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十年来，翻译理论研究蓬勃发展，学派林立，视角唯恐不新，概念唯恐不奇。这些东西往往是研究家的事，阳春白雪，超然实践之上。而落到实处，译者时时记得的原则，还是严复先生那三个字“信、达、雅”。在文学翻译实践中，尤其如此；在翻译狄兰·托马斯这样大家的作品时，尤其如此。
蒙漓江出版社陆源先生不弃，把《有天清晨》的翻译任务交给了我。通读原书之后，深以为这是本好书，所以尽管明知其翻译的难度，也欣然接受下来，就为了翻译好书的快乐。
《有天清晨》收录托马斯生前最后十年的部分作品，全书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发表于杂志的散文和故事，多为抒情散文；第二部分为他在英国广播公司BBC和美国的演讲稿，主要是评论和杂感。
狄兰·托马斯是诗人，其抒情散文往往有着浓厚的诗的意味。除细致入微的观察和丰富的想象之外，其表现手法如同“新印象主义绘画”，许多色块看似不经意地点染上去，整体画面绚丽灿烂。翻译这样的散文，除了再现原作的意象，还应当尽量还原原作的韵律和节奏，保持原文诗一样的感受。托马斯杂文的一大特色是幽默的文笔、严谨的议论，以及精确细致、自然流畅的表达。翻译这些散文（包括本书中狄兰·托马斯朗诵的其他诗人的作品），要做到三善皆备固然很难，要达到“信”和“达”的要求，则是译者的义务。
最难的是《有天清晨》中托马斯自己的六首诗的处理。这六首诗我基本没有看懂。我选了其中两首就教于精通英语的诗人和外国文学学者，他们的答复同样是“看不懂”。我知道翻译的本质是两种语言间意义的转换，既然不明其意，那“信”与“达”就无从说起了。无奈之下，为了保持文章的完整，我勉强采用了“字译”或“硬译”的做法，并把原文放在附录中，以免却读者查找原文的麻烦。作为公认的“二十世纪最具影响力的抒情诗人，并始终位居各时代最佳抒情诗人之一”（威尔士官方网站），狄兰·托马斯的诗作必定有可观之处。
下面这段话引自前述外国文学学者，权且作为译者无能的辩解吧：
“如果他是天使，我就是蚂蚁，他的声音，对我没有意义。
有人说，天才是焰火，远处很可观，靠太近就会烫着。天使比天才更可怕，故我同情你高贵的灼伤！”
张明林
宁波大学外语学院
2014年10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