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文还懵懵懂懂没搞清状况,看了一下冷月,然后盯着老婆问:不是讲好了在这里吃饭的吗?怎么突然又走了呢?
陶然赶紧看了冷月一眼,见冷月青着脸,冷冷地哼着鼻子。
跟着陶然自己也发楞:她原以为这事的成败关键在冷月这边,没想到完全调了个个。
以后陶然又介绍了一个税务局的财务科长。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回陶然把冷月的情况讲得清清楚楚,哪知人家连面也不见了。
这两件事让陶然对这些个男人就有些恨恨的,想:感情的事感情倒是轻了,那些个实际的利益反倒放在前面了。可回过头来想想,这也怨不得人家的:男女之事,说到底不就是在一起过日子了么,过日子不就是实实在在的么。一个孩子每天要吃要喝要穿都是要花钱的,而且读书还要花一大笔钱,更何况球球还是个男孩,以后还要结婚成家的那一笔开销,更是难以估算的。最关键的是,这孩子还不是自己的,人家想想也是冤枉的。想到这,陶然就改成怨冷月了,怨冷月当初不该要儿子的,如果她没要球球,哪会有这样的事呢。可将心比心地想想,自己也是做母亲的,如果她要是离婚,她能舍得下儿子吗。陶然反来复去地想着,是哪个都怨不得的了。
冷月原来是见了凌峰那般的甜美和幸福,心有不甘的:凭什么他过得像那春天的花似的美,而她冷月就像天上那凄凉孤单的月亮。而且报社有些女人的眼神也叫她受不了,她们老是喜欢用同情目光看着她。如果是纯粹的同情,还因那是善良引发的,冷月还能好受些。但她们的同情里隐藏着居高临下,是通过同情来显示她们的优越,是糖衣炮弹式的刻薄,这又是有文化的女人跟婆婆妈妈的不同之处了——做什么事都要讲究个门面的。冷月过去一直过着花团锦簇叫人羡慕的日子,现在她落魄了,她们太需要以这种方式安慰安慰她们曾经自卑和不平的心灵的。冷月是个聪明而又敏感的人,她们的这点心思她还会看不出?看不透?所以她是好是歹她也成个家给她们看看。她原以为只要她愿意,找个能结婚的对象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这方面她一直很自信的。过去,且不说她没找凌峰前,她身边总是围绕着一帮像蜜蜂一样为她忙碌的男孩子,就是她找了凌峰以后还有不少男孩想方设法地给她送殷勤,常把凌峰气青了脸。万没想到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自己沦落到了由那些原先自己嗤之以鼻的男人挑挑拣拣的地步。
从那以后,她就不想再去相什么亲了,她不相信自己一个人就不能过,她一个人就不能把球球带大。陶然却不以为然,说:你以为那么容易。你一个月才拿多少钱,你知道球球以后读书成家要多少钱吗?你管得起?现在凌峰还三百五百地给两个。他以后肯定还要生孩子的,等他生了孩子以后,你再想要他的钱,怕是难呢。别跟自己过不去,趁年轻找一个吧。我就不信,全世界的男人都像他们一样。你自己也该常在外面走动走动。不是我讲你,现在还有几个人像你这样跟抱窝的鸡似的,成天在家蹲着的——还是个记者呢。你看看你们办公室的那个柳絮,人家不跟你一样也是离了婚的吗,人家却成天在外忙得像春天里的蜜蜂似的,手里攥着一把男朋友,玩得滴溜溜地转。人家活泼嘛,冷月说,招人喜欢。是人家懂得改变——她原先不也是闷葫芦一个吗?是你死脑筋。陶然毫不留情地说。冷月就没了话。回头想想,陶然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就自己一个人能给球球什么呢。现在他们娘儿俩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