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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家宴风波之二

齐蔺听完,跪下:“谢皇上教诲,臣定当谨遵皇上教诲,以仁义化万民,还玉江湛湛青天,郎朗舜日。”

齐鞎弯腰扶起齐蔺:“只愿你记得今日所言。”说完便拉着齐蔺往玉台上行去,亲执桌上两个花纹繁复华丽的爵,一个递与齐蔺:“今日,朕敬你一杯,望你一路走好。”

众人皆站起,手执铜爵。齐蔺双手托着铜爵,众人一同饮下。齐蔺躬身退回坐下。大殿上便响起靡靡音乐之声,不一时,便出现众多舞女,跳起舞来。大殿之上,君臣之间换盏传杯,陪宴尽乐。

莫衡见案几上都有时令瓜果,且都是冰镇过的,便多尝了些。虞琛便跪坐在一边布菜,见莫衡贪吃些冰镇的瓜果,便低低的小声叫了声“姑娘”,莫衡无法,只得吃些其他东西,放下这炎炎夏日中清凉之物。

齐蔺放下手中爵,微微一叹。齐鞎见状,便问道:“轩逸为何叹息,可是筵席上有不合轩逸之意?”

齐蔺把爵斟满,一口饮进:“皇上为臣办席,臣感念还来不及,怎会有不满?只是见皇上与皇后琴瑟和鸣,伉俪情深,不禁心伤自己至今无妻。明日便要到玉江去,可能便再也无法回京师,想来今后无人与自己说京中的人、事,甚觉凄凉,不禁悲从中来,继而一叹。”

傅芷茹闻之,不禁俏脸一红,虽不如其妹的姿色,却也是上层容貌的较好者,这一红却更添姿色。

齐鞎转动爵的动作一滞,面带惋惜:“朕自登基来,便尊父皇之命,照顾众位弟兄。却也只在功课上,于家却是朕的失职,以至轩逸至今仍未娶妻。待你到玉江之后,若是看中那家姑娘,便向此家长辈求娶该姑娘;若是你想要京中姑娘,只待你到了玉江,安置好一切事物,朕便挑选几家大臣的女子,让你挑选,也好让你不至无人与你说京中之事了。”

傅后用锦帕轻拭唇角,莞尔一笑:“王爷只怕在说笑呢!试问这偌大的京师哪个不知你恭亲王风流多情,待字闺中的女子哪个不想嫁你为妻的?”说到此处看向了明儿位置处。

明儿本就小心的观察齐蔺的一举一动,现下看见皇上、齐蔺望向此处,不禁羞红了脸,眼神闪躲,垂下了头,只露出白净的脖颈。

傅后见状打趣道:“方才你不就闹着明儿要嫁于你吗,怎的还会因这而心伤。玉江本属江南,是鱼米之乡,玉江之女子端的是娇柔艳丽,只怕王爷到了玉江便是要忘了京中人了!”

齐蔺听着齐鞎与傅后的话,搁在腿上的左手不禁握成拳,面上的神色变了几变。齐鞎见此,嘴角一抹微笑更甚,执着玉箸为傅后布菜,傅后抬眼含笑的看了齐鞎。

齐蔺见两人一来一往间,虽不算亲密,却也能瞧出情意。他俩坐在他上方,需仰脸方能看见两人神色,满室的烛光竞相照在他俩身上,清晰的能看见两人衣服上精巧的描金繁复花纹。满室的人换盏传杯,歌伶舞伶旁若无人的卖弄自己。满殿的辉煌热闹,皆不在他眼中,眼中只有深重的浓雾,瞬间漫溢出来,包裹在他周身,连带周围也染上氤氲的雾气。

他低下头,好看的唇角一挑,露出个嘲讽的笑,突仰头大笑起来。殿中众人皆惊异的停下手中动作,看向大笑的齐蔺。

齐蔺看着满殿的人,脱口道:“不是尊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劫数东南天作孽,鸡鸣风雨海扬尘。悲歌痛哭终何补,义士纷纷说帝泰。”说完把爵中酒饮尽。

众人不禁暗自诚服,当真是逸群之才,须臾便已脱口而出这般好的文采。齐鞎面上一片平和,眼底却有掩之不尽的欣赏与赞叹。

傅后本专心与齐鞎说话,却听坐得与她靠近的小妹傅芷钰一声低呼,便见傅芷钰身后的伺奉不小心把就洒在了傅芷钰身上。她对着身后的伺奉使了个眼色,伺奉便领命,带傅芷钰下去更衣去了。

莫衡见着傅芷钰那一方动作,眉头微皱,不知为何心中一跳。转而看向齐蔺,只见他脸色如常的喝酒,全然没把满室的赞叹放在眼里。

齐蔺起身向齐鞎说了一句话,便由身后伺奉扶着摇摇晃晃的向殿外走去,行走间依稀可闻齐蔺嘴中不知名的小曲,众人皆面露笑意,想来是见多了齐蔺这副模样般。

片刻后,只见一小太监进入殿中,虽脸色惶恐,却也没失了礼节,依然从侧边行到齐鞎身边的福泽年,附在耳旁小声说了句,福泽年当即脸色微变,颔首让小太监下去。

福泽年心里思忖,那位爷看谁不好,偏碰到她,又是这么个时刻,若是当着众人发起火,只怕那位姑娘这辈子都要不好过了,真是可惜了那如花似玉的样貌了!福泽年心中话翻了几番,这才捡最无害的话附在齐鞎耳边把方才听到的话说与齐鞎听。

齐鞎听完,手一抖,爵中酒洒在玄色衣袍上,手上青筋冒起,指节泛白。他看着因用力而起涟漪的酒中晃动的冕旒,耳旁听着满室的人声,满殿丝竹靡靡之声,左手摸着华丽复杂的衣袍上的龙腾祥云花纹。

福泽年见齐鞎一声不吭,只是握着爵的手愈加用力,只得轻唤一声:“皇上?”

齐鞎闻之抬头看着福泽年略显苍白的沧桑,却漫溢关切的脸,耳边传来傅芷茹一声低呼,挨得近的皆听见傅后的声音夹杂着悲愤与哀伤的低呼,皆小心翼翼的打量傅后。

齐鞎轻握傅芷茹白嫩纤细的手,夺过伺奉手中的锦帕,替傅芷茹擦拭起衣袍上的酒渍:“皇后怎么这般不小心,倒似像个小孩,吃个酒还洒了。”

福泽年这才送一口气,对着身旁的小太监吩咐几句,小太监得令就出了殿。

齐鞎握着傅芷茹颤抖的手,看着她眼中悬而未落的眼泪,捏了捏她冰凉的手,便转头不看傅芷茹,只如往常一般笑着与坐在下首的人说着话。众人见齐鞎与傅后这般亲密也未把方才傅后失仪的事放在心上,只当是夫妻间的小动作,就继续与旁人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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