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就像上帝或野兽般孤独而快乐,虽然孤单,却一点也不觉寂寞,因为我有一个最知心的伴侣——我自己。
凌晨三点,在厨房吃完自制的烫花枝,躺在客厅沙发上看了一下电视,又溜回书房,边上网边轻轻地哼起歌来。我只有在单独一人的时候才会唱歌,虽然听起来有点像猫头鹰的低鸣,但那是快乐的歌声。
妻子赴北京,女儿刚出嫁,儿子去当兵,父母在乡下,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人。我有十四天独处的时间,它们就像十四颗璀璨的宝石,在我眼前闪闪发光,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珍贵的机会了。
说我渴望独处,似乎会让我对家人产生某种罪恶感,但我实在非常感谢他们这次集体、甜蜜的缺席。由于他们甜蜜的缺席,而使我得以过另一种甜蜜生活——和自己的甜蜜生活。
年轻时代,我长年独住。经常一个人待在斗室里,出门也都是独来独往。据说,只有上帝和野兽惯于独处,当时,我觉得自己就像上帝或野兽般孤独而快乐。虽然孤单,却一点也不觉寂寞,因为我有一个最知心的伴侣——我自己。我想,上帝和野兽之所以喜欢独来独往,大概也是因为他们相当满足于能与自己为伴吧。
但我毕竟不是上帝或野兽,最后我还是融入了社会与家庭之中。不过在安于群居生活一段时日后,看到在风中飘荡的一片秋叶,就会勾起我对孤独的乡愁,而渴望能暂时离群独处。这不是我不爱与他人为伴,而是希望能多一点和自己厮守、对晤的甜蜜时间。
自在,就是别人不在。只有当别人不在时,我才能过完全自在的生活,自饮自食自游憩,自歌自舞自徘徊,完全依照自己的性灵本质,完全听从自己的生命节奏,而这岂不就是上帝和野兽的共通点?
就在重温上帝与野兽旧梦的同时,我的灵魂也得到了治疗。
独处,让我的灵魂抖落它在各种人际关系中所沾惹的尘埃,卸下它在各种社交场合中所惯戴的面具,让本来面目得以重见天日。
在独处中,我总是喜欢舀一瓢孤溪之水,静静洗涤我的灵魂,好让它在不久后能像蜕皮的蛇,以清新之姿重新回到人群中。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的心中响起拜伦的诗句:
在孤独中,激起感情万千,
在孤独中,我最不孤单。
人类的所有不幸,都来自无法单独坐在一个安静的房间里,巴斯卡如是说。我很庆幸我喜欢我自己,喜欢能在安静的房间里和自己过甜蜜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