个没事人似的,恢复以往地常态,笑眯眯地说:“老大,解药拿到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武尘破望着一脸疲惫的若水,等找个机会再问她殿内发生了什么。
武尘破接过解药,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推了一下她的额头,嘟囔了一声山人,真是好不扫雅兴。就这样他们一前一后,武尘破带她出了这多难的皇宫圣地。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准备休息的韩冰清他们,听说拿到解药后,一个个更是兴奋不已,没想到太后这样通情达理,体恤百姓,竟然毫不费力地将贵国名贵解药拿给她。
夜间,若水高兴地有些不真实,非得拉着他们陪着她饮酒作乐,对酒当歌。武尘破见她状态良好,最近阴郁的心情总算能放松一下,便答应她只能每人喝一点酒,因为明天他们就要离开了。就这样,他们一边提着酒壶,一边互相搀扶着,走在百草城最有名的仙临桥上大声歌唱。若水看着眼中朦朦胧胧,却男子气十足的武尘破,此时的他,依旧像一个梦。
走着走着,忽然周围全世界的人都消失不见,只剩下若水和武尘破站在夜风里,吹着风。武尘破脱下衣服让若水披上,若水开始断断续续为武尘破轻声唱着那首tank的《如果我变成回忆》,只是歌不成歌,曲不成曲。还没开始唱,若水已经开始哽咽,她呜呜地哭着,毫无形象。只有把悲伤哭出来,才能让她好过些。
如果我变成回忆,终于没那么幸运,没机会白着头发,蹒跚牵着你,看晚霞落尽。漫长时光总有一天你会伤心痊愈,若有人可以,让她陪你……
她记得这首歌,朋友推荐给她的,而这歌词就是她现在人生最好的独白。如果她变成回忆,她不敢想下去,哭声越来越大,因为一转身武尘破留下她一个人在桥上孤立。她呼喊,她旋转,她追寻,她流泪,她祈求上天不要让武尘破离开。
韩冰清坐在若水床边,看她满头大汗,不安的神情,轻轻地呼喊道:“若水,若水,若水……”若水才慢慢睁开眼睛,眼角还有未干的泪水。醒来,她已分不清昨夜的狂欢亦梦亦真?
若水睁开眼第一句话就问:“冰清,尘破呢?”
“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先不要说话,喝点水。”说完,示意阿布倒点温水给她喝。韩冰清站起来,看着阿布递给她一杯水喝完了。在皇宫的经历那种催命致残的事情,她这个魂穿千年的灵魂,不病才怪。若水笑了笑:“武尘破呢?”
“师哥去接他母亲和大师哥了。”
听着若水想要下床,阿布向前连忙扶着她。若水看到乖巧可爱的阿布,笑了笑。
“他们怎么来了?”
“尘破她娘就一直惦念着他,怎么也要见到我师哥,所以大师哥就带着她来了百草,这样也好拿到解药能立即用上。”
他们安心地在客栈等他们集合,原来那天强入皇宫后,贾顺言救起了阿布,如果不是他估计现在阿布早遇不测。若水见贾顺言一提阿布便面红耳赤,还努力表现出男子汉的气魄来,便也猜出一二。她从来不知道命运如此牵引,让串串导火线穿在一起,盛放美丽花火。若水将她所知努力克服口吃的例子一一讲给贾顺言听,贾顺言听后很不可思议,双眸闪亮。立志一定要为了爱情,克服种种障碍坚持下去,赢得美人心,并抱得美人归。
之前,在大街上和阿布争执时未觉得她美丽动人,直到他救起她的那天,她晕厥过去后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救若水。他立即觉得这女子心灵美丽无比,他心花荡漾了,爱上了这位娇弱的女子。自此,迎来了爱情上真正的第一个春天。贾顺言等阿布醒来后打听到若水的去向,却无能为力,只能安心照顾阿布,并且不让她担心。
若水、冰清阿布和沈词一起用过餐后,不久武尘破他们便到了云来客栈。路上,武尘破就拿解药给何晓荷服上。喝完白色的琼浆玉露,何晓荷困意甚浓,下了马车,由武尘破陪着直接回房休息了。这一路走来跌跌撞撞,武尘破再也不是从前她遇见的模样,她宁愿他没心没肺的,也不愿看他经过痛苦后,快速的成长,那残忍地代表一些东西永远失去,留在了过去。
事情总算圆满收场,两天后,何晓荷身体开始好转,何问向医术了得,精心替何晓荷把脉诊治。洪氏这种慢发性剧毒在她体内堆积太久,有些毒素即使服了解药也不能顺利排除体外,但是已无生命危险。最好的情况下,能平安度过十年。何问向将详情一一告诉武尘破,武尘破用感激不尽的目光看着他身边的每一个人,还好他还有时光慢慢陪着她母亲珍惜着度过。
若水终于看到武尘破脸上开始绽放舒缓的笑意,她喜欢看着他笑,他这样的男子应该多笑笑,毫不吝啬地对每个人笑。若水注意到每当沈词看到何晓荷表情微恙有明显的不自在,细密的汗珠在她柔软的发根里若隐若现。
沈词确认何晓荷安全后,便和若水来告别。
“既然大家的事情都完成了,我也该去办我的事情了。若水,再会。还有,你那姐妹太高高在上。”
“你担心的真多,那是她原本的模样,我已经接受就什么都不是问题了。”若水显然语气上有些不悦,她不愿意别人说冰清什么坏话,听着太刺耳了。若水接着问:“什么事情?你要去哪?我担心你……”
“不用担心,我自己的事情心里有数,而且,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说实话,来百草城我是寻亲的。”有天晚上,她亲耳听到原来自己一直信任的师傅,对她身份一直有所隐瞒。她决心违反师命,却遭到了师傅的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