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人养宠物,一般是出于精神目的而豢养。镇上没有宠物一说,人们养鸡鸭,养猫狗,一般是为其经济价值或者其他目的。养鸡鸭,为了获取肉和蛋;养猫,为了抓老鼠;养狗,为了看门防贼。除了家禽、家畜,孩子们也接触过不少其他小动物。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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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桑树发芽的季节,小镇的孩子们就纷纷开始养蚕。
养蚕,唯一不用母亲参与并接手的饲养。从采摘桑叶、清洗桑叶到抹干桑叶,从喂养照料到收拾清理,孩子们都是自己动手。这大抵是蚕小容易养活而且生命短暂的缘故。不过,观察蚕的生命过程也确是一种乐趣。
哥哥从伙伴手中讨来一只蚕宝宝,养在火柴盒里。看着瘦小而暗黑的蚕,妹妹评道:“真难看!”
孩子们很是疼惜蚕宝宝,一日看三回都不嫌多。有时孩子还会把蚕宝宝一同带到学校,和小伙伴们一起分享、交流养蚕心得。
蚕长大,要吃很多桑叶。蚕房从火柴盒转移到铅笔盒。
放学后,孩子们会齐聚去采桑叶,回到家再把桑叶一片片清洗干净又一片片摊好抹干,认真得很。收拾好蚕房,清理掉蚕粪,再把桑叶一片片铺好又一片片盖好,孩子做起来得心应手。生怕伤到蚕宝宝,换桑叶的时候孩子会用毛笔代替手指来挪动蚕宝宝。那个小心翼翼的样子,母亲看了笑道,“要是每次养东西你们都能这么积极就好啰!”
蚕吃得好,长得丰满而光滑。妹妹评道:“挺可爱!”
蚕再胖点,妹妹又评道:“恐怖啊!”
到蚕吐丝的时候,孩子又把蚕移回火柴盒,任它结茧。
某天,哥哥拿了把剪刀,准备对蚕茧下手。
“用剪刀?会不会伤到啊?”妹妹问。
“小心点,不剪到蛹没关系的。”哥哥答。
“挺残忍的感觉。”
“又不是剪多大口子。当然,也不能太早剪。”
“你怎么知道啥时候能剪?”
“晃一晃,看一看。”说着,哥哥拿起蚕茧在妹妹耳边轻轻晃了晃。听到奇妙的咚咚声响,妹妹很是惊讶。
“怎么能看到?”妹妹又问。
“拿个手电筒照一照呗。”
蚕茧开了小口,里头露出个蚕蛹。看见蚕蛹的模样,妹妹惊道:“一个娃娃,好神奇!”
“还有更厉害的呢,你拿着头这一边,然后对着尾那一边说‘东西南北’。”
“会怎样啊?”妹妹两手指小心捏好蚕蛹,对着蚕蛹尾巴位置喊道,“东西南北!”
“哎呀,不是这样。”哥哥笑道,“慢点来,像这样,东——”这时蚕蛹尾部摇向东边,“西——”哥哥刚说完,蚕蛹尾部突然甩向西边,“南——”蚕蛹尾部又摆向南边,“北!”蚕蛹尾部果真又朝北边扭去。
妹妹看得激动,“哇,真棒,它还知道辨别方向啊!”
哥哥说道,“是啊是啊,东西南北虫啊!”
后来妹妹知道,这东西南北其实是蚕蛹随便扭的。不念“东西南北”,它也扭。
不久,蚕蛹化成蚕蛾。蚕蛾长得像蝴蝶,但是没有蝴蝶多姿多彩,全身只披着白毛。而且它也没有飞翔能力。
过不久,蚕蛾产卵。蚕的生命也到了尽头。妹妹感慨:“就这么结束了呀?”
蚕蛾进入产卵期,孩子们会在盒底铺上一张白纸。第二年春天,当白纸上的卵孵出曾经难看的蚕宝宝时,妹妹惊喜:“原来是这样啊。”一个生命的结束,无数个生命的开始。
这么地,家里有了很多很多的蚕宝宝。原先的铅笔盒已然不够大,得用多几个铅笔盒。孩子们也跟着忙碌起来,采桑叶、洗桑叶、换桑叶。要应付那么多的蚕宝宝,孩子们开始偷懒:桑叶洗了随便抹一抹,或者不洗直接抹一抹;动作也变得粗鲁,直接动手,不再用毛笔。
然后,蚕大、变蛹、化蛾、产卵,完成新一代的循环。又一个养蚕的季节过去,树上没有桑葚了,桑叶也落去了。次年桑树发芽,又有一批蚕孵出。
人就这么地在不知不觉中长大,然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再养蚕。
大姐说她养蚕,带着哥哥、二姐。哥哥说他养蚕,带着弟弟、妹妹。弟弟说他养蚕,带着幺弟。幺弟养蚕吗?如今的孩子,还养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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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底放养的那只泥鳅怎么样了,孩子们总不知道。从放落井水的那一刻起,那只泥鳅就成了未知数。孩子们说,“打井水的时候,曾经见过。有一次甚至打捞上来了,巧得很地,就在桶里。”
“我有一次掉井里了,有见过。”弟弟说。
弟弟怎么会掉进井里呢?作为唯一目击者的妹妹说道,“他是帮我打井水的时候掉下去的。弯腰攀在井边上,抓着水桶绳子,这甩那甩地,而且蹦蹦跳跳地,我看着危险,还提醒他别掉井里,没想话才说完,扑通一声,人就下去了。那一刻我吓坏了,当时只有我在场,我慌忙看井底……人幸好没事,我问他受伤没流血没,他都说没有。水也幸好不深,但是看着井水淹到他下巴了,我还是很怕的。可我不知怎么把他救上来,只能让他稳住,然后冲到门口喊人。刚好邻家大哥哥路过……等大哥哥跟着我到井边的时候,弟弟那人已经攀在井口了。”说到这,妹妹哈哈大笑,“他自己从井里爬出来了,一点儿事也没有。”
“头先落水还是脚先落水啊?”幺弟问。
“掉得太神奇了,都没伤着啊。”哥哥庆幸。
“自己爬得上来啊,够厉害的。”二姐笑道。
“好勇敢的孩子。”大姐称赞。
关于这事,“邻家大哥哥”是这么表述的:妹妹吓得发抖,弟弟实在淡定,他没派上用场。
关于爬井功夫,弟弟回复,“怎么爬出来?两脚撑着,两手攀着,很快就上来了。”
至于井壁是否光滑等其他问题,不再说去。
从后山小溪抓回来的鲫鱼、河蟹、河虾,家里都养不了。它们逃不过一个晚上就死的命运,也免不了被煮了吃的下场。能谈得上饲养的水生动物,只属金鱼。每在春节前,孩子们能养上几只小金鱼。然后,看着金鱼从“一群”变为“一只”。
孩子们常常因为把握不好鱼饲料的份量而把鱼撑死。幺弟看望金鱼撒一点,弟弟看望金鱼撒一点,妹妹看望金鱼撒一点,……六姐妹总没能相互询问一声金鱼是否已喂饱。
金鱼养不活还可能是频繁换水的关系。哥哥不知从哪知道这原因,便对姐妹们说:“给金鱼换水要具有周期性,一天一次开始的话,以后就都一天一次;一周一次的话,以后就都一周一次……”
于是,孩子们决定不给金鱼换水。“就这样一次到底。”
母亲无奈地说,“你们就是这样,不会养啊,又老是喜欢养。就见不得那鱼缸空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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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草寮隔壁的竹屋倒塌了,竹屋主人离开了小镇。而原本驻扎在竹屋上的蜂巢就让父亲给带了回去。妹妹是有疑问的,“这蜂巢是怎么从房檐上取下来的呢?阿爸不会被蜜蜂蛰到吗?”她转念一想,“养蜂人总不怕被蛰的,尽管阿爸不是专业的。”
父亲把蜂巢放进一个大黑桶里,桶口用麻袋封住,只露出一个小孔供蜜蜂出入。大黑桶横放在三楼的阳台上,只有父亲偶尔打开阳台门进行察看,孩子们怕被蛰伤基本不敢开门。
养了一段时间,遇上台风,蜂巢毁了。父亲把蜂巢取出来,给一家人尝尝蜂蜜。那是孩子们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接触蜂巢。蜂蛹,幼虫,成形的,半成形的,就聚在那么一个别致的巢房里。
父母亲笑着把蜂蛹往孩子们面前送,“非常有营养,难得才尝一次呀!”
看着那些幼虫,二姐表情不是滋味,“挺难看的呢……”拿起筷子接着道,“不过看在有营养的份上就勉强试试吧。”
妹妹则是拒绝,“这能吃吗?那可是一只只的幼虫啊,活生生的样子,我不要吃。”
哥哥、弟弟和幺弟倒是没什么顾忌,吃得美滋滋地。
见妹妹不敢生吃蜂蛹,母亲便用锅快炒了一碟。父亲又鼓励道,“香香脆脆的,吃一点对你身体好的咧。”妹妹这才夹了一两只。
什么味道呢?“生鲜生鲜地,说不出来。”
饭桌上,父亲还叨念,“太可惜了呀,本来还要继续养着的呢。养不了啊……”
“还有一只蜂呢!”妹妹说。
二楼阳台晒衣服的竹竿里,住着一只小蜜蜂。竹竿上有个小洞,偶尔能从中窥见蜜蜂的腹部。孩子们说,“没想到蜜蜂也有独居的啊。”
虽然只有一只蜜蜂,孩子们也害怕被蜇。大人们对孩子们说,看见蜜蜂就大喊“臭、臭、臭”,这样蜜蜂就不会蜇人了。孩子们是相信的,每见蜜蜂就嗷嗷大喊“臭、臭、臭”。
瓯门乡里话,“蜂”和“香”同音。发“香”音,等于叫“蜂”名,这么会把蜜蜂招来,故发“臭”音,相当于驱赶。当然,这其实是行不通的。
后来学到一篇课文《荔枝蜜》,孩子们认识到,蜜蜂其实轻易不蜇人。只要人不去招惹它,它就不会蜇人。因为一旦蜇人,它就活不久了。于是,孩子晒衣服的时候会轻手轻脚些。孩子希望自己没有打扰到竹竿里的小蜜蜂。孩子希望小蜜蜂能活得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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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鸽子,这家里也来过其他鸟儿,例如八哥、麻雀、燕子。“不过都养不了几天,等它们伤好了就要放它们走。”鸟儿一般是不小心跌到阳台或天井的,它们的到来是个意外,只算给一家人的生活带来一段小插曲。
父母亲说,燕子是吉祥物,不能养在笼子里。
邻家的屋檐有个燕巢,孩子看着很是羡慕,“为什么我家没有呢?”后来观察发现,邻家的墙壁是黄土泥的,孩子分析道,“水泥墙比较粗糙,我家墙壁瓷砖太过光滑,燕子大抵不容易筑巢。”结果某天,六姐妹家的屋檐下也出现了燕巢。孩子赞叹道,“瓷砖上也是能筑巢的,燕子不愧为鸟类最著名的建筑师。”
燕子来了,热热闹闹唱着小曲儿。想着吉祥物就住在家里,孩子们很是开心。不过,鸟粪没少滴落,地上没少脏。
小学某学期的寒假作业问:你家屋檐下住着燕子吗?
妹妹果断写下“没有”两个字。因为题目后面接着是这么要求的,“如果有的话,请写一篇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