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驶座上,除了我还挤着一个井队生活采购员。后座是一位神情忧伤的青年女子,她带的东西很多,把后座位占了不少。采购员一路呼呼大睡,散发着浓重的汗味和酒气,湿乎乎的大脑袋不时砸到我的肩上。眼睛有时会猛然睁开,红红的,像是惊梦。之后就左右找水喝,咕咚咕咚把后座女子递过来的一瓶水喝干后,擦着嘴不停地解释:“昨晚喝多了,喝太多了,都是为李梓刚这死鬼喝的。”
胖司机伸手打了他一巴掌:“闭上你的乌鸦嘴。”此人死皮厚脸的没什么反应,闭上红红的眼睛继续打呼噜。
我有点受不了这颗左右晃动的大脑袋,干脆从前面翻到后座与女青年并排而坐。把几包东西放到了前座,那酒鬼立刻又稀泥似地趴在包上。女人自始至终没有跟我说一句话,一副很凄伤的样子,不时地悄悄抹泪。
通往北疆通古特沙漠的公路是一条简易的石子路,很难走。司机说,像这样的路一般都通向某个新开发的石油井区,待到若干年后,没了开采价值,路也就废弃了,因此对新井区的路投资很小,基本上是勉强能走车不误事就行。
通古特沙漠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浩瀚荒凉,一种叫做梭梭的灌木,一簇又一簇郁郁葱葱地站在高高的沙丘上,这些耐旱植物一年之中只要有一点雨水就很灿烂地茂盛在沙漠里。灌木之间,不时有刺猬和灰兔从中欢跃,有时它们会横车而过,不知是慌不择路,还是有意炫耀矫健身姿。为避伤害,司机不停地点刹车。
“沙漠里,要是一个人出行一定是很危险的吧。”我问司机。
司机说那可不,狼吃人。“狼吃人?”我很惊讶。司机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的女人,向我警示地轻轻摇了一下头。我一时没弄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看了一下身边的女人。女人三十岁左右,偏瘦,脖子很长,睫毛也很长,湿漉漉的沾着泪水,看上去挺心疼人的。
几小时后,车在一个植被较密处停下来,司机下车小解,我也跟过去。
司机小声对我说:“两天前井队上死的那个人是车上女人的弟弟。让狼咬得很惨。”
我不解地问:“那勇斗盗窃分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司机扭头看一眼停在不远处的车子说:“有的说是让沙尘暴呛死的,有的说是叫歹徒杀后又叫狼啃了,众说不一,尸体我看了,很惨。”他提醒我上车后说话要注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