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打算起来洗漱的时候,刚打开房门,就看见黎温雪和敖河这两个门神一左一右守在我房门口。
我偷偷看了一眼敖河,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看来昨晚的事情并没有败露。
而黎温雪昨晚明明一起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六界已经危在旦夕了,都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睡得着。”
黎温雪一开口就把我说懵了,咋的,难道在我睡着后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要是让黑风老妖继续作乱,靠吃小孩子修炼到连我们都解决不了的地步,那六界不就岌岌可危了?”
黎温雪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但我心里明白,即使我们不去解决黑风老妖,天界那边也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等到天界出手的话,他基本上是没有活路的。
但是呢,天界一般来讲并不会插手人间的事务,毕竟那些个恶人不也照样活的好好的嘛。
“对了,这个还你,我都忘了还有这玩意。”黎温雪说着随手丢了样东西给我,我看都没看清就接住了。
那是一个我戴了多年的荷包,说起来,我之前潜回去就是为了拿这个荷包,因为这个荷包对我来说意义非凡,虽然里面什么也没有装。
我刚想说声谢了,荷包却被敖河一把抢了过去。
“为什么你会有这个?”
“没有规定男的不能戴荷包吧?”我有点不明白,因为她平时表情都很冷淡,很少看见她这么激动。
我心里正纳闷呢,却看见她从腰间解下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荷包。
这下轮到我不淡定了,原来是遇见同款了。
敖河把我的荷包从里到外翻了过来,黎温雪也凑了过去,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
“你居然把阿河的名字绣在荷包里面!”黎温雪大呼。“说!你是不是对她存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接过一看,嗬,还真是,荷包里面的一个角落,工工整整地绣着个河字。
虽然这个荷包我戴了很长时间了,可是我一次都没有翻出来过,更不会知道里面还绣了字。
敖河把她的荷包也翻了过来,上面赫然也有一个河字。“你跟我说实话,这个荷包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还是说你在耍什么把戏。”
我也懵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合着她以为我变了一个出来戏弄她。
我赶紧向她解释:“这荷包是以前有人送给我的,讲道理,我又不精于幻术,更不可能知道里面绣了字。”
“那你倒是说说看是谁送给你的,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敖河恶狠狠地说。
我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我忘了他长什么样了。”怕她不相信,我又赶紧补充道:“那都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谁还记得那么多。”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她的问题,我怕万一又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她,以后在魔界的日子不好过。
“你给我好好想想,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敖河又问。
“很奇怪的一个男的,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青丘,大白天还拿着个镜子自言自语。”
好吧,那个人给我的印象就这么多了,其他的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敖河还是有点半信半疑,她将两个荷包恢复原状,然后把俩荷包放到身后调换了一阵,再把两个荷包放到我面前让我选:“那你说,哪个才是你的?”
我只是简单地看了一眼,然后伸手拿了其中一个。
“啥玩意?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不都一模一样吗?”一旁黎温雪也是一头雾水。
“因为两个荷包的味道不一样,她戴的荷包上面肯定会带着她的气息,而我的荷包则不会有她的味道。”我说。
“这个荷包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我问她。我有点搞不懂,再怎么特别不也只是个荷包罢了,她为什么要那么大反应。
敖河表情复杂,“这个荷包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它是我刚学会刺绣时绣的第一件作品。”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闹了半天总算是搞明白了。
我试着套近乎:“没想到原来是你绣的啊,怪不得这么好看,连荷包都一模一样,如此看来我俩还真是有缘。”
敖河貌似对我的彩虹屁并不感冒,而是划出了重点:“这个荷包也是我唯一的一件作品,不曾送过给任何人,而且也从未离开过我的身边。”
话一出口,我们三个都沉默了。
敖河既然说了仅此一件,举世无双,而现在有一模一样的两个,我的荷包可是陪了我大半辈子,这可一点都不假,可是我看她言之凿凿地也不像在说谎,料她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来找我的茬,所以问题出在哪里,我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
“这件事暂且放在一边吧,以后有的是时间讨论,别忘了,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任务是拯救那些失踪的孩子。”最后还是黎温雪出声打破了平静,这个小插曲便不了了之了。
***
跟陆迩打过招呼之后,我们一行人便出城了,在城门口遇见了老熟人常风,毕竟我在魔界和他最合得来。昨晚的事情仿佛没发生过一般,今天的他依旧是笑眯眯的。
一番客套后我们正打算走,常风把落在后面的我叫住了。
“她俩其实心智上还是个小孩子,娇纵惯了,脾气又不好,性子还有点倔,可能要拜托你费心照看了。”常风说。
我嗯了一声,说你放心吧。
其实经过这几天的初步了解,我发现只要凡事顺着这两个女魔头来,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还有昨晚的事情,能不能替我保密?”常风刻意压低了声音对我说。
“昨晚有发生什么吗?”我装作不懂。
常风笑笑,然后向我伸出了拳头,我轻轻地和他碰了一拳。
心照不宣。
有时候男人与男人之间还是存在着那么一种默契的。
出城不到一会,黎温雪便转头和我俩说要开个小会。
“以后这个小组里面,我是老大,一切行动听我的指挥,她是老二,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听她的。”
最后指着我,“你作为老三,以后要自觉点,脏活累活要主动承担,因为我和阿河都是弱女子,别这样看着我,你初来乍到,业务还不太熟练,我这可都是为了锻炼你,为了你好。”她坐在马背上,俨然一副大将军指点江山的样子,好不威风。
她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就差没说冲阵杀敌你顶上,邀功请赏让我来了。
“还有就是活动经费的问题,在花钱这种事情上,你作为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主动一点,大方一点,而且我听说你家还挺有钱的,以后我们两个弱女子的衣食住行就全仰仗你了。”
我摊了摊手表示无所谓,毕竟我别的特长没有,就是特别有钱。
敖河像书塾里的学生那样乖巧地举手发言:“我在家里已经是排第二了,还是让我来当老三吧。”
倒是敖河第一个拒绝了,让我有些意外和困惑。
而对于敖河自告奋勇要当老三这件事,我其实是非常乐意的,随即向她投以赞许的目光,但是表面上我还是摆了摆手表示那怎么成,说排名这种东西我其实也没怎么在意的,你这样让我怎么好意思等等之类的。
嘿嘿,才怪。
正当我暗喜时,黎温雪又说:“老三就老三吧。”然后转而和我说:“那你以后就是老四了,你要知道,当年唐僧师徒四人西天取经的时候,也是因为老四的任劳任怨和默默付出,最终才成就大业的。”
黎温雪那番说辞也就只能哄哄敖河这种既单纯又缺心眼的人,决计是骗不了我的,而我的关注点则在于,怎么突然凭空多出来个老二。
“那老二是谁?”说实话我有点不服气,而且是相当的不服。
黎温雪顺了顺那匹马的毛,阴恻恻地说“它就是老二,要不给点时间让你们两个做个自我介绍,顺便交流一下感情?”
大概这就是敢怒不敢言了。
凭我的聪明才智居然还比不上一匹马?嗯,看来得想个办法把这个老二挤掉,这样我就能上升一个档次了。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何况这还是匹马,依我看呐,这个位子不如就让我来,位子越高担子越重,我吃点亏就吃点亏吧,没什么大碍的。”我脑筋一转,笑眯眯地和她说,手上还捏了个金元宝在她面前晃啊晃。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奇怪啊,这种排名什么的有那么重要吗?”黎温雪好像有点心动了,不过碍于敖河在一旁,所以没有轻易松口。
我笑了笑没说话,一转眼手上是两个黄澄澄的金元宝。
“你觉得呢?”黎温雪看向敖河,开始征求她的意见。
“我无所谓。”敖河不咸不淡地丢出一句话。
于是乎,我和黎温雪达成了有史以来为数不多的一次公平交易。
看着黎温雪那么爽快就答应了,我忽然有点后悔了,像黎温雪这么没有节操的人,我要是想当老大也未尝不可。
“老大你就不用想了,在这个世上,能当我老大的人还没有出生呢。”她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把玩着两个元宝,心满意足地放进了乾坤袋,一边和我说。
“还有啊,就算你是老二了,以后我不在,你还是要听阿河的话。”
好不容易等到她肯松口了,我生怕她变卦,所以赶紧先答应下来。再说了,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
其实所谓的五台山离我的洞府并不近,真不知道她俩是怎么找到我那里的。
根据当地土地公的情报,方圆几十里只有黑风老妖这么一个妖怪,黑风老妖的洞府就藏在五台山的某个地方,找个洞口其实并不难,但是没有具体位置,说明黑风洞处在结界内,一般人是看不到也进不去的。即使土地公要记录下来,也只能记个大概。
结界由施法者所设,就像泡泡一样,可以把人或物品包裹起来,让人看不见也摸不着,一般用来隐匿行踪,像隐藏洞口这种更是不在话下,但是设置结界可不是一般的妖怪能做到的,说明这个黑风老妖还是有点实力的。
传说中的女仙之首西王母,听闻她所居住的瑶池仙境,便是一个巨大的结界。曾经有人说她隐居在昆仑山山顶的瑶池,所以一时间很多人都去向她讨长生不老药,西王母不胜其烦,便设下了结界,几乎断绝了与外界一切的来往,几千年来极少人能寻得她的踪迹。
结界也并不是什么时候都管用的,也有一些人误打误撞就寻到了,而有幸进去的人说,里面的景色举世罕见,美不胜收,就这样,瑶池一度被传颂为仙界的代表。
仙界和妖界的定义都差不多,妖怪或者是仙人聚居的地方,便属于六界之一了,大大小小的妖界仙界数不胜数,其中我的故乡青丘城,便是十大妖界之一。
五台山山脚下有个小镇,失踪的孩子正是镇上的,目前为止有六户人家的孩子不见了。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仨在茶馆二楼看着马路上稀疏的行人。
黎温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小镇地形图,她把地图摊在桌子上,说道:“经过上一次的失利,所以我已经连夜制定好了一个万无一失的策略了。”
嗯,让我看看有多万无一失,虽然我心里对她的不靠谱已经有了一点了解。
“首先阿河你沿着这个方向,去向那些街坊打听关于黑风洞的事情,看看有没有人误入过,臭狐狸你往这边打听,然后我们晚点在这里碰头。”
看起来黎温雪这个老大当得有模有样的,不过我丝毫没觉得她制定的策略有何高深之处,估计也只有敖河这种老实人才会对她深信不疑了。
“那你呢?”我问她。
“我啊,”黎温雪眼睛开始滴溜溜地转,“我感觉这件事可能要花个两三天才能搞定,所以我先去找个地方给咱们住下。”
言外之意就是我们去跑腿,她去睡大觉。
虽然识破了她的小算盘,但我一个新来的,对她俩来说可能还算是个外人,并且看敖河对黎温雪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我即使提出异议怕也是讨不着什么好,就算有什么怨言目前也只能压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