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在晚八点前回到家,清栀仍有歉意,她本应早些回来准备迎财神的东西,以及明天走亲访友的礼物。她回到家的时候,文涂全部都已备好。
“妈,对不起,我……”
“不用这么说。”文涂笑得温和,“我知道你姑姑的事,也明白你家里人在期待你去看他们。”
文涂这般通情达理,使得清栀放下心来,心中的歉意却是丝毫不减。
外面的天不对头,眼见着就要下雨,清栀找了一圈,也没见着沈邃行,不免担心。
“阿行呢?”清栀问。
“少夫人,沈少去接您父母了。”刘嫂穿得格外喜庆,笑声又爽朗,清栀的心情不自觉跟着好起来。
过了十几分钟,外头下起淅淅沥沥地小雨,沈邃行和林爸林妈很幸运,赶着最后的好天气进屋,身上一点雨也没沾到。
清栀站在二楼的楼梯转角处冲沈邃行笑,沈邃行边拍衣物边回应她一个笑容。
“爸,妈。”清栀走下楼,热络地带他们去饭厅落座。
“亲家公,亲家母,新年快乐啊!”文涂道。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林爸欢迎地将身后的东西拿出来,一见是个桶装物,清栀脸色即刻沉下去。文涂也被林爸的礼物所惊,面部表情却没变化。
“老家腌的咸菜,还有一些薄礼。”
林爸这次出手算得上阔绰,除去那桶咸菜,其它东西一概都是清栀家里不会出现的贵货。
“有心了,这个菜的味道一定好。”文涂接过礼物,递给刘妈并叫其放置好。这其乐融融地画面,一部分是因为文涂的八面玲珑,另一部分是因为林爸林妈拿人手短的殷勤。
席间,林爸发挥了他的特长,也就是谈天论地的本事。沈邃行没想到林爸不似表面那般粗俗无知,看问题都有自己的见解,这让他觉得有趣,也就十分有兴致地与其攀谈。
说到新家的问题,沈邃行似笑非笑地看眼不做声地清栀,他当然知道她父母的态度多半与她有关。清栀别开眼,假装看不见。
“那个是家父用第一桶金买的地,后来才建的别墅。前段时间沈氏出了点事,经济上不免困难,再安置一套新房,说难也是难的。”沈邃行说得委婉且暗含失落,弄得林爸林妈不知该怎么说。总不能一直说自己住不习惯,硬是麻烦人家安排套新房。
最终,新房的事不了了之。
饭后,文涂安排林爸林妈住下,毕竟外头下着瓢泼大雨,文涂也不放心沈邃行在外驾车。
沈家的习俗是一家人饭后到客厅坐着,桌台上摆满小吃零嘴,电视播着联欢晚会,就这么唠唠嗑。
清栀以为会尴尬冷场,现实却是完全没有。待过了零点,文涂带着沈邃行和清栀迎完财神,沈邃行便拉着清栀回房,留下文涂和刘嫂守夜。
“好困。”清栀困得眼睛发酸,忍不住用手去揉。
沈邃行趁着她毫无防备,一把将她扯到身边,紧紧地拥住她,“你去看于树了?”
“你跟踪我?”这是清栀的第一反应,不经意间说出口,眨眼间便后悔。
“陈楠说的。”沈邃行眯起眼睛,声音和表情里透露着不悦,“原来在你心里,我是变态控制狂。”
你不是吗?清栀眼神闪烁不定,都说恋爱会让人变傻,亦或是情人眼中出西施。所以她才会不断地美化沈邃行吧,为他辩解,忽略那么多她在意的和她害怕的事。
可她,还是不安的。
隔着衣物,两人都能感知到对方的温度。沈邃行刻意将手中的力道加大几分,清栀的沉默让他气恼。
他不得不承认,这使他紧张。他本想一步一步来,莫要惊到她。
如今,绝不能再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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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清栀顶着巨大的黑眼圈在早晨六点起身。昨天她已经有失礼节,今天她决心要表现表现,塑造她模范少夫人的形象。
她花了十几分钟洗漱,四十分钟化妆,总不能一脸憔悴的出去游荡。
“少夫人,新年快乐~”
刘嫂怕是一夜没睡,但精气神好得让清栀羡慕。
“刘嫂,新年好。”
“哇~少夫人,你这项链好漂亮啊!”刘嫂禁不住感叹,眼睛盯着清栀脖颈处那水滴形的项链,被其闪着的蓝光所吸引。
清栀低头,看了眼项链,脸上堆着幸福地笑容,“这是阿行送我的新年礼物。”
说来惭愧,清栀没想过要准备礼物给他。偏偏在昨晚,不安侵占了她的心,让她做出伤他心的事,清栀后悔不已。
“少爷和少夫人感情真好~”刘嫂调笑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清栀羞涩地一笑,不再作声,转身去叫林爸林妈起身。
早餐过后,阿福开车来把林爸林妈送回浮禾路的住宅,而沈氏一家人出发去沈家的老宅。
那是个有百年历史的青瓦房,它远离尘世的喧嚣,靠近山川农田,是蔺州市难得的未开发之地。
整整两个小时的车程,车辆经过祈山去往更远的地方。抵达目的地时,清栀早已补上一顿美美的觉。
“哇~”清栀因眼前成片成片的农田所叹,她从小在城市群中长大,并未见识过农家于树风光。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农村。”沈邃行望着远处的院子,嘲讽道。
闻言,清栀转头去看他,不明他话里的酸楚之意。
沈氏最年长的长辈是沈颀度,也就是沈颀务的哥哥,沈邃行的伯父。沈氏的人都曾自嘲,这个家族怕不是以往受过诅咒,不然为何如此多族人英年早逝。
鼻腔里掺杂着青草和动物粪便的味道,脚下更是布满“陷阱”。清栀十分乖巧得跟在沈邃行身后,但行走至一些崎岖不平的小道时,笨手笨脚的她还是把路边的小花盆踢倒了。
意识到她的紧张不安,沈邃行伸手去牵清栀的手,清栀随从地握住他的手,从他手心传来的温度里感到心安。
“待会我们要见的只是伯父他们,不用紧张。”沈邃行安抚清栀。清栀轻笑,她并不紧张于见人。
一路行至大宅门口,足足用了十几分钟,路上途径的都是些逼仄小路,至多容许两人并行。期间路边有许多紧闭着的木门,清栀不敢往里窥探,只觉得这地方恐怖阴森。
借此机会,清栀再次见到沈偲,也见到了他神秘的政要父母。沈颀度和夫人郑融看着很是和气,虽然沈偲是个大冰山,一家人看似交流不多,但从少数交流中足以体现他们家庭的幸福和睦。
未到就餐时间,一行人决定移步到二楼的茶厅聊聊近况。楼梯临着外墙而建,透过窗子依稀可见远处的山。清栀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移,看到一条比来时的路更加逼仄的廊道,两侧依旧是一扇又一扇紧闭的木门。
茶会刚开始,大家都格外注意清栀,毕竟这是她作为沈氏新成员的第一次露面。清栀并非十分幽默讨喜的人,礼貌疏离的回答激不起他人攀谈的欲望。约莫过去十几分钟,大家对她的兴趣也就淡化了。
茶会行至一半,清栀下楼去上厕所。这儿的厕所是十分老旧的那种,需要手动冲水。清栀刚从厕所里出来,水滴滴答答的声音不绝于耳。紧接着,清栀看见院子里的大树下站着个女人,她穿着红衣,眼睛凝望着逐步昏暗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