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坐在座位上，听着台上的人不停地讲解着。
这次，他的对面没有丽芸。
“……我们的方案就是这样，刘先生您觉得怎么样？”小陈把早就准备好的方案介绍完后，对着刘华询问道。
刘华看了看对面那个空着的位置，长长的出了口气之后说道：“就这样吧，我签了。”
“您的意思是……同意了？”赵老板惊喜地问道。
刘华点了点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递给了赵老板这边。
看似皆大欢喜的结局，总是有人在幕后默默地转身离去。
丽芸知道今天刘华会来，也知道今天很可能会把这单关乎公司未来的生意签下来。
“但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丽芸自嘲的笑了笑，压下了心里的想法，准备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
“小王，先别忙了，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一会儿收拾收拾，跟着一块儿去吃个饭。”赵老板专成走到丽芸的办公室吩咐道。
“我……”
丽芸有些愕然地站起身，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去参加这些事情。
“行了，别磨叽了，一会儿下楼跟着一块过去，地方已经订好了。”赵老板丢下安排后，就离开了这里。
丽芸颓然的坐回到了椅子上，用双手抓住头发，静静地看着光滑的桌面上倒映出来的自己。
直到催促的电话打进来，丽芸才抬起了头。她挂断了电话，简单收拾了一下后走了下去。
吃饭的地方就在公司旁边的一家大酒店。丽芸下来之后就看见了一群正等在酒楼门口的人。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在人群中发现刘华的身影。
“王姐，别找了，姐夫去挪车了。”一位随行的年轻员工看到丽芸在人群中不断地扫视之后，好心地提醒道。
“……”丽芸只是看了那位年轻人一眼，什么都没说。
“行了，包间弄好了，都进来吧。你俩，在这接一下刘先生。”赵老板指定了迎接刘华的人后，就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丽芸回过头，看到刘华的车在酒楼的停车场停下来后，也跟上了众人的步伐。
作为能开在商业区附近的酒店，布置和规格肯定不会太次。丽芸打量了一下这间豪华包间，找了个边角的位置坐了下来。
“小陈，你起开，让你王姐坐那儿。”赵老板示意三陪位置上的小陈把位子让给丽芸。
小陈有些不乐意地看了看一脸疑惑的丽芸，拿起挂在椅子后背上的衣服就走了过去。
“去吧王姐，陪你男人去吧。”小陈站在丽芸身旁，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丽芸没有理会小陈，环视一周后，把目光停在了赵老板的身上。
赵老板什么都没说，只是摆了摆头，示意丽芸快些过去。
丽芸沉默地放下了刚才一直攥在手里的餐巾，拿上自己的东西坐到了副陪的位置上。
“切，不就是靠着被人家睡了吗……”小陈咕哝了一句，不情愿的坐了下去。
“别这么说，王姐也不容易……”刚才提醒丽芸的那位年轻人用肘子戳了下小陈，示意他不要再胡言乱语下去。
“呵……”小王不屑地哼了一声，拿出手机刷起了短视频软件，没再多说话。
“不好意思，来晚了。”刘华走了进来，不好意思地说道。
“刘先生来了啊，快坐快坐。”赵老板连忙起身迎接，并示意刘华坐到到丽芸和自己之间的主宾位置上。
刘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坐了下来。
他看了看自己右手边的丽芸，发现她正低头看着手里空空的杯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他沉默了一会儿，就继续开始了和众人的应酬客套。
菜品如流水一般传了上来，餐桌上的氛围也在众人有心地引导下活跃了起来。
“今天这顿饭，是庆祝咱们能成功地和刘先生这里达成合作。同时，也是庆祝各位这么些天的努力没有白费！”赵老板端着一杯酒站了起来，抬手压下了众人的声音后说道。
“刘先生，我得感谢您能赏脸来吃这顿饭，更得感谢您能选择找我们合作。来，我敬您一杯。”说着，赵老板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不好意思啊赵老板，我……开车来的，没法喝酒……”刘华不好意思地说道。
“对，你看我把这都给忘了……这样，一会儿我找个人送您回去，我先干了！”说罢，赵老板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向众人展示了一下空空的杯底。
“好！……”员工们连忙鼓掌，为自家老板捧着场。
除了丽芸。她此刻也抬起了头，但是看的却是刘华的方向。
那道目光里，分明透露着深深地担忧。
“刘先生，喝一个吧，一会儿帮你叫代驾！”
“就是啊！您这次可帮了我们大忙了，怎么着也得好好谢谢您”
“要不这样，我喝俩，您喝一个，我先喝了啊！”
“……”
刘华有些尴尬地看着正在起哄的众人，面前的杯子也被赵老板拿走倒上了酒。
“那……谢谢各位了啊！”刘华接过赵老板递过来的酒杯，往自己的嘴里送了下去。
丽芸有心要阻止，却还是因为犹豫晚了一步。她只能悻悻的收回已经伸出的手，默默夹起了面前盘子里的菜。
只要第一口酒喝下去了，那后面的也就容易多了。
众人纷纷向刘华敬酒，让本来酒量就不是很好的刘华有些难以招架。
一旁的小陈眯着眼，看了看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菜，眼神时不时往刘华的方向飘一下的丽芸。他嗤笑一声，端着两个酒杯站了起来。
“我说各位，今天咱们可不能只敬刘先生啊！王姐一个财会主任……这回可也是出了大力啊！王姐，我敬你一杯？”说着，小陈给两个酒杯里倒上了酒，把其中的一杯转到了丽芸的面前。
此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赵老板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小陈一旁的年轻人有些焦急地推了推小陈，却被小陈一手打开。剩下的众人，有的不解的、有不关心的、有玩味地看向丽芸刘华二人的。但更多的人，不知是不是喝多了的缘故，还是遵循着所谓的酒桌规矩，跟小陈一同开始了起哄。
“我不喝酒，大家都知道的，你这……”丽芸有些烦躁焦虑地说道。
“哎，王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以前没喝过以后就不喝了吗？尤其是跟了姐夫，以后喝酒的机会可就更多了！喝吧，不喝可就是不给我面子啊！”小陈举起杯子，再次向丽芸示意了一下。
看着越发失控的场面，丽芸的心中更为焦急。
但整个酒局里只有她一个女性，又怎么挡得住一帮常年混迹酒场的男人？在一阵阵的劝酒声中，丽芸终于勉强的摸过了杯子，往嘴边送去。
“等会儿，先别喝……”一道有些醉意的声音从丽芸左边传来。
“你说说这叫啥事儿，一帮老爷们这么劝一个女的干嘛？我帮她喝！”刘华强压下酒精带来的神经麻痹感，一把抢过了丽芸手里的酒杯就灌了下去。
丽芸呆住了，小陈也呆住了。
“好，刘先生真……用你们京城话怎么说来着？局气！”赵老板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对着刘华称赞道。
“我……不是京城人，我就是本地的。”刘华感觉到有些上头，扶着额回应道。
“哦？那刘先生这次回来，也算是建设家乡啊！来，再干一杯！”赵老板笑着又敬了刘华一杯。
“要不就先别喝了，你脸都红了……”丽芸终于回过了神，有些担心的小声劝道。
刘华摇了摇头，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丽芸自己没有问题。
“王姐，你看姐夫多疼你啊，还帮你挡酒！你就别劝了，姐夫今天可是……”
“小陈。”赵老板不满地打断了小陈的话，“你这几天也辛苦了，多吃点儿。”
领导发了话，小陈只能悻悻地停了下来，老老实实地用食物塞住了自己的嘴。
丽芸有些感谢地冲着老板笑了笑，又担忧地把视角转向了正在应付一群人的刘华。
她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能再劝刘华了，不然就真成了比对面小陈还没眼力见儿的人了。她看了看刚上来的一道汤粥，悄悄地拿过刘华面前的碗盅，替他盛了一勺后放到了他的面前。
刘华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往丽芸的方向再看一眼。他只是时不时地端起碗，一次次地把丽芸不断给他“续杯”的粥喝了下去。
酒局总是很难熬的，尤其对于几乎从来没经历过这些场面的人来说。在丽芸几乎快要忍不下去的时候，这场她本就不想来的庆功宴终于结束了。
除了她，在场的所有人都喝了很多酒。其中，刘华作为唯一的宾客喝的最多，此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小王……送刘先生回去吧……”出了酒楼的门，还有些清醒的赵老板对着丽芸吩咐道。
“老板，我……”
“这就你一个人没喝，让剩下的谁送我都不放心啊……”赵老板揉了揉太阳穴，“去吧，帮忙把人扶到车上，你叫个代驾也好，自己开车也好，总之把人安全送回去就行了。”
“嗯……”
丽芸想到这也不是可以推脱的时候，只能点点头，应下了老板的要求。
赵老板挥了挥手，带着身边的人离开了。
丽芸走到刘华的车边，对着扶着他的年轻人说道：“你们先走吧，我送他回去就行了。”
“哎，王姐你小心点儿。”年轻人帮忙打开车门，把刘华扶到车上之后也打的离开了。
丽芸看了看歪坐在后座上的刘华，检查了一下自己带了驾照之后，就坐到了驾驶位上。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系好安全带，丽芸侧过头问道。
“额……”刘华没有回应，只是在座位上不断地发出意义不明的气因。
“刘华，刘华！你家在哪儿？”
“啊……”
看着彻底失去回应的刘华，丽芸握着方向盘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在听到刘华打呼噜的声音之后，丽芸暗叹一声，发动车子驶上了一条熟悉的路。
这是一条去往她家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