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在醒过来,入目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呼气之间能听到声音,动弹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口上罩着氧气罩,白浅眼皮累的打架,却强撑着想要扯开氧气罩,手刚抬起来,却被握住。
粗糙又温暖的手包裹着她冰凉的手,带着丝丝的暖意,欣喜又惊慌的声音在床边传来,连连说道,“夭寿啊,你这个孩子,怎么动不动就进了医院,你知不知道,吓死阿妈了。”王玉兰红着眼眶,有舍不得怪罪的小声说道。白浅转了转眼珠子,才看清楚面前的人,神情憔悴的王玉兰。
她想笑着告诉她自己没事,眼皮却一嗒一嗒,微弱的张口嘴,吐出的气在氧气罩上面铺上一层白雾,王玉兰忙拍着她的手,小声安慰道,“妈知道你没事,你别说话,休息。”白浅听见她的话,眨眼笑了笑,终是睡了过去。
这次是真的睡了过去,她想清醒,前世生无可恋,如今却还有白母。她不能放弃自己,再醒过来,已是黄昏之后,氧气罩没了,自己躺着也换了地方,暖色的天花板,装修的精致又华丽的房间,她不久前才在这里躺过。
她在湛问天的家里。
白浅撑起身子,想走,却知道身体不允许,只能坐起来靠在床头,环视了一圈屋里,没有湛问天,也没有白玲,才放弃了要走的念头,转过头,她便看见了列在床头柜上的一排照片,照片中不算美丽的女子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从左到右的排开,占据了宽阔的床头柜,照片里面的人从初中,到大学,到最后,每张照片几乎都缩影了她一身的路程。
白浅脸上突然划过一颗颗泪珠,双手有些发抖的将就近的相框拿过来,瑟瑟发抖的手指抚摸着照片里的人,看着那张阔别几个月已经开始陌生又熟悉的脸。这是白素曼,这是她。
白浅将照片放在胸口捂住,不出声的哭了起来,呜咽着,然后变成放声大哭。不知道哭了多久,一双手伸过来,将她圈入了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低沉的声音带着无止境的疼惜,柔声劝道,“别哭,医生说你不能情绪太过激动。”
白浅抽噎了两下,深吸一口气的闭了闭眼,直起身将环住她的人推开,恢复了先前的冷漠,湛问天也没有在强求,只是坐在床头黑眸柔意的看着她,白浅摸了摸眼泪,意识到自己抓住的相框,相框放回去,动作自然,才说道,“多谢湛总的照顾,我现在好的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说着就要掀被下床,湛问天这才有了动作,伸手按住她,浅声问道,“素曼跟你认识的时候又变化吗?”白浅动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认识她的时候,瘦了。”
湛问天勾了勾嘴角,不知道是不是房内的灯光太温馨,却更衬托的他的笑意更加悲凉孤寂,“是啊,她嫁给我之后,似乎都没有现在这样开心的笑过了。”湛问天伸手过去,轻抚摸着照片里的人,白浅看得心冷,语气更冷的说道,“是啊,她现在幸福了。”
“不是!”湛问天突然低吼了一声,语气坚决的否定了这话,他目光中有着深深的悲痛跟寒霜,“素曼不会幸福,只有我才能给她幸福,只有跟我在一起。”
白浅下意识的往床头缩了缩,湛问天察觉到她的害怕,深吸了一口气的缓和着情绪,语气有了一丝暖意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我故意对你发脾气的。”
对上他深邃沉沉的目光,白浅不自觉的垂下眸无视着,经过了那么多事情,她不是傻子,她不是看不出湛问天为何会保持着这个房子的一景一物,为何会上坟祭拜她,为何会举行这样的活动,为何会问她那些不可能的假设,那些如果,他是在宣誓,他爱白素曼。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白素曼已经死了啊,不管是误会,还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都已经死了,现在才醒悟,又有什么用?
“浅浅,我没有想过伤害你,你能不能对我放下你心中的结缔。”湛问天盯着白浅,语气中带着一丝少见的祈求,白浅微愣,继而冷笑道,“湛先生,我对你放不放下心中的结缔又有什么用?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身上到底有什么是你看的上的还没拿到的,湛先生不放直说。”
“我没有这个意思。”湛问天淡淡的说道,语气有些无奈。
白浅不以为然,继续说道,“我是不知道我除了了解白素曼这点以外,还有什么事是能让湛总对我这么个小人物挂心的,你是想让我放下心房,然后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就像对付白素曼,对付白氏那样?你的手段不是这样吗?”
“我的手段?”湛问天眯起眼睛的反问,“我对白氏什么样的手段?看着素素的面子,我三番两次拯救白氏,她父亲却贪心不足,最后竟然还勾着外面的企业想要染指擎天,我还要怎么容忍?我的手段?如果我真用手段,白玲还能好吃好住的活到现在?她父亲外公做了那么多龌龊事,现在还能在外面住的舒服?”
白浅哑然无语,有愕然与他所说的,她嫁给湛问天之后,白氏确实发生了很多次危机,当时她的父亲还求他让湛问天帮忙,但是一直她跟湛问天关系都十分冷,拒绝了几次,没想到后面竟然是湛问天在后面帮了忙……
“那白玲了,那是白素曼的亲妹妹,若是你没有引诱,她又怎么会背叛白家,背叛白素曼……”白浅淡淡的说道,语气里却有着自己也不能相信的语气。
湛问天看着她,突然玩味的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认为是我勾引白玲的?”
“难道不是?”
“她那样的人,一心只有钱,有势,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久前才领教过,这样的人需要我勾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