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村前有不少荒滩,掘开一两寸厚的土层,下面便是垒垒石头和沙子,土层稍厚一点的地方开垦出的农田东一块、西一块,就像荒滩的补丁。由于荒滩上土层薄,存不住水,只有一些耐旱的野草艰难地生长在那里,其中就有报春花、馒头花、左拧根(秦艽)、毛毛草、扫帚草、狗豆子等。短暂的夏天来临时,那里总有不少忙碌的虫儿,“臭婆娘”、土蛛蛛、蚂蚁、“装懵儿”、瓢虫等,而最多的就是那乱蹦乱跳的蚂蚱。每当天气燥热,它们就会飞到半空,舞动着猩红的翅膀,忽上忽下地唱着“哔—哔”的歌。
荒滩上长的野草中,扫帚草可说是野草家族中的“伟丈夫”,它像荒滩的“瘊子”,一墩一墩地耸立在那里,傲视着周围矮小的“弟兄们”。扫帚草未抽茎时,就长着细而长的茂盛叶子,但不知什么缘故,牲畜是从来不吃它的,这也许就是它能在艰苦的环境里鹤立鸡群的原因。到拔节的时候,扫帚草抽出的茎干近一米,上面长着籽粒很小的穗,茎杆柔而不易折,所以成了那年月人家里扎条帚的最好材料。记得那时人家里打扫屋子、台子,用的都是它。由于荒滩上没有其他可供小动物隐藏的地方,扫帚草也就成了兔子藏身、生育的惟一选择。记得那时候,天空中常有苍鹰在悠闲地盘旋,没有高大树木和灌木庇护的荒滩毫无保留地袒露着自己,像兔子一类的小动物很难在这里生存,扫帚草就成了它们惟一藏身之地。它们往往选择一墩长得比较茂盛、人很少光顾的扫帚草,精心地整理草叶下的地面,不辞辛劳地叨来一些柔软的枯叶,打理成一处温暖的窝。可怜的野兔外出寻食时机警地不时仰望天空,来去行色匆匆,即就是这样谨慎小心,在这险恶的环境里,能存活下来的毕竟只是少数。有人说,他看见过兔子在走投无路的危急情况下,仰卧在地,四脚朝天,迎击从天而降的鹰爪,人们把这种斗法叫做“兔子蹬鹰”。但处于弱势一方的兔子,常常成为它们的猎物,很难在鹰隼的利爪下逃得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