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到半山腰,在篝火旁,黎温雪伸手施法,解了我的封印,我发现自己又可以用法力了,然后她递给我一颗乌黑透亮的药丸。
“这是什么?”
“这是在我们魔界鼎鼎有名的万毒之王所炼制的毒药。”黎温雪眼睛里带着几分狡黠。
我接过之后端详了一会,想都没想就服下了,药丸本身并没什么特别的,还有股甜甜的味道。
“挺有胆识的嘛,你可知道这药有什么作用不?”
我摇了摇头,心想鬼知道啊。
“不知道你也敢吃,这药丸名叫蚀骨丹,服下它的人如果两个时辰内不服解药的话,全身骨头就会被它的毒性侵蚀殆尽,连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
“哦。”我淡淡地回,并不在意。
“看到了没,学着点。”黎温雪扭头对敖河说。
敖河深以为然,满脸认真地在记笔记。
“为了防止发生刚才那种变故,就不绑着你了,毕竟带着你感觉像带了个包袱,碍手碍脚的。”
我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吃过饭后,我看着敖河带着那些土匪远去,按照我对附近地形的了解,大概要到很晚才能回来。
刚回头就碰上黎温雪笑盈盈地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我假装不看她,然后在篝火堆旁边坐下,火已经熄了,我拿了个树枝把那些柴火摊开。
黎温雪大大咧咧地坐在我旁边,“臭狐狸,你觉得阿河漂亮吗?”
冷不防冒出一句话,我虽然还不知道她意欲何为,不过我吃了她给的药,想来她一时半会是不会对我出手的,所以我诚实地点了点头。
“善良吗?”
我又点了点头。
黎温雪一把捏住了我的脸,“你这狐狸都快死了,艳福还不浅嘛,连老子都没有亲过阿河呢!”
“我也是第一次啊,她又没吃亏。”我白了她一眼。
“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黎温雪手离开了我的脸。“初吻,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黎温雪突然非常诚恳地请教我,说实话我有点不适应这样认真的她。
“温温软软的,像在吃桂花糕那样。”我努力地回忆了下然后说。
“哦~”黎温雪似懂非懂的样子,哦字拉得老长,我看她掏出了个本子,像是在记笔记,这两人该不会杀个人还要写心得什么的吧。
“然后呢然后呢?”黎温雪一脸期待,等着我的下文。
“同时带有一种触电的感觉,酥酥麻麻的,好像时间过得特别慢,同时脑海里一片空白。”
黎温雪又哦的一声,在本子上画着什么。
“还有吗还有吗?”
“没了。”
“没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很奇妙的一种感觉。”我有点无奈,当时情况特殊,而且事发突然,我都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呢就结束了。
“奇妙?”黎温雪好像发现了新大陆,然后赶紧在本子上记了下来。
“没看出来啊,你这狐狸还是有点用处的。”黎温雪把手搭在我肩上,俨然和我一副好哥们的样子。“看在你帮了老子大忙的份上,老子决定在你死后亲自给你刻个碑,你想好碑上刻什么了吗?”
“万妖之王吧,我喜欢低调一点。”我十分认真地说。
“王八?你确定?你这个人有点奇怪哦。“黎温雪歪头。
“你特么给我认真点!”我无语了。
我和她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对了臭狐狸,”黎温雪的笑容忽然间变得渗人,“你觉得阿河这个人怎么样?”
“干嘛问这种问题?我小命都快不保了,难不成你想给我介绍对象?”我问。
虽然有点摸不清她想干什么,不过按我目前的处境,还是得顺着她来。
“要你说你就说,那么多废话干嘛,别忘了你的小命还在我的手上呢!”黎温雪恶狠狠地威胁我。
“心地善良,人又长得好看,就是性格有点冷,还有点刀子嘴豆腐心。”我绞尽脑汁想了一下,继续补充,“总觉得会是那种贤妻良母型的。”
这种感觉其实很诡异,黎温雪和我像是两个大男人,蹲在大街上在讨论刚刚经过的那个妹子够不够正。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黎温雪不解地问。
嗯,我在心里把黎温雪列为问题少女。
“也不全是吧。”我还是觉得应该好好回答她的问题,不然显得不礼貌。“长得好看还行,要是太于过高冷了,人人敬而远之,时间长了,未必能嫁得出去。”
“闭嘴!你再乱说我就撕了你的嘴!”敖河的声音凭空地出现。我吓得冷汗直冒,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她本人。
然后我看到黎温雪手里捏着个海螺冲我扬了扬,“传音海螺,阿河家的法宝。”黎温雪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而敖河的声音正是从海螺里传出来的。
“姐姐你正常一点,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敖河那头的声音满是无奈。
“全听见了?”我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说的话,感觉自己八成是不能活着到魔界了。
“桂花糕那段没有。”黎温雪拍着胸脯向我保证。
那还好,勉强捡回了半条命。
“什么桂花糕?”海螺那头的敖河问。
“没什么,阿河你回来的时候顺便帮我看看有没有桂花糕卖,我突然想吃。”
黎温雪把海螺塞进锦囊,“这下阿河就听不到了。”
我虽然吃了哑巴亏,但经此一事,以后黎温雪在我身上用同样的招数的话必然不会奏效了。
“我听敖河说她老爹是南海龙王?”我对她俩的来历蛮好奇的,便向黎温雪打听打听。
“对,江河湖海,阿河她排老二。”
原来小白真的是头小火龙,怪不得脾气那么暴躁。
黎温雪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忽然笑了,“我刚认识阿河的时候,她还挺柔弱的,不过现在的她有在努力地改变。”
“那她是怎么成为执行官的?”我有点不解,毕竟龙族和魔界之间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
“阿河在龙宫的时候非常向往凡间的生活,于是变成了一条鲤鱼偷偷跑出龙宫,游到了海面上。”
我点点头,和我差不多,不过我可是光明正大地出来的。
“阿河那会年纪还小,还没学会解除化形术,然后就被渔民给捞到了。”
“然后你救了她?”我问。
“差不多吧。”黎温雪回答得有些含糊不清。
“后来我到魔界当了执行官,阿河则自己回了龙宫。再看到她的时候,她偷偷潜入魔界,被正在巡城的云舒抓了个正着,陆迩本来打算把她送回龙宫。但她这个小丫头挺倔的,执意要留在魔界,连她老爹来了也对她无可奈何。”
我笑了笑,这样的敖河的确有点意思。
“陆迩说无所谓,而她老爹从小就宠她,所以只好由着她了。”
“不过要想当执行官哪有那么容易,”黎温雪又说,“后来云舒收了她做徒弟,虽然吃了不少苦,但也正是凭着她那股倔脾气,学到了许多本领,再加上我平日里给她灌输的执行任务的心得,现在的她在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我心说比我好多了,我到现在还只是一只没有结出内丹的妖精呢,没有遇到什么造化的话一辈子就只能是个普通的妖怪。
妖精只有修炼到一定程度,才可以凝练结丹,天资和努力都至关重要,苏涟就是个天才,年仅八岁就结出了内丹。
有了内丹的妖精可以随时吸收天地灵气进行修炼和使用,内丹可以说是妖精的法力源泉,同时还是大妖身份的象征,一旦失去,就变得与凡人无异。
像我没有内丹,只会使些不入流的法术,而且还不是每次都奏效。
妖精结不了丹的话,寿命只比凡人久一点,而且还会生老病死,所以我的父母很早的时候便因病逝世了,整个十方家靠着祖母一人撑了两代。
而族里的人对我不太看重,多半是因为我都成年了还没能凝结出内丹。
“那你呢,说了那么多,你好像还没有介绍过你自己呢。”我开始转移话题到她身上。
魔界对外的传闻很少,世人对魔界的了解只有一星半点,而她替魔君执行在人间的事务,想必在魔界是个重要人物。
“我无父无母,自小就被人收养,我的名字还是收养我的人给起的,连生辰都不知道,实在是没什么好提的。”黎温雪若无其事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我在心里开始对她稍稍有些同情。
“那你是怎么成为执行官的?”我问。
黎温雪抬头看天,“那是我和陆迩的一个交易。”
一听是八卦我就来了兴致。
“在凡间流浪的时候,我偶然听说魔界君主陆迩长着六个耳朵,每一个耳朵分别能听到六界里每一界的声音,还能知晓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所以人们称他为百晓魔君。”
我点点头,这些事情我也略有耳闻,此等天视地听,通晓世间万事的法术,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会的。
“我想向他打听一下我的身世,不过呢,他这个人有个规矩,凡是向他打探消息的人,都要用一件自己最为重要的东西来交换。”
我又点了点头,等价交换嘛,这要求其实并不算过分。
“不过这个重要的东西具体是指?”我越发的好奇了。
黎温雪用树枝扒拉着火堆,“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便可以了,至少他是这么和我说的。”
如此说来这个陆迩岂不是个二愣子,要是人家随便拿个东西糊弄你怎么办。
“那雪姐姐你拿了什么东西交换,让我参考参考呗,说不定我以后用得着。”
黎温雪似乎对这个称呼非常受用,“那时候我行走江湖,居无定所,平时做做官府发放的悬赏赚取赏金,勉强够养活自己,哪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对我来说,活着最重要。”黎温雪说着指了指自己,“后来我才明白,我,我本人就是这世间最重要的东西。”
如果用人界的词汇来形容黎温雪的话,那一定是唯我主义者了。
一阵微风吹拂过小溪,我突然感觉周围的温度降了几度,没想到,黎温雪原来还是个说冷笑话的好手。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吐槽:“那岂不是等同于卖......卖身?”
***
在我快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时候,敖河终于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刚好她没看到黎温雪行凶的过程。
“发生什么事了姐姐?你打他干嘛?他又惹你生气了不成?”敖河看着鼻青脸肿的我问。
“没有啊,是河边太滑了,我让他去取水,不曾想他在那摔了一跤。”黎温雪在一旁用手肘捅了捅我,威胁之情不言而喻。
“对!我自己摔的!”
任谁都能听得出来我言不由衷,但我还是低估了敖河单纯的程度,她居然信了。
“桂花糕?”
黎温雪眼前一亮,紧盯着食盒,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却没有马上开吃。
过了一阵子,敖河看了看对着桂花糕发了半天呆的黎温雪,便问我:“你有没有发现,我姐姐好像从刚才起就怪怪的?”
那边的黎温雪捏着桂花糕,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狰狞狂笑,然后一口咬下,嘴里还念念有词。
“还好吧。”我可没有胆大到和她说刚才发生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后。因为昨天被土匪的事情耽搁了,所以今天才算是正式启程。
“那我呢?”我看她俩稳坐在马背上,指了指自己。
“我们俩先走一步,你赶紧跟上,不然毒性发作没人给你收尸哦。”黎温雪冲我笑眯眯地。
说罢,她便驾马带着敖河绝尘而去,留下我一人凌乱在风中。
报复,赤裸裸的报复,她分明是对昨天晚上的事怀恨在心。
我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此次魔界之旅,不会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