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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不存在的灾厄

当炎宿派金丹五老强在西门戎的软磨硬泡、威逼利诱之下,终于“自愿”加入了金丹大扫除的(被)研究人员的同时,一场范围广大的搜索行动揭开了序幕。

九墟的海陆分布与地球二点五亿年后的“终极盘古大陆”颇为类似,然而考虑到九墟的直径是地球四倍,因此表面积是地球十六倍的事实,这种“相似”其实并不是一个数量级上的。

地图上看似小小的一点点,其实意味着相当广阔的区域,譬如说阑珊划出的属于泞江支流流域的一批山林,就基本上有相当于地球古代欧洲一个中型国家的面积。这么大一片区域中地形破碎,山川河流颇为复杂,还分布着大量具有强烈攻击性的妖类……不过这些其实都不是什么问题。

虽然仍保留着“范德华机器人”这个最初的名字,但实际上在墨州释放出来的那群善于惰性气体造物,已经是第十四代的改进版本了。随着版本的演进,范德华机器人的改造方向是“战斗力无限接近于零的同时,探测能力和隐匿能力开了挂一般地暴增”,由于它不消耗灵气,也不具有法力,所以就算在灵识探测面前,也拥有出色的伪装能力。

“唯一的缺点是移动速度偏慢,所以它们这么过去还需要好多天的时间,不过这种跋涉也不是没有意义的,沿途的泥土的化学成分取样,可以开始进行了。”

在九墟这种确实存在强大个体生物的世界,泥土的化学成分不仅仅取决于自然现象和工业影像,更取决于这地方是否发生过激烈的斗法。譬如说一群高阶修士、大妖之类的对轰,硬生生把一座山拆了变成盆地之类的,这种方法形成的盆地在地址结构上和化学成分上和“正常”的盆地会有所不同,而通过这种不同,可以还原出当年斗法的一鳞半爪。

范德华机器人在虚拟影像地图上“画”出一条又一条的线,每一条线中都包含了异常成分较多的“特殊点”和异常成分较少的“普通点”,大量的数据正通过效率较低,但隐蔽性奇好的超长波通讯体系传递着,九墟的神秘面纱又被剥掉了一层。

阑珊现在同时开着五个线程,其中消耗计算力较大的一个是和方蔓萝继续练功,另一个就是进一步还原和补全那些“特殊点”可能存在的历史了,庞杂的数据流在电脑和人脑之间仿佛惊涛拍岸一般传递和涨落,然后一张“可信度不高,但依然有参照价值”的地图慢慢完善起来。

“……筑基期的斗法,发生在二十八到三十五年之前……”

“……金丹期的斗法,发生在一百五十到两百年前……”

“……分神期的……六百到一千年前……”

“……合体期的……三千到五千年前……”

“……化形期……一千一百到一千三百年前……”

越是强大的存在,留下的“伤痕”持续的时间也就越长,就算地表被蔓延的植物所覆盖,稍微深一些的土石中仍旧忠实记录着当年的惨烈。除了这些“人为”或者“妖为”的痕迹之外,还有纯粹自然灾害引起的“伤痕”,譬如说森林大火的,比如说洪水肆虐的,譬如说堰塞湖崩溃的,譬如说泥石流和滑坡的……

随着各种数据收集的越来越完善,一些诡异的事情也浮出水面。

“奇怪啊,按照盛行风的方向,这个位置应该存在大爆发后的火山灰沉积,但其实根本没有,莫非在过去万年之中,九墟的气候过明显的变化?”

“至少永恒风暴赐予的粗糙历史中没有记载这种变化,不过这恰恰是非常古怪的事情。”

“嗯?”

“大规模的火山爆发,是丝毫不弱于大质量陨星撞击的生态灾难,如果那场金丹五老强描述的大灾难真的发生过,九墟在万年前至少要死掉绝大多数的凡人和普通生物,以及一半以上的低阶修士、妖类,这种灾厄足以引起宗门势力的大震荡。但这种震荡却不存在于记载之中。”

“您是说,永恒风暴故意隐瞒了这段历史?”

“永恒的观察者和无尽的记录者的节操,我还是相信的,所以我更愿意相信那场灾厄其实是没有真正发生过的,或者就算发生了,其规模也比想象的要小……”西门戎开始编辑虚拟图像,一个新的猜测油然而生。

“并非火山爆发把龙伯国巨人的残肢送到了地面,而是龙伯国巨人主动突破地壳的行动,被炎宿派的祖师爷们当成了火山爆发……”阑珊回想起当初在海底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龙伯国巨人在突破地壳的时候能控制灾害的规模,倒是可以想象。

“我们有必要探测以下四个区域。”西门戎手中的虚拟影像中出现四个红圈,“如果在这四个地方没有发现明显的火山灰沉积的话,‘龙伯国巨人主动突破地壳,却被当成火山爆发’的可能性会大增。”

“虽然应该能够恢复,但是它们为什么要‘壮士断腕’呢?”阑珊摇了摇头,她还是没法把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捋顺,“龙伯国巨人虽然‘不强’,但也说不上‘弱’,它们在软流圈中应该是相当强势的存在,为何……嗯?”

“想到什么了么,我的小姑娘?”

“我很小的时候,好吧,我说的是‘这辈子’很小的时候,听过一个凡人中流传的故事,说的是有贪心不足的人向一个巨大的神灵祈祷,神灵问他想要什么东西,人说‘世间仅有一件的奇珍异宝’,神灵哈哈大笑,把自己的手作为礼品交给了人,结果那确实是‘世上仅有一件的奇珍异宝’,只不过人根本搬不动神灵的大手……”

“这个故事很有意思。“

“我只是觉得画风有点奇怪。在九墟,神灵要么是信力凝聚的生物,要么是修士、大妖的马甲,这样的存在对于普通的人来说是完全的上位者,怎么可能出现人向着神灵明目张胆地索取东西的事情呢?”

“个人以为,如果那个故事真是足够古老的话,你听到的只是无数异化版本中的一个,在原初的版本里,神灵不是神灵,人也不是普通的人,整个故事里,只有‘手’这个元素是保持原貌的,当然了,如果最初的故事里不是‘手’而是‘脚’,甚至还有脚癣,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

“如果把最初的故事变幻为‘炎宿派修士朝着龙伯国巨人要求赏赐’,是不是就合理一些了呢?”

“可是比龙伯国巨人强大的修士没有必要索要,直接去砍就是了,比龙伯国巨人弱的修士更是不好索要,连逃跑都嫌来不及呢,至于炎宿派祖师爷和龙伯国巨人实力差不多的情况,虽然理论上可以存在,但事实上龙伯国巨人只要退回软流圈就安然无恙了,为何非要留下肢体?”

“如果龙伯国巨人佯装败退,其实是留下了一个观测人间的‘探头’,是不是很说的过去?”

“说是说的过去,但真的有必要么?”

“如果我是龙伯国巨人,那我觉得可能是挺必要的。”

————分割线————

在此后的十余天里,炎宿派金丹五老强重演了梼杌老祖的“真香”定律,从一个个怕的要死,觉得自己彻底完蛋了,过渡到金丹大扫除以后心清气爽,一口气发五十个法咒都不喘气的地步。然后尝到甜头的五个老头子迅速同意了进一步的“人体强化”方案,其中甚至还有两个专门询问能否返老还童的。

西门戎的回答是:能,肯定能,但是要慢慢来。稳住五个“真香”老头子之后,西门戎和阑珊都启动了自己位于深岩堡的分身——虽然“海底小纵队”六人组距离衰老还有很长时间,但低含量的惰性坏死型法术实体也是很好的试验品,另外多金丹、微金丹的试验也可以在他们六个身上开始进行,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说不定真能弄出第二个浑融期修士出来。

而在另一方面,对墨州四个“理论上应该有火山灰沉积”的位点探查的结果,是三个没有出现火山灰沉积,一个虽然少量沉积,但这个“少”用痕量来表述更为合适一些。随后对另外一些区域的探查,发现了火山灰沉积,随后环绕冰火双绝山的“火山灰区域”的测绘开始进行,一个推论慢慢从地下拱了出来——

“冰火双绝山的喷发似乎是有规律的,有上限的,或者说的更明确一些,冰火双绝山似乎一直在‘大灾难’的边缘试探,但有人挡着,过不去。“

而这个推论和“龙伯国巨人主动留下探头”的阴谋论相结合,看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既然九墟大概率是衔烛之龙的试验场,那么除了永恒风暴那样显眼的观察者外,留下一些不那么显眼的观察者也是有必要的,龙伯国巨人衍生出来的‘至尊护法神兵’或许就属于这一类,炎宿派的家伙以为自己得了宝贝,其实是义务当了很多年人肉摄像头。”

“那么现在,那个被西门先生大扫除过一次的‘至尊护法神兵’,是否还是龙伯国巨人的眼线?”

“或许是,或许不是,或许我们以为是,但实际上不是,或许我们以为不是,但实际上是。对于这种来头太大的窥测,我们最好淡定处之。现在最该关心的,应该是这个……”

看了来自渊州方向的新情报,阑珊的脸色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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