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笑了起来。
三小姐佟析言不甘落了下风:“唉!偏我没缘分见过外祖母,若是能见见她老人家此生也无憾了。”她有些讨好的笑着,描眉化眼精心打扮后的她更加的柔美妩媚。
姨太太不明所以,挑眉道:“这是为何?”
“女儿想外祖母定是神女转世,不然怎么会养出如大太太姨太太这样的小姐,又有了大哥表哥大姐姐四妹妹这样的又俊美又满腹经纶的孩子来。”
所有人又是一阵大笑,就连徐天青也不由多看了眼佟析言。
姨太太捂唇直笑,有些得意:“你这孩子,瞧着是在自卖自夸吧。”
“姨妈果然是神女之后,连女儿心思都猜到了。”
满屋子的笑声止也止不住。
佟析言显的很得意,示威似的瞟了眼析秋,见她眼睛弯弯的笑的很真诚,仿佛真的觉得她的话好笑。
又是这样,棉花似的软绵绵的,佟析言心里不由更气。
大太太唇角迅速隐去一抹嘲讽,脸上却笑的柔和:“这个三丫头,和她姨娘一样最是口齿伶俐,倒是六丫头随了老爷,话不多却是句句真言。”
析秋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避无可避的附和道:“女儿想随母亲,可惜没这个福分。”
大太太点头,笑了起来。
佟析言笑容僵了僵。
徐天青迅速看了眼析秋:“几个表妹皆是温顺大方,我娘整日和我说羡慕姨母,福泽深厚。”
是怕她心里真的介意吧。
析秋喝着茶视线落在窗口似汪了露珠翡翠万年青石料盆景上,与青蝉翼的纱幔交相呼应生机黯然,临窗的大炕上披着玫瑰红的驼绒毡毯将暖阁瞬间又点亮了几分,大太太姨太太出生名门世家,身份高贵,她们这样的庶女又岂会放在眼里。
“都是惹人疼的。”姨太太看了眼自己的儿子:“三丫头伶俐,四丫头端庄,六丫头乖巧。”她说着朝佟析玉招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八丫头今儿怎么也不说话?”
八小姐佟析玉走过去,乖巧的立在炕边,声音低若蚊吟:“我嘴笨,也不知说什么。”
“这孩子……”姨太太是真的有三分疼惜,佟析玉的母亲是大太太的陪嫁,从小和她们姐妹一起长大感情不一般,以至于看到佟析玉也就多了一份亲昵。
“说了没用,这性子也不知随了谁。”大太太叹了口气。
佟析玉紧张道:“都是女儿的错。”
姨太太笑了起来:“这怎么又是你的错,我瞧着你性子好,比你姨娘不知强了多少倍。”
佟析玉脸红了起来,揪着帕子有些手足无措。
忽然房外有丫鬟禀报:“太太,大少爷,七少爷来了。”
“快让进来。”大太太目光一亮,脸上堆满了笑。
所有人朝门口看去。
析秋看到佟析玉明显松了口气。
大少爷佟慎之穿着件宝蓝色衣摆上绣着柳绿竹子的直缀,身材修长挺拔,长眉入鬓唇瓣丰润,给人一种老夫子年轻时的印象,不得不说除了大小姐,大太太育儿的质量那是非常的高。
大少爷和姨太太行礼:“见过姨母。”又转身朝大太太拜了拜,看向徐天青:“表弟信中所提到的几本书已经放在书房,明日可直接去找书房取。”
徐天青深深一揖,看得出他很喜欢这个点了庶吉士满腹文采略有古板的表哥:“多谢表哥,那几本书我找了许久却毫无头绪,只能烦扰表哥了。”
佟慎之点点头说了句不必客气,转身与几个妹妹见了礼,直接坐到了一旁紫钗放好的红木万寿扶手椅上,接过茶喝了一口,再没多余的话。
姨太太也是满脸的笑:“几年不见,慎之越发持重了。”
“持重何用,小小年纪整天板着个脸。”大太太看似抱怨,脸上却露出骄傲之色,转瞬想到他的婚事,脸色又暗了几分。
析秋目光落在随后的七少爷身上,他今天穿了天青色鎏金团福小袄,头顶上团着个小髻,插了一根竹簪,小小的身板挺的笔直。
她微有错愕,却又觉得欣慰,佟敏之开年后启蒙,她本以为他出去依旧收不住性子,日日派人去问,没想到短短一月进步这么多。
“见过姨母,母亲,表哥和诸位姐姐。”佟敏之胖胖的小手抱着拳,粉面玉腮嘴角酒窝俏皮活泼,声音也清晰脆亮惹人喜爱。
大太太点点头,转过目光去看大少爷,一眼都不愿多瞧的模样。
姨太太就目露惊讶的看了眼大太太,随即拉着佟敏之:“这孩子长的可真好,如今读的什么书?”
佟敏之扬起笑脸,答的不卑不吭:“回姨母的话,先生今天开始教《千字文》,《三字经》正温习着。”
佟析秋会心的笑了起来,目光柔和的落在佟敏之身上,暖黄色的宫灯下,她白皙的皮肤光泽明丽,宛若开在深谷中的娟丽白茶,论它风吹雨打世事莫测,她眼中只有她所在意的景色。
徐天青一怔,心中仿佛缺失了一块,越发的失落。
“好好,应是多用心,也不辜负你父亲的期望。”姨太太又摸了摸佟敏之的头,赏了见面礼,是套湖州产的笔墨。
佟敏之抱在怀里,看着极是高兴。
终是六岁的孩子!析秋心里摇头,面上却笑道:“姨母莫要再夸她,他皮的跟猴儿似得,大老爷就是看他淘的没了边儿,才请了先生拘拘他,若非母亲命人日日督促,还不知如今疯成什么样,就是这样,还天天被先生骂,女儿听府里的人说,大哥三岁时三字经就已经倒背如流,如今那些坐管先生,还以大哥哥为榜样,教导学子呢。”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大少爷很厉害很聪明是个天才,贤明在外,佟敏之烂泥难扶上墙,若非大太太这个嫡母施恩,将来就是个废人了。
果然,大太太有些骄傲的看向大少爷,可惜后者依旧一副世外人的模样,专心喝茶连个表情都没有。
房妈妈适时的出现了:“太太,饭摆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