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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当年那独臂老人和他的独子来香港時,隨带二隻褐色大皮箱,皮箱里装的都是珍贵宝物,这二箱珍宝价值连城,那怕将一箱珍宝拿去变卖,也可使他们父子俩过上富翁般生活,然而独臂老人並没有,在他们父子来香港陷入极度困境情况下,丝毫也沒动一件珍宝,他精忠诚信,坚守着东家的重托,因为这二隻大皮箱里的珍宝是他的东家托咐于他,转交给珍宝接受人。这情况我开头也不知道,直到这独臂老人后来卧病不起,知道自己弥留人世時间不久了后,他才将这情况告诉我,並将这二大箱珍宝交托于我,又交给我一份遗嘱和一个信物,那是寻找接受这二大箱珍宝的接受人的信物和遗嘱,这些年来我为此多次走遍南洋各地区和国家,一直沒寻找到珍宝的接受人。我担憂这一病一旦瞌然与世长辞,那独臂老人相托于我的遗願不能付之实现,那么我不就要成为千古罪人,遗恨万年了嘛,所以我今晚把你叫来,就是将这事先全盘告诉你,也好让你知道。”郑德懦说完,双目凝滞了,似乎他的思潮飞向了那段回忆的旅程……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约摸八点多钟,隆泰贸易公司的大门口前站立着一个独臂老人,独臂老人的身旁站立着一个青年后生。独臂老人年纪五十开外,身穿一套黑色绸布长衫,头戴一顶褐色无边老人帽,他身上的绸布长衫和褐色无边老人帽都被雨水淋湿了。青年后生年近三十岁,身穿一套兰色棉布中山服,留着一头西式分发,他身上的中山服和头发也都被雨水淋得透湿。他们的脚旁放着二隻褐色牛皮大皮箱。也许是疲惫,再加上雨水淋湿,老人青瘦的脸庞显得煞白,脸容憔悴,浑身微微的在发抖,似乎体不能支了。那青年后生脸庞虽不象老人那么煞白,然而他的神情却显得憔悴、疲惫。

隆泰贸易公司有一个中年职员正在值班,他见到这二个被雨水淋湿衣服褛襟的一老一少,呆然站立在公司门口旁,不知要干什么,出于一种职业的职责,他警惕的打量着他们,隨即问:“你们是干什么的?是找什么人吗?”

独臂老人強打起精神,眼睛里射出温善的光芒,嘶哑着声音低声的问:“先生,请问,贵公司老板是大陆苏州人嘛,是不是姓郑,哦,是郑德懦先生是吗?”

中年职员听老人说是来找他们的老板,虽然老人此刻的态度变得和善些,但不能排除他的疑惑:这样的衣衫褛襟的一老一少,他们来找老板有何事呢?是老板的同乡或内亲吗?不可能!曾听人说过,郑老板大陆苏州老家早已无亲无戚了,双亲俱亡后,他十六岁漂洋过海,一直在南洋谋生,后来发迹才到香港开店办公司立业,在香港除了他的商界同行和朋友外,更无亲无戚,那来的什么亲戚呢?说同乡人吗,郑经理到香港这么多年从沒有什么同乡人找过他,绝不可能现在突然冒出这二个同乡人来认他的亲吧?瞧这衣衫褛襟的一老一少,十成是从大陆逃难来的,因为最近这个時期由大陆逃难到香港来的人可不少,可是这独臂老人怎么懂得经理的名字呢?

带着这个疑问,那个职员又仔细的上下打量了那一老一少一会儿,隨即便问:“对,我们的经理名叫郑德懦。你们是我们经理的什么人?找我们经理有何事?”

独臂老人温善的眼睛流露出些微的喜悦,他先向那职员施了个礼,並道出了他们的来历,说:“先生,你们经理是我的同乡人,我们找你们经理是想行行善事,给我们帮个忙,我们父子俩是刚从大陆逃难到香港来的,初到香港人地生疏,举目无亲,想求同乡人郑先生高抬贵手帮我们父子个大忙。”

原来这独臂老人父子俩,是刚从大陆逃难到香港来的,因人地生疏,举目无亲,已在一家小旅馆住宿了十多天,想打听个好心的同乡人,能帮他们个忙,好有个立足之地,父子俩虽省食俭用,但在香港这花花世界一切费用开支都很昂贵,他们身上所带的钱开支得所剩无几了,仍沒寻到一个好心的同乡人,他们生怕身上所剩无几的钱花光,断絕了生活费用开支,父子俩决定今晚不在小旅馆住宿。刚才他们在邻近一家小食铺里吃一碗面点充饥,顺便在那里向人打听这附近街道有无苏州同乡人在开什么店,或什么公司的,后来有一个也在小食铺里吃面点的男士告诉他们,离这里不很远有一家隆泰贸易公司,老板便是苏州人,姓郑名德懦。经这位男士指点,父子俩便提起二隻沉重大皮箱,冒雨寻到了隆泰贸易公司。

说话间,隆泰貿易公司经理郑德懦恰好从公司里面走出来,他见到公司门口前站立着这一老一少,身上穿着被雨水淋湿的褛襟衣服,显得寒酸相,不禁发自内心的同情,马上说:

“我就是郑德懦,你们是我的同乡苏州人吗,好说,好说!呀,快请进公司里来,先把你们身上湿透的衣服换了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慢慢与我谈谈吧。”

独臂老人父子俩被引进公司里,那郑德懦揀了二套衣服让他们换穿上后,便把他们喚到客厅里来。在客厅椅位上坐下后,独臂老人便把他们父子俩从大陆逃难到香港来的情况,以及他们的来意全盘对他说了一番。

当郑德懦听完独臂老人这一番讲述后,显得很高兴,他爽快的说:“在海外,同乡人就等于亲如同胞兄弟嘛,你们父子俩从大陆逃难到香港,人地生疏,举目无亲,有困难之处,敝人理应竭力帮忙。敝人老伴刚去世不久,家中无他人,现有你们父子与我作伴,敝人也不至于感到孤独。那么就这样吧,敝公司正需用人之际,你儿子就留在敝公司干些差事好了,至于林老先生嘛,年事已高,可在我这里过个清闲的晚年生活便是。”

独臂老人领着其子,连忙向郑德懦叨头施礼,他口里频频的说着:“谢谢!谢谢郑经理,您是我的大恩人,我们父子俩一生也忘不了。”

就这样,郑德懦便把他们父子俩收留下来了。五年后,在一个漆黑的夜晚,独臂老人之子林青山突然失踪了,几天后尖沙嘴沙滩上发现了一具男尸,疑是其子林青山,因男尸身形、五官、外貌极象其子,只是男尸脸部刀痕腐烂脱落无法辨清,后据悉是黑社会组织所干的,但为何对其子下此毒手,至今仍是一个谜。

独臂老人失子心痛,悲伤过度,终于憂虑成疾,一病卧床不起。郑德懦专门僱了个男佣人侍候、关照他。在独臂老人抱病卧床的第五个年头冬末,他也许自知病已入骨,断难痊愈,而弥留在人间的日子並不多久了,一天晚上,他便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和一些情况,全部告诉了郑德懦。

原来独臂老人父子隨身携带来的二隻褐色大皮箱里存放的都是珍宝,一共九九四五件,他的东家也姓林,是清代宮庭里的一名三品官的后代,东家临终前将这二隻珍存稀世珍宝的褐色大皮箱托交与他,要他父子俩设法代其转交给他的一个同族堂弟,並隨交一个信物作为对证之证据,另外,又交与他一份遗嘱。这二隻褐色大皮箱独臂老人在大陆一直保存了五年,因风传共军要打过长江,他惟恐共军占领大陆后,这二隻大皮箱里珍存的稀世珍宝,恐会失落,有负东家重托,所以及早与他独生子携带这二隻大皮箱逃难来香港,独臂老人父子俩历尽千辛万苦在大陆辗转逃难到香港時,其父子俩虽已陷入困境,丝毫也不变卖皮箱里一件珍宝,可见其精神品德之高尚令人敬佩。独臂老人把这情况对郑德懦说完后,便将存放在床底下面的那二隻褐色大皮箱交与郑德懦,又取出用红绸布包果好存放在一个小皮夾里的对证之物和一份遗嘱,交与郑德懦。一个月之后,独臂老人便瞌然与世长辞了。

为了不负独臂老人及其东家的重托,不致于让这二隻大皮箱里的九九四五件珍宝失落,郑德懦当即叫来几个亲信职员,花了一个多月時间在其香山别墅小花园的一处开了一个地窖,地窖设了二道小门,每道小门都安装了二个秘密机关,他托朱管家在外面特制了一口青鋼保险柜,重达二百公斤,青鋼保险柜除了配二把锁外,又装配了二个暗锁。深达二丈的地窖挖好后,便将该青鋼保险柜搬入地窖深处。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他叫来朱管家与另外一个亲信职員,将这二隻大皮箱提进地窖,把皮箱里的珍宝装入青鋼保险柜里,锁上青鋼保险柜里的二把锁及暗锁,然后又关锁上地窖二道小门的锁及安装的机关,最后在地窖面上铺盖一层厚土……

郑德懦讲述完以上情况后,似乎有点伤感,便开口说:“鼎承老弟,我惟恐这一病卧床不起,一旦瞌然与世长辞,有负林老先生及其东家重托,所以今晚把你喚来,先将这情况全部告诉于你。过几天若是我病情还不能痊愈,那九九四五件珍宝,就托交于你了。”

陈鼎承还是竭力安慰郑德懦,说:“郑老,你身体一定能康复的,你疲累过度,受了一些风寒,病倒几天,思想不必那么紧张。不过以小辈之见,那独臂老人既已将此事相托于你,但願你能如願以偿,能亲自查寻到珍宝的接受人,如此岂不是更好吗。”

郑德懦定了定神,黯然的说:“我本人也有这个期望,但願能如愿以偿。就只怕有那么个万一,不能如愿以偿。”

陈鼎承仍在安慰着郑德懦,说:“不,郑老,你能的,一定能的!你的病情一定能痊愈,身体一定能康复,你的期望一定能如愿以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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