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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那日,她依旧坐在亭子里,等着他的消息。三年了,他去了京城科举后,就未曾传过一丝消息回来。

她没有想过放弃,也没想过他会抛弃自己。无他,只因他临行前对她说,十里红妆不负卿。

但那日,她终于等来了他的书信。满怀欣喜地打开后,仔细看了几眼,只觉字字诛心。

他在信中道:自古戏子多无情,一袭衣尽染红尘;儿今吾为状元郎,红尘之人怎配我?

“哈哈哈……哈哈哈……”她将桌上的东西通通扫落,将信撕得粉碎,而后大笑着。可那流着的眼泪,早已出卖她。她整颗心,顷刻间已被撕裂……

她不信,她还是不信。她亲自收拾了行装,匆匆赶去了京城。

经过多次的四处打听,她才得知,他要娶公主了!!!但她还是去找到了他,将他拦在府邸门口,与他对质。

或是怕丢人,亦或是怕别的,他把她带到了自己客栈的房间,这次开始说话。

“我虽为戏子,可从未与他人有过逾矩,你为何这般?”她生生切切地质问。

“你可知,我一个新科状元,与你一个红尘之人在一起,该是多大的污点?”他反问。

“你若无法做到娶我为妻,当初何必承诺我“十里红妆不负卿”?”她撕心裂肺地冲他喊,“你可知道,我拼尽半生,只为了你!”

“我知道,可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他甩甩衣袖,走了出去,徒留下她一人。

她哭了,又笑了。足足一夜,如同一个傻子般,又笑又哭的。总算,清晨到来时,她擦掉了泪,发誓必要他后悔!

其实她不知道,她是当朝小公主,皇帝亲赐她封号安然。她尽得帝后二人及一众王爷公主疼爱。可谓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化了。

幼时的她,从来不怎么遵循宫中规矩,天资聪颖却又性情豪放。除了琴棋书画外,她便爱唱戏,咿咿呀呀的,总觉有趣极了。

因着太后也喜欢捣鼓这些,祖孙俩一起,也就没人说些什么。

她六岁那年,父皇驾崩,母后随之而去,皇叔又起兵造反。不得已,她只能听皇兄的话,跟着宫人出宫避难。

可恨那宫人早已被收买,把她丢在荒郊野岭中。她独自一人,饿了好几天,心心念念着皇兄来找。可后面却一个不慎,从山坡滚落,摔伤了头。

恰逢遇到了个酒鬼,将她捡回,卖给了戏班的班主,赚了点酒钱。而醒来的她,早已忘却一切,只隐隐记得,自己喜欢唱戏……

她大皇兄登基后,四处派人去寻她,却如何都寻不到。因为那时候的她,已经跟着戏班子到处跑……

十五那年,她凭借出色的容貌和才华,一举成为了戏班的头牌花旦。想要追求她的富家公子数不胜数,但她知道,他们不过图她一时新鲜罢了。

也是那年,一个误入她庭院的穷书生,闯入了她的视线。那时候才十二的他,有些羞涩地走到她面前,询问路如何走?

她还从未见过,会羞涩的少年,一时便被勾起了兴趣,逗了逗他。

她一个接一个无厘头地问题,让他不知如何回答,一时间整个脸通红,什么都说不出来。

也就是这样,她和他相识了……

后来,她和他总能“不经意”的遇见。慢慢的开始相知,甚至相爱……

当然,他当初接近她,其实也是有目的的。因为家中穷,必须有人出钱帮他,让他读书。为此,他不得已去接近了她。

五年来的朝夕相处,他也已然对她动了心。可惜这个时候,他要去上京科举考试了。

那时候她已经二十,早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可因为爱他,答应他要等他功成名就,她硬生生把自己熬成了老姑娘。

忍着心中不舍,二十的她,亲手将十七的他送上了前往科举的路。临别时,他亲自允诺,“十里红妆不负卿”。

到了京城,他一举高中,成了状元郎。可却被公主看上了,将他留在了京城。

三年时间,他写给她许多信,被公主拦截下来;她写给他许多信,同样被公主拦截下。

因着收不到她的回信,加之,公主不断献殷勤,以及……公主那与她有五分相似的容貌……他动心了,移情了……

这才有了后面,他对她彻底无情了,写下的那封无情无义的信……那信可是公主,特意快马加鞭送去给她的……

公主与他大婚那日,趁着皇帝尚为到达,他还未拜堂,她奋不顾身地闯入了婚堂。可这也打乱了婚礼,惹怒了公主。

“你区区一个戏子,低贱的红尘之人,竟还妄想勾住本宫的驸马?”公主命侍卫将她压着跪下,高傲的抬头质问她。

“呵……”她轻蔑一笑,“那公主明知他有喜欢之人,可为何又缠了他三年,暗中断了我和他之间的所有来信?”

他闻言一愣,下意识看向公主。公主一慌,连忙否认,“本宫没有!”

“公主敢做不敢当?”她原想让他后悔,却不想来之前,查清了事情真相,知道是公主在从中作梗。既然如此,他应该还爱着自己吧?

“我想信公主不会这样的。”虽然以前对她心动,但对他来说,仅仅限于以前。

“就是~”公主搂住他,得意一笑,“来人,将这不知死活的戏子拖下去,杖责二十!”

她闻言,看向他,企图看出他眼中有一丝一毫的不忍。可惜,没有……

他只对公主说,大婚之日不宜动怒。便牵着公主,进去婚堂了……

暗了暗。女儿都成婚了,那小皇妹,此刻还在何处呢……

“啪……啪……”棍子落下的声音,吸引了大长公主的主意,“这是……谁犯事了?”

“是个要在侄女婚礼捣乱的人……”公主拉住大长公主的手,撒娇着。

丝毫不理会侄女的撒娇,大长公主的手挣脱开来。这侄女不就仗着长得像小皇妹,才得来这一身宠爱么?可皇妹聪颖善良,这侄女嘛,就不一样了……

转头,大长公主拉着皇帝,寻声找到了正在被杖责的她。对上她出色的容貌,以及那双清澈的眼睛时,大长公主整个人一抖,停了下来。

皇帝随即也看,也愣住。反应后立马叫侍卫停手,冲了上去,拉着她的手,竟不自觉流下泪水,“小皇妹……安然,你是安然对不对?”

她整个人晕乎乎的,不明所以,晕了过去。

“先走开!”喊开了皇帝,大长公主抱着她,连忙喊了太医,又跑去公主府偏殿,好给她治疗。

把了脉,上了药,确认无大碍后,皇帝一行人又匆匆接着她前往皇宫了。丝毫不在意,今日是自家女儿成婚的日子了。

趁她昏迷期间,太医验了血,证明她就是当年失踪的安然公主。

待她醒来后,发现莫名其妙地成了公主。皇帝解释过后,这才开始明了。

大长公主高兴的召集了一群,当初疼爱她的皇兄皇姐。一群人围着她,问东问西,嘘寒问暖的。

忍不住眼睛酸酸的,落下泪。因为自她目前有印象以来,就没有过被亲人围绕在一起,关心她的画面……

不过她回来了,那位公主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她六岁失踪后,皇帝的庶妃,就生下了庶长女,也就是那位公主。本来庶出的不会受太多关注,可偏偏那公主长得像她,失踪的安然公主……

因而,在找不到她的时间了,原本属于她的宠爱,绝大多数都给公主。甚至呐,这个庶出的公主,待遇比皇后生的嫡公主还好。

公主蛮横,皇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公主替庶母求恩典,皇帝也大都应允……这一切,都源于公主那与她五分像的脸……

她回来了,却又被公主打伤,被公主抢了爱人。那么她这众位皇兄皇姐,势必不会放过公主的……

果真不久,她在宫中就闻,皇帝先前疼爱的庶长公主被褫夺封号,降至县主。连同公主的庶母,也降成了答应。

听说,他倒对公主还算死心踏地,即使公主被降至县主,他依旧紧随左右。

但这一切,她已然不关心了。她现在打算,去这大好的江山到处走走看看,至于谈情说爱,暂时已经没了心情。

收拾好一切,跟家人道别后,她踏上了游山玩水这一条路。体会各地的民俗,偶尔资助些穷人,亦或者揭发揭发贪官,但也过得充实。

七年后,她挺着大肚子,牵着两岁的女儿,在皇宫门口朝里走去。后面传来一声声呼唤:“娘子,等等我……”

回头一看,她的夫君,背着一个大包袱,手中也拿着一个,正朝着她们追过来……

那个真正爱你,会陪你过一生的人,或许会迟到,但请记住,他永远都不会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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