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绚丽的卡通图案,大大小小的书包格子。望着店里那些琳琅满目的书包,大姐感慨:“我们几姐妹呀,那时候读书,哪来的书包啊……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幸福!”
二姐说:“我就是背大姐背过的。”
哥哥说:“没书包。”
妹妹说:“有过一两个。”
弟弟说:“没印象。”
幺弟说:“大姐夫开着精品店,你说我有没有书包。”
能背起书包高高兴兴上学去,是童年里微妙的渴盼。
大姐说,“上小学那会,我拿的是一个军包,绿色的,布料的。”
肩上挎一军包,穿行于大街小巷,是那个年代流行的“骄傲”。后来,即使雪村先生跨着那种军包上了很多次电视,即使雪村先生挎着那种军包唱红了《东北人都是活**》,也终究没能让小镇再次刮起军包流行风。
弟弟要上学前班了,二姐带他去集市选书包,也给妹妹买了一个。“十块钱一个,蜡笔小新图案,有两个格子,一红一绿,我和弟弟一人一个。”
“好大一个小新脑袋……”孩子雀跃,孩子神采飞扬。这是妹妹人生里唯一一个硬质书包。
镇上曾经流行一种串绳式的布袋书包。绳子从袋口串到袋角,拴紧袋口的同时,绳子会变成两根肩带,一个长方布袋就会变成一个双肩书包。没有拉链,没有多格,没有硬感,主要是便宜,软趴趴的布袋,装多几本书,那细绳便会勒疼孩子的两边肩膀。
布袋书包也有颜色和图案之分,孩子们可以从中选择自己喜欢的。例如,妹妹的粉色书包印着的图案是美少女战士,哥哥的绿色书包印着的图案是七龙珠。兄妹俩背起这种布袋书包的时候,市面上已经普遍挂卖硬质书包。“布袋书包是从文具店的角落里找到的,当时想必是在淘汰边缘了。”
沉甸甸的书本贴靠后背,肩膀能强有力地感受到“绳的力量”。勒着,紧着,绷着,慢慢地,孩子们也忘了酸痛。
也许只有一学期,也许能有两学年,绳带断了,图案不见了,书包没有了,它们成了真正的布袋。父母亲用它们来装存琐碎东西。
六姐妹就读的小学,很多孩子家里穷买不起书包。像中高年级的孩子,基本没有书包。单用手捧着或着抱着,书本在路上容易掉落。那些年里,有很多用红领巾拴绑书本的孩子:即将进校门,再拆了红领巾往脖子上戴;一旦出校门,又解了红领巾往书本上绑。这样的办法自是不妥,孩子连连遭受学校批评。
孩子家长们想出了其他办法,剪一段长度适中的裤子橡皮筋,缝成一个足以套住书本的橡皮圈。基于需求,小镇开始售卖专门用于拴套书本的二指宽橡皮圈。有些懂得花心思的,还会在大橡皮圈的外面再缝一个小橡皮圈,用于套笔。“那支笔,绝对是四色笔。然后,橡皮圈上,写着名字和年级,红、蓝、黑、绿,各色涂鸦。”
当橡皮圈黄了,当橡皮圈松了,父母亲还用它们来固定蚊帐。美丽容易消逝,只有实用能够继续存在。
孩子从过六一节长到过五四节,书本不需拴了。把书一捧把笔一拿,风里来雨里去,初中三年过了,高中三年也过了。很多时候,书本就住在教室的课桌里。上学放学,两手空空,孩子煞是潇洒。
书本径直放在学校当然也会怕偷。妹妹说,“大家基本上都会对课桌进行改造,装个门或者锁,更绝的是还有设置机关的。连凳子也能钉成内置暗格,家里还存有一个,虽说搬起来重了些……”
孩子将离开县城读书,父母亲会给买新的旅行包或拉杆包。家里原前只有两个老旧提包,皮已损、链已坏,母亲形容,见不得人。
父母亲从来不用包包,哪怕是钱包。衣兜、裤袋,还有塑料袋,就是他们的日常必需品。
临出门,母亲拿着两条裤子问妹妹:“哪条比较好看?穿哪条好呢?”
妹妹指了指。母亲可惜道:“好是好,我嫌它没有裤袋呀。”
父亲外出,那随身塑料袋一定是一层套着一层又一层裹着一层地。“钱啊,钥匙啊,统统扔进去,不打结地,就像扭糖果一样扭好袋口,然后手一抓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