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福建文学》2017年第02期
栏目:小说纵横
老家的大厅正堂上还摆放着那张笨重而又堂皇的酸丝木大几桌。关于几桌的由来,我的朋友另外作过考证,这里不便赘述。
却说,这几桌上摊开一张发黄的老照片,这才是我煞费苦心探究的一个秘密。照片上是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树下站着一个颇为俊俏的旧式女子,身边居然有一辆摆着杂物的板车。
几桌左侧,祖父半闭着眼睛,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吸着旱烟,像一尊有呼吸的雕塑——布满纹路的瘦削脸庞,刚硬的身板,浑身上下透着沧桑。
凭着祖父一贯的沉默性格,我很担心今天带着小张姑娘回来,又是一次徒劳无功的探访。
小张还是开门见山提出问题了:“红叔公啊,我去屏南的漈头村采访过,他们都说,红娘……唯一的社会关系就是你们古田梅洋张家,而且她唯一的血脉就是您老人家了……”
“嗯?你也叫我红叔公?”这是我爷爷当天说的唯一的一句话。
“是啊,村干部吩咐过我,全村张氏晚辈都这么叫您的,我也姓张,所以也是这样叫。”
这位女大学生张凌凌,是省里一家杂志社的编辑。前不久,一篇乡土文稿引起了她浓厚的兴趣,使她专程来到古田和屏南。与其说她想要还原一段张氏宗族的传奇历史,不如说她是要解读一个薄命红颜的情感之谜、人生之谜。
“爷爷,您就借此机会给我们讲讲古田梅洋张氏与屏南漈头张氏之间的关系吧,到时我们编修族谱也需要这些资料的。”我捧起几桌上的照片,轻声说。这照片,是母亲特意在老家翻箱倒柜辛辛苦苦找了老半天才找出来的。
俗话说“一人藏,百人找”,祖母在世的时候藏下的东西,我母亲到了年近古稀再去找,难免费劲。祖母交代,这照片是她从婆婆的婆婆手里接过的,到她手里传了三代,她要求我母亲也要传下去,把照片传给张家的后人。我想,这回母亲把照片给了我,我就成了传承照片的责任人了。
只可惜,传着照片的同时,照片上人物的故事已经被封存或遗失。直到我和小张费了老大一番周折,几度往返于屏南和古田,被人击鼓传花般介绍来介绍去,奔走于各个文化部门、叩问到各位宗族前辈,才理出一个脉络。
小张说,这回我们还原的故事,应该是最接近真相的一个版本了。
近日,我再次走进漈头村,跟着一位热心的张氏前辈走访了这个装满故事的村庄。回来后,我特意向单位请假几天,回到梅洋老家,白天陪着祖父在村庄四处走走看看,晚上时间则几乎是通宵达旦地翻阅小张整理的长达十多万字的资料。在这里,我想把其中一些特别富有现场感的故事情节分享给各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