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简单根本来不及反应,好不容易找回那么一点意识的时候,就看见杜小芬落汤鸡似的愣在原地,饮料顺着发丝一注一注地往下淌,狼狈至极。
她有些措手不及,愣了几秒便迅速掏出纸巾往杜小芬的身上、头上擦,薛澜芝也连说着对不起,手忙脚乱把纸巾像贴膏药似的往杜小芬的身上招呼,如此一来,杜小芬的样子便更加狼狈了。
场面有些失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戏剧性的一幕吸引过来。薛澜肖见此情景,脸色一沉,冲开人群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过来。
薛澜芝见薛澜肖脸色难看,知道他是动了真怒,赶紧解释:“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嫂子尝尝饮料……”
她压低了声音,微低着头,看上去即害怕又委屈,却还是从眼里捕捉到一丝狡黠。
澜芝是故意的?简单不由心里一陷,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孩子真是胡闹,她这样明显,以薛澜肖的精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平时,薛澜肖总拿她当小孩子,管教十分严苛,她这么肆无忌惮地戏弄他的心上人,他怎么会轻易罢休?
她这样想着,便抬头去看薛澜肖的反应。果然,薛澜肖眯着眼,眉宇间拧出一个深深的“川”字,虽然没有揭破,但语气已然变得十分严厉:“澜芝,向杜助理道歉!”
薛澜芝吸了吸鼻子,老老实实地对着杜小芬鞠了一躬:“杜助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杜小芬丢了人,哪里还顾得上薛澜芝的道歉,全身哆嗦的厉害,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薛澜肖终于是看不下去,脱了西装外套罩披在杜小芬的肩上,吩咐司机把她送回去,又狠狠地瞪了简单一眼,之后便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薛澜芝扔进车里。
简单知道薛澜肖这一次不会轻饶了澜芝,心里一急,伸手便抓住薛澜肖的胳膊:“她不是故意的,而且也道过歉了,你就念在她是初犯,饶她一次。”
“不是故意的?”薛澜肖偏过头来,目光复杂地落在她的脸上,盯了许久之后,突然冷笑了一声,低声道,“你抓着我,是想替她说情?”
简单水漾的眸子盯着他略带嘲讽的嘴角,不置可否,薛澜肖便不耐烦地抓了她的手腕,使劲往车里塞:“你也上去,回家再说!”
这一路上,车里的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说话,于岭飞开着车,目光透过后视镜扫过车里的每一个人,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薛总,您不回公司了?”
“嗯。”
薛澜肖脸色一直不好,目光冷的似要结冰,薛澜芝知道自己祸闯大了,揽着前座的头枕靠上去,小声承认错误:“哥,我知道错了。”
薛澜肖仿佛没有听见,从兜里掏出一枝烟来点着,靠在椅背上眯着眼一口一口地抽。薛澜芝见他软硬不吃,只好老老实实地缩回去,抱佛脚似的拉着简单的手,大气都不敢喘。
气氛凝结了一路,车子缓缓开进别墅的时候,薛澜芝忽然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于岭飞驱停了车,绕过去替她开车门,她也只是拉着车门,说什么都不肯下车。
“下来!”
“不下!”
“下来!”
“我不!”
“好,很好!”薛澜肖眯了眯眼,忽然声色俱厉,“岭飞,就算是把车门拆了,你也要把她给我拽下来!”
于岭飞愣了一下,还是听命地弯下腰,低声道:“小姐,抱歉了。”
说完,他就真的伸出手,一根一根地掰她的手指。薛澜芝委屈地看着于岭飞,咬牙坚持,一旦手指滑脱下来,就迅速抓上去。于岭飞到底是不敢用真力气,但又不敢违抗薛澜肖的命令,只得陪着她反反复复地周旋。
“澜芝知道错了,跟杜小姐道过歉了,也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就饶她这一回吧。再说,妈就要回来了,让她看见总是不大好……”
薛澜肖挑挑眉,瞪了简单一眼,简单立即识趣地闭上了嘴,不敢继续。她知道薛澜肖最讨厌别人同他讨价还价,眼下这种情况,只怕自己帮不上澜芝的忙,反倒添了一把火。
果然,薛澜肖的脸色又降了几度:“她下车是迟早的事,只可惜我没什么时间陪着她耗。既然你替她说情,那不如……我们来说说你的问题。”
“呃……我的问题?”简单微微思索了片刻,突然意识到是离婚的事有了眉目,心怀大开,连忙答应,“好,好的。”
简单朝薛澜芝施了个眼色,然后跟着薛澜肖进了别墅。她穿着高跟鞋,走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稍稍有点滑,她想换一双拖鞋,但又怕薛澜肖鸡蛋里挑骨头,嫌她浪费时间,只好将就着一步一步爬楼梯。
好不容易上了楼,已经看不见薛澜肖的影子。
“薛澜肖?”她压低了声音,试探性地叫他的名字,“薛澜肖?薛……”
胳膊忽然一紧,被什么东西用力一扯,她只觉得像是作梦,眨眼之间人已经飘进了书房,刚刚找回点意识,一个影子就已经开始向她逼近。
薛澜肖已经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商务衬衣,一只手松了领带往床上一扔,然后解着袖扣一步一步地朝她的方向来。
她第一次看到薛澜肖这样的表情,说不上生气,但也绝对没有多开心,那种似怒非怒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意欲何为。
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她便跟着他的节奏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直到后背一凉,身子贴上了墙壁。
简单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点乱,所有的事情拼凑起来,总是无法呈现出应有的立体感。
他不是在生澜芝的气吗?他不是要和自己谈谈吗?为什么他的目光让她慌乱、莫名,甚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种危悚?
薛澜肖,他想说什么?
正纠结着,薛澜肖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距离近到她甚至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味。他健硕的身躯就像一座山,倾刻间,大山压了下来,她只觉得眼前一暗,接着,唇上便燃起了一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