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沸腾了。大勇发现,无论走到哪,到处都在谈论昨天晚上蓝光的事,不仅病人,医生,护士,都在私语,亦或是高谈阔论,就连街上买个早餐,也都是叽叽喳喳的。
大勇只是微笑一下,实在是没有心情,哪怕外星人来了,也赶不到手术前,毕竟媳妇下午就要动手术了,这可是生死攸关啊!
梁婉婉没有吃饭,因为要做很多检查,一直忙到十点多才吃上,这时候就和李大勇聊起来。
“大勇啊!”梁婉婉一边吃一边说:“你说昨天晚上怎么回事呢?”
“不知道啊!”大勇其实也很惊叹,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也想打听打听,可是没那心情,所以无奈的笑说:“管他呢,爱咋咋地,就是外星人入侵地球,现在不还没来吗?日子还得过。”
梁婉婉高兴的说:“你说的对,这我就放心了。中国人就这点好,天塌下来,日子还得过,那就继续过下去,地陷了也一样。”
李大勇点点头,对梁婉婉说:“看看新闻吧!今天肯定有采访。”
梁婉婉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果然有很多电台都在播放昨天晚上的画面。有人看好,有人看坏,还有人很激动。原来不止这一片地方出现蓝光照射,整个国家,整个世界,整个地球都被这种光线照射。
太多的UFO爱好者,研究者也都站出来,预言外星人要来了。但这并不是所有人共同的看法,至少很多国家的政府都否定了这种看法,因为他们还没有发现任何外星人要来的迹象。可盼望外星人的人并不买账,他们认为外星人隐藏起来了,就像我们的隐身战机隐身舰艇一样,我们观察不到而已。
还是航天局的人说的靠谱,这不过是某种光线的折叠,只不过这束光线粗大了一些,可能是太空中某种巧合吧!也许是太阳光线,也许折叠的其他光源,反正,如果是外星人入侵的话,请问,为什么我们没有受到伤害?
李大勇觉得航天局的退休老头说的有道理,不要动不动就高逼格,不要动不动就看事的不嫌事大,非得整出点大动静才符合看事的心态。
大勇就问梁婉婉:“你说我们看到了蓝光照射,那美国在地球的那一面,他们为什么也看到了?也被照射了?”
梁婉婉看着李大勇,笑着说:“我哪知道,你咋不问美国总统去,看他知道不。”
“呵呵呵!”李大勇笑了,说:“不用问,他这会不知道正忙着问谁呢!”
两人看着电视,说着闲话,就听见隔壁打老王的声音,大勇这才想起来,昨晚王剑锋喝多了,从楼梯滚下去了,还不知道伤没。李大勇就把昨晚王剑锋发誓的经过给梁婉婉说了,梁婉婉一听笑得合不拢嘴,直说该打,该打,真是冤孽!
老王不敢反抗,就敢大声嚷嚷,吵的医生护士没办法工作了,过来劝和,他才能躲过一劫。不过今天貌似老王媳妇心情不错,打的轻不说,过程也短了,这还没吼两嗓子,就算完事了。
梁婉婉不看新闻了,想出去走走,李大勇陪着她,一起溜溜去。
今天阳光不错,小风吹着,没有雾霾,倒是挺惬意。街上车水马龙,医院真是个聚财的地方,恨不得能富三层街,衣食住行,还有送礼的,送葬的,送板砖的,今天都凑一起了,聊聊昨晚的趣事。
天冷了,梁婉婉逛着地摊,给自己买了个帽子,却不带,让大勇给她拿着。自己边看边挑,尽是些无所谓的物件,看得梁婉婉疲倦乏累,叹口气大声说:“不逛了,走,回去!”
李大勇巴不得回去呢,逛街是多没前途的发浪,早想回去了,一刻都不想待,笑嘻嘻的陪着往回走。
两人走的很快,到医生办公室一看,围了很多人,翁嗡嗡的激烈聊天,还比手画脚,一脸的兴奋。但也有愁容不展,一脸无奈的。主任和几个医生站在中央,不停的交流,和回答家属及病人的提问,剖析疑虑。人们好似不敢相信突然出现的好转,反复询问同一话题,医生也激动的反复讲解。
梁婉婉看见了自己的主治医师古医生,就连忙走过去,想知道一些他们正在谈论的事情。古医生也同时看见梁婉婉,顺手拿起她的检查和化验单据,还没等梁婉婉开口,古医生就说:“梁女士,你的情况和他们的一样,有非常好的消退迹象,你看看,这里,这里。”
梁婉婉和李大勇跟着古医生手指的地方,仔细的观察。只听古医生说:“你看看,变得这么小了,一夜之间,不仅没有恶化扩大,反而缩小为原来的三分之一,真不可思议!”
梁婉婉看得有些激动,忙对李大勇说:“大勇,快去,把我以前的片子拿过来,快!”
李大勇一听赶紧跑回去,从柜子里抽出梁婉婉以前的片子,以最快的速度,拿给古医生。两张片子放一起一看,果不其然,癌症涉及范围不足三分之一,而且颜色更加淡薄,反差赫然。
古医生又两者比较解释一番,最后对二人说:“你们看,下午的手术,要不要暂停?”
梁婉婉看着古医生,眼泪都要留下来了,心里好像有颗一直悬着的大石头,悄然落地,顿时畅快轻松多了。
李大勇此时此刻有种想大闹天宫的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来得太好了。
梁婉婉擦了一下眼角,平复平复心情,对古医生说:“您觉得,应该等一等,还是怎么办?”
“当然是等一等!”古医生高兴的说:“不管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建议手术暂停,明天再检查一下,视情况而定,您看怎么样?”
“好!”梁婉婉激动哭了,三个月,从来不敢哭,忍着,憋着,坚强着!现在没想到居然出现好转了,虽然莫名其妙,却也值得眼泪横流。她恨不得能早日摆脱病魔的纠缠,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哪怕平淡一些,艰苦一些。说实话,她都已经放弃了,在内心深处,连遗书都写好了,就等下刀子了。她甚至想,干脆不要醒来,直接在手术台上带走算了,免得化疗啊抗免疫啊的难受。
李大勇听了握着古医生的手说:“古大夫,谢谢你!您真是医术高超,手到病除。”
还没等大勇说完,古医生就赶紧说:“不能这么说,这个情况我们也很意外,具体原因不清楚,但是有一点,病情确实好转了,病灶减小了,前景是好的,有完全病愈的可能。”
“不管怎么说,都得谢谢你!”梁婉婉高兴的说:“辛苦你了!”
“不客气。”古医生指着周围的人说:“他们情况和你一样,都是突然间病情好转,包括刚做完手术的,情况良好!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梁婉婉欣慰的看着周围的人,大家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和激动的心情,在这个沉闷,抑郁,很难看到希望的地方,第一次有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欢声笑语,也是自己许久以来,压抑的心情得到释放和宽慰,好像一颗破土而出的草芽,终于顶开最后一块土,豁然开朗,心情愉悦。
梁婉婉感谢完医生,和李大勇回到病房,两人忍不住兴奋的心情,情不自禁相视而笑。李大勇兴奋之余,突然对梁婉婉说:“媳妇,你要不要回家一趟?回去看看可可,蹦哒一圈再回来!”
梁婉婉借着兴奋劲,爽快的说:“对啊,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呢,我都一个月没回去了,说走就走!”
李大勇很兴奋,草草收拾一下,带着梁婉婉抬脚就走。
人的心情一舒畅,运气挡也挡不住,一路绿灯,很快就到家门口。同楼张大妈李大婶正在聊天呢,看见梁婉婉回来了,赶紧过来问长问短。两人也热情打招呼,许久未见自然亲近,说不完的话。
梁婉婉真是有心之人,所以人缘特别好,这里很多人都喜欢她,这一回来,一路上都是亲切的邻居过来谈笑,使她倍感舒心,多日阴霾,一扫而光。等到打开门,自己养了多年的狗狗跑过来,熟悉的闻着她的味道,在她脚边磨蹭的时候,梁婉婉真有一种重生的感觉,仿佛自己又有血有肉,像个活人了。
李大勇看在眼里酸在心里,他告诉自己,如果梁婉婉能度过这一关,以后再也不能让她受苦,尤其是心理上的,思想上的,他知道,那是她最在乎的。
两个人又可以过一下二人世界了,免不了温存一番。这也是李大勇最让梁婉婉满意的地方,身大力不亏嘛!
俗事完毕,梁婉婉捯饬着屋子,好好整理一下,打开冰箱一看,空空如也。男人秉性皆如此啊!一个男人待的屋子里,别说老鼠了,蚂蚁都得饿绝种。梁婉婉挺想在家吃顿饭的,哪怕是喝口水,也比在医院里有感觉。
李大勇看出了她的心思,就问:“媳妇,我去逛个超市?”
梁婉婉笑着说:“好呀!买点菜,我想在家吃顿饭。”
“好咧!”李大勇大声答应着,屁颠屁颠的跑走了。
梁婉婉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安慰可可,就听她说:“小宝贝,辛苦你了,今天让你上桌吃饭,可以吗?”
超市不远,门口就有,李大勇也不挑,很快就提了两大包,一大包零食,一大包菜,一刻不停歇,立马跑回家。
梁婉婉开始摘菜,洗菜,炒菜,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上帝真会开玩笑,让自己的人生拐了个弯,差点没拐回来,阿弥陀佛!
李大勇帮忙打下手,不一会,一桌子菜齐备了,真是有荤有素,有菜有汤,花红柳绿,色香味俱佳。李大勇看着这一桌子菜,感叹道:“要是有瓶酒就好了!”
梁婉婉笑着说:“你刚才没有买吗?”
“没有!”
“没关系!”梁婉婉拿着筷子说:“今天不喝了,等我彻底好了,让你喝个够!”
李大勇接过筷子,高兴的说:“有菜就行,这么久了,没有好好吃一顿,今天过过瘾。”
梁婉婉也乐得见,发觉自己的胃又回来了,吃的兴起。大勇一看行啊,真是心情好吃嘛嘛香。两人风卷残云这顿吃,真像是打了一场硬仗,那叫痛快。连那条狗——可可,也蹲到椅子上,两腿扒拉着桌子上的盘子,吃的津津有味。
饭毕,大勇迅速收拾碗筷,又给她泡了一杯茶,自己拎罐饮料,和梁婉婉靠在一块,看电视。两人许久没有这么惬意的生活了,李大勇心里想,这才是美美的生活。
潇洒的日子快且疲,转眼就五点多了,梁婉婉看完表,起身伸伸懒腰,撑撑疲倦,就对李大勇说:“天快黑了,我们准备走吧!”
李大勇答应着,起来活动活动,乏累了,也该伸展伸展。大勇陪梁婉婉回医院,可可只能继续孤独,留守看家。走在路上,大勇终于像回到了现实世界,看见的车也是车了,看见的人也是人了,不想这一段时间,都目空一切,犹如行尸走肉,丢了魂一般。不过,现在回来了,思想里有生活了,更多的人,更多的事,看在眼里,才算又融入到社会当中。
即使两人回到医院,也并不影响心情,反而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梁婉婉也主动陪护士聊天,畅谈世事,聊以慰藉。
如此三五日,每日安好。
梁婉婉近日觉得身体越发强壮,走路也越来越快,双手一握,更多力量聚集在手心,好似指骨都要绷断了。她从来没觉得有这么好的感觉,软绵绵的躯壳一去不复返了,这要是跟李大勇打起仗来,不仅胜利在望,只怕大勇要遭殃了。
大勇无意间瞥见梁婉婉在注视着他笑,就问:“媳妇,你在那傻笑什么呢?”
梁婉婉一听,再加上刚才荒唐的想法,更加可笑可羞,说不上话来,毕竟梁女士,很——淑——的。
两人如约来到医生办公室,古医生拿出这两天的各种片子,各种检查单据,然后再各种解释各种莫名其妙,听得李大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记住一句话:可以随时出院。
大勇听到这里忽然来了精神,一百句没听懂没听见就这一句,大勇激动的都想写下来裱一裱,终于“刑”满释放了。
梁婉婉看看李大勇,惊喜的问医生:“我们什么时候出院?”
“随时,我刚才说过了嘛!”医生非常严肃非常肯定。
梁婉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鼻子,嘴巴以及大脑,她双手捂着脸,癔症了一秒,三秒,五秒,八秒,最后在眼角一抿,又羞又柔的问:“我们明天出院可以吗?”
古医生平静的看着她,然后笑了,直截了当的说:“当然可以啦!赶紧出院吧!”
梁婉婉激动的都要哭出来了,原本抱了必死的心,和受尽化疗折磨之苦,最后悬梁一梦,尘归尘,土归土。没想到梦醒了,自己的人生拐个大弯又回来了。
梁婉婉都不知道怎么回到病房的,这一连串的不可思议搞得她神经像琴弦一样,拨弄来拨弄去的。不过还好,雨过天晴,终于要回家了。
李大勇也十分高兴,只是这一天要过完了,不然今天他都等不及要出院了,想想算了,好事多磨。
两人吃完了饭,闲的无聊看电视,就听见隔壁老王又挨骂了,还有摔东西的声音。梁婉婉看看李大勇了然一笑,又转回头看电视,大勇也笑笑没说话,表面上看电视,心里却在倾听着隔壁的动静。
又是一顿骂,夹杂着求饶声,两人听着,却看着电视在笑。不一会,声音停了,又恢复了平静。梁婉婉笑着说:“今天的节目结束了,明天我们就欣赏不到了。”
李大勇趴到门口顺着缝往外看,过了一会对梁婉婉说:“媳妇,走,我们出去走走。”
梁婉婉懒着说:“不想去,医院有啥转的。”
“走嘛!”李大勇看梁婉婉不动弹,过来拽着她说:“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让你笑得睡不着觉,走走走!”
梁婉婉更乐了,说:“睡不着觉我还去,傻啊我!”
可李大勇不管这些,一把拉起梁婉婉朝外就走,直奔楼梯,朝楼顶跑去。梁婉婉看李大勇趴到楼顶门口没有出去,躲在门后看,她也只好凝神仔细观看。
原来隔壁老王受了气,来到这楼顶泄愤,指着天骂,还不敢大声,不过二人倒是听得清楚。
老王就吼:“你这个老不死的,癌症都死不了,真是没天理了,上帝啊!你为啥就不能帮帮我,她都癌症了你还不把她带走,玉皇大帝啊,你显显灵吧,把我身边这个老贼婆收了吧。我快受不了了,不要逼我亲自动手。要是我亲自动手,我一刀下去,手起刀落,咔嚓咔嚓。”
李大勇听得起劲,心想这货今天骂的没力,就被梁婉婉拉着胳膊使劲抖,大勇回头一看忍不住笑了,只见走来一人,月光下一看,妈呀,老王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