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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牵绊

观燕通过暗道回到树林时已是戌时。他见四周昏暗无光,指尖轻轻一弹,一把如铜钱般大小的火焰就出现在手心上,为他照明了前方的路。

不久,他走到了燕皇府。燕皇府被闲置多年,本该挂在门庭上的牌匾已然损毁在地,周围都是尘埃和蜘蛛丝。他静静地停在了曾经的宅邸许久。这一刻的时间仿佛停止了。

龙延和凤灵知道要一个人去接受和重温那梦魇是有多么的难,哪怕是早已有觉悟的他,也定会需要些时间去接受。他们不敢吱呀,只是安静地陪着这落寞孤寂的皇子回家,安静地陪在他身边。

“哑~~~哑哑~~~哑~~~”乌鸦的叫声打破沉寂,为这闲置多年的宅院添加了一些惊悚诡异的色彩,也把观燕拉回了现实。

他迈开步伐推开了那半开半掩的门,进入屋内,走过熟悉的地方,眼前浮现的都是曾经的美好。

他走到自己曾经的卧室说道“夜已深,我们今晚就在这歇脚。”

龙延和凤灵幻懂事地化成人形,打开了房间紧闭的窗户,稍微收拾了一下满是尘埃的卧室。

就这样,他们三人今夜在同一处歇息。

席地而坐的观燕本想在地上打坐,可当他一闭上眼,却不由自主地进入梦乡。

这一次,和之前一样,有一把声音不断的重复着“分离树,挽留花,叶似柳来迎风飘,花似梅来随风荡,十年春秋不开花,隐去三支还阳来。”不同的是,他循着那声音到了一座宅邸。那宅邸有庭院,有树,他走到了院内,看见了一间与庭院相连的房间,那房门是敞开的,地上叠满了许许多多的书籍,还有一张书桌。若是在那桌习字看书,还能看见那庭院内的鱼塘,绿植,让人心旷神怡。这时,墙外的一颗宛如柳树的树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直奔屋外,只见远处有一群人,还有一个曼妙的身影。“她是谁?”这个疑问出现在他心里。

龙延见观燕头冒虚汗轻声唤道“公子,公子。”

听见龙延叫唤的观燕从梦中醒来。他睁开双眼,拭去额间的汗水,看着满脸愁容的龙延问道“什么时辰了?”

“未时。”

毫无睡意的观燕缓缓地起身说道“龙延,你们继续休息吧。”

方才听见观燕说了句分离树,有些在意的龙延开口道“公子,刚才你……”

见龙延欲言又止,他问道“怎么了?”

龙延细想主人应不曾到月牙岭,何况那唯一的分离树早已枯萎了,许是自己听错了。最终还是选择不问了“没什么。公子,注意安全。”

观燕微笑道“好。”

观燕走出房间后便开始在林中四处找寻线索,直至巳时,才折返回府。

在门前等候的凤灵开心地向前迎接观燕“公子,您回来了。”

观燕点了点头,见龙延不在,问道“凤灵,龙延呢?”

此时,龙延从他身后不远处缓缓走来“公子。”

观燕见龙延和凤灵都在便向他们说出自己想要留在燕云山的计划。他说道“凤灵,龙延,我想暂时定居在这。除了揪出幕后之人,我想在此重新建立一个能让所有生灵能够一起生活的地方,让此处再现繁华盛景,让大家都可以好好生活相处的地方。”

龙延和凤灵对观燕的发言毫不意外,脸上还洋溢着笑容。

龙延温柔地说道“公子,请随我来。”

观燕在龙延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距离燕皇府一里外的地方。他开心地指着那观府的牌匾介绍道“公子,这座府邸以后就是我们的家。”

他没想到龙延竟然会如此贴心准备好了住处,心里满是感激。

这府邸位置算得上隐秘,建在了燕云山屈指可数的灵脉上,不仅能够提高修为,还能避免邪祟侵扰。这里虽然不比远处的灵脉强大,但其位置利于观察,与他们而言已是最好的地方了。

观燕和凤灵在龙延的带领下进入府邸,四处参观。这屋内的摆设和燕皇府相差无几,观燕这才发现原来龙延也是个非常细致的人。

参观至庭院时,因是灵脉处,他们异常地感到平静舒心,原本疲惫的身体,也都被治愈了。

庭院中有一颗柳树,池中央有一座深褐色的凉亭。当他们走在桥上时能看得见锦鲤在水中畅游,还能看见左右盛开白色和粉色莲花和莲蓬。

当他们坐在凉亭休息时,凤灵将准备好的食物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就这样他们坐在庭院中观赏着美丽的花愉快地享用美食。这一刻,所有的烦恼忧虑皆被遗忘了,他们过上了短暂快乐的时光。

观燕心中满是对他们的感谢与感恩,庆幸自己能够遇见他们,能有他们相伴在侧,能够成为一家人。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向他们说道“多谢,龙延,凤灵。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他们俩异口同声道“公子,这是我们俩应该做的。”

天色不早了,许是喝了几坛好酒,观燕见他们已有倦意,观燕对他们说道“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吧。”

说完龙延和凤灵回到观燕体内,瞬速进入梦乡。

而观燕在封闭龙延和凤灵的耳识后便前往灵佛寺。

灵佛寺的规模陈设中规中矩,和书籍里记载的寺庙一样,没有华丽的色彩点缀,只有清净与平静的心灵。

灵佛寺内有一僧人本是在打扫着院子,见观燕后向他走了过来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师父已在寺内等候。”说完,他为观燕引路。

观燕随着僧人到了院内。

僧人将他领到院内一间房门外说道“施主,师父已在内等候。”

观燕作揖向僧人道谢“多谢。”

观燕进入房内,只见一名年迈的僧人在内,桌上还放置了一个小盒子。

僧人见观燕走了过来,未等观燕说话,便将小盒子递给观燕说道“施主,这盒子内有三颗紫晶石。”

观燕打开盒子看见里面是三颗灵力充沛的紫晶石。观燕疑惑地问道“大师怎么会知道我回来这里?怎么会知晓我想要什么?”

“世上皆有因果。这物件也是许多年前有人托付给老衲,让老衲有一日交给一个身穿紫衣的施主。

施主只需滴入血液,以血定契,方能激活其效应。再连续七日注入灵力于紫晶石便可让灵兽佩戴。一旦戴在灵兽身上便无法拆除直至其主死亡。主人和灵兽本该是生死相随,但有了这紫晶石不仅能让灵兽能维持人形,哪怕有一日施主遭遇不测,这紫晶石会为他们阻断与主人的死亡链接,不会落得魂飞魄散的结局。此外,在主人活着的时候,它能替灵兽挡下所有致命的攻击,只不过它挡下的所有攻击将会反噬到契主身上,所以该怎么用,都凭施主自行判断。切记,一旦开始,直至主人死亡都无法逆转也无法改变。”

观燕作揖说道“多谢,大师。”

僧人点了点头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对他说道“老衲与另一位施主无缘。剩下的那一颗紫晶石,还请施主先暂时替那人保管。”

观燕答应道“好。”

僧人察觉到观燕的回应略显低沉似有什么郁闷忧结或是被什么事情给困扰了,他问道“施主可是被什么事给困扰了?”

观燕问道“大师,不知契主与主人可否是不同人?”

此话一出,僧人觉得观燕很有慧根,也很善良,他展露笑颜说道“若是二人有血缘关系未尝不可。只是当其灵兽受伤时,一切伤害将会反噬到契主身上。施主还得慎重考虑。”

观燕作揖道“多谢大师指点。”

听完大师的解说后观燕总算放心了。他知道现如今辰缘国除了自己,便只有辰缘国大皇子有麒麟护体并为其灵兽。由此推断需要这颗紫晶石的人便是辰缘国大皇子。然而,辰缘国大皇子并非修仙者,又无法术修为,恐无法承受那反噬,若自己能替他承受反噬便可保他安然无恙。

“阿弥陀佛。施主,多保重。”

看着观燕离去的背影,僧人不禁感叹道,“万般皆有命,半点不由人。”

那老僧人也在三天后圆寂了。

回到燕云山观燕趁龙延和凤灵尚在休息中将法力分别注入三颗紫晶石。

七日后,观燕将三颗紫晶石分别制成项链,一颗收在小盒子中随身携带,另外两颗分别戴在龙延和凤灵的颈脖上。

龙延睁开眼时看着自己颈项上的紫晶石发现道“原来这几日我们一直沉睡是因为你将灵力注入这紫晶石,”

观燕笑而不答。

这些年来,他们三人都在保护着彼此。龙延和凤灵在守护着观燕,观燕也在寻找一个在自己死后,他们能够安然无恙活下去的方法。

他们没想到观燕这么快就找到了紫晶石。这就意味着,他们离分别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多谢,公子。”凤灵和龙延这声感谢夹杂着多种复杂情绪。对于主人取到紫晶石,他们心中很是矛盾,有感激但更多的是不舍这眼前的主人怎么如此傻,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害怕拖累他们,竟找到紫晶石让他们在他身死后依旧能够存活下去。如今这紫晶石一但戴上便无法解除,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能做的是陪伴在他身边。

看着他们两人,观燕庆幸着古书上对紫晶石的记载不多,龙延也仅仅是知晓他们从今往后都能维持人形,哪怕自己魂归幽冥他们也不会有何影响。说真的,他真不敢想象若有一天龙延知晓了反噬一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或许他会把自己痛扁一顿也说不定。

凤灵说道“主人,您这些天用了这么多法力也没好好休息,您先去休息。待会我们备好晚饭后再唤主人。”

观燕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想去山下收拾一下那些破败的房屋,尽早让那些无家可归的生灵和难民有个落脚处,让他们有个家。”

龙延和凤灵对视一眼后说道“公子,我陪你一起。”

观燕嘴角微微上扬道“好。”

这一路龙延走在观燕的身后。观燕问道“龙延,你可有什么心愿?”

“心愿?”

“比如想做的事情。”

“保护公子。”

“你再想想。”

“生生世世保护公子,守护在你身边。”

听见龙延的话,观燕心里暖暖的,这好像自己第一次听见龙延的心声。原来自己对他来说竟是如此重要的,但自己毕竟是将死之人,而他大概活个几万年也不是问题,他希望能够帮助他实现梦想。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龙延,你的日子还很长。若有一天,你想到了一定要跟我说,我希望你和凤灵都能永远开心幸福。”

两人一前一后,各有所思。

走在前方的观燕想着也不知龙延最近怎么了,好像是在自己拔出勿念剑后,变得更加温柔了。虽然少了一些斗嘴的乐趣,但终归是好事,要不有一天娶了媳妇,定能把媳妇给活活气死又或者他每天都得跪搓衣板。

走在后方的龙延看着他们心中唯一认可的主人,只想继续留在他的身边生生世世守护着他。此时,眼前主人的背影和心灵界小宮主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了。

他在心中感叹着无论相隔多久,无论转世几次他都是如此善良。他重视着所有的生命,哪怕只要他一句话所有人都会站在他身后与他一同并肩作战,可他却默默地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身上,孤军奋战,只希望他人能够安然无恙。似乎从一开始,他不是在为身边的人安排,便是一副冷漠无情的模样。时至今日,哪怕他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也似乎依旧没有正真地了解他。他似乎把所有人的生命都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现下,这一世他还在琢磨着临终前把他们往后的日子给安排妥当。

以前,他总是想着他怎么配拥有和那心灵界小宫主一样的名讳,虽觉得他身世可怜,但没打从心底把他当成自己的主人,所以偶尔也会与他拌嘴。可自从那一日看见他拔出勿念剑后,他知晓他便是那小宫主的转世。于是,他打从心底地认他为主,对他的态度也开始转变,变得更加的温柔了。

许是因为看见小宮主的身影又许是心疼着眼前的公子,龙延红了眼眶喃喃自语道“生生世世守护您便是我一生所愿。这一次,别想再抛下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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