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骂的会神,就感觉背后寒气逼人,暗流涌动,他那句:“只要我食言,我,天打雷劈。”还没有完全丢出去的时候,实在是顿感压力倍增,蓦然回首,只见一个巴掌从天而降,干脆利索的拍在脸上。
“啪!”
老王捂着脸定睛一看,哎呦我去!吓得魂不附体,一跳多远,撒腿就跑。老王媳妇也不客气,后面追着喊打喊杀:“我劈死你,不用天打雷劈,你奶奶的,敢咒骂老娘,活腻歪了。”
老王在楼顶转了一圈,最后朝门口飞奔,李大勇一看过来了,赶紧拉着梁婉婉一闪身,躲在门后边,屏住呼吸!接着老王“嗖”的一下窜过去,两脚如飞,一步十米,两步半层楼,只听“咚咚”两声,随后扑通扑通,哎哎呦呦,稀里哗啦。
梁婉婉斜眼一看,我的妈呀,老王连滚带爬的怼下去了。她刚想出来去呼救,就被李大勇死死按住,不能动弹。这时老王媳妇也赶到了,看到老王偌大年纪翻腾的躯体,又气又疼,又恨又笑,最后仰天一吼:“老王!”也晃着浑身的肉,跳着下楼,她实在是太着急了!
梁婉婉一看,我的个亲娘哎!咋这么下楼,本来就二百斤的体量,下楼就一步步呗!你跳什么?把楼再晃塌了!梁婉婉走到楼梯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一手扶着楼梯,一边琢磨着老王媳妇刚才的步法,怎么也试不出来,然后看着莫名的李大勇,说:“大勇,来,你来试试刚才老王媳妇怎么下楼的。”
李大勇一听哈哈大笑,趴在楼梯栏杆上笑着说:“你饶了我吧,还不如让我学老王的独门下楼法呢!他媳妇的,我的量不够!”
二人原本想去帮忙看看呢,别摔出个好歹来,可从楼梯往下一看,出来不少人,还有医生护士一大帮,反正是医院,出事也不怕,也就没有下楼,反而走上楼顶,看看风景。
梁婉婉看看月亮和满天的星斗,无限感慨,再看看李大勇,想想老王夫妇,真是生活如画啊!可惜画风截然不同!没想到人生对于肉体只有一次,却可以如此多彩,美哉!
李大勇也看着满天繁星,对梁婉婉说:“我小时候经常在夜里看星星,躺在草垛上,躺在房顶上,真是美啊!”
梁婉婉笑着说:“现在不也一样吗?”
李大勇静静的说:“怎么可能一样呢!”
“咋就不一样?”梁婉婉也看着星星说:“星星不还是那颗星星,月亮不还是那颗月亮?”
李大勇看着,若有所思的说:“星星月亮没有变,人变了。那时候小,心里什么都不想,尽情的玩,尽情的笑,父母也不管,每一天都过得好不开心,好不快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就去哪,玩的真叫一个极致!”
梁婉婉其实根本听不懂,她没有这么逍遥过,只是觉得大勇想家了,肯定是,等自己出院安定一阵子,就陪他回老家看看父母。玩的极致,梁婉婉笑了,叹息一回,也只有羡慕的份了。
第二天,梁婉婉有些激动,毕竟今天算是个大日子了,没想到完美的结局悄然而至,真是喜出望外。大勇也很高兴,他让梁婉婉留在屋里,自己去办出院手续,可哪里留得住,她太想出去了,一刻都不想待,大勇一想,得了,走吧一起。两人穿梭在各个楼层,签字盖章等等等,不到十一点钟,所有手续都办完了,东西也收拾好了。梁婉婉走到门口,再回头看一眼,这里差点就是自己最后一站,真是造物弄人啊!大勇过来胳膊往梁婉婉肩膀上一搂,两人信步而去。
说来也巧,梁婉婉刚走出大楼,还没到门口呢,就被人一拦,停了下来。她转脸一看,正是同楼的邻居,张妈妈和刘妈妈。梁婉婉热情的打招呼,都是老熟人,异地见面自然欢喜。
梁婉婉就问:“张妈妈,刘妈妈,你们怎么来了?”
张妈妈最热情,又爱说话,她马上答道:“牙疼!好多天了。”张妈妈指着自己的腮帮子。
梁婉婉又看着刘妈妈,只见她也捂着腮帮子说:“牙疼还痒,我们俩都一样,所以一起来看看。”
“哦!”梁婉婉这才明白,赶紧又问:“医生怎么说?”
“还没看呢!”张妈妈声音一向比较大,她说:“正准备进去呢,看见你了,过来问问,你出院了?”
梁婉婉高兴的说:“是的!今天出院,手续办完了,现在回家。”
两位老人点着头说:“好好好!赶紧回去吧,我们也进去看看医生。”
大勇也微笑告别,带着梁婉婉走出医院,然后说:“不知道怎么了,我总感觉不太对?”
梁婉婉说:“什么不对?”
“张妈和刘妈。”李大勇颇为疑惑。
梁婉婉想了想,对大勇说:“我也感觉哪里不对,你说,都六七十岁的人了,牙疼,还有牙吗?没牙他怎么会疼?”
李大勇一想,说:“也是,不过,没有牙,牙床总有吧,兴许是牙床疼。”
梁婉婉笑着说:“牙床疼,呵呵!不过还有一样,你发现没?”
“什么?”李大勇边想边问。
“就是。。。”梁婉婉诧异的说:“就是头发。”
大勇想了想,说:“头发都白了,有什么奇怪的?”
“没错!”梁婉婉说:“的确都白了,去年,前年,都白完了,她们两个早就头发全白了。”
“是呀!”李大勇附和着说:“那有什么奇怪的?年纪大了不都白了吗?你五十年以后也白!”说完李大勇哈哈哈笑起来。
梁婉婉假装生气的看着李大勇,大勇赶紧圆场说:“好好好,我的也白,我的四十年以后就白,比你早十年行了吧,不白我也染白了!”
梁婉婉笑着说:“傻,年纪大了头发变白,这是正常现象,可是你没有发现吗?张妈和刘妈,头发有发黑的现象,你仔细想想,他们的头发是不是有的变黑了。或者说,根变黑了,但是整体还是白色。”
李大勇回忆一想,是也!我说哪里不太对,原来头发隐隐约约有发黑的现象,我说怎么看着别扭呢!尽看白头发的她了,突然黑了就不自然了,真是奇了怪了。
“会不会是保健品吃多了?”李大勇这么想,老年人爱这个,甚至是迷恋。
梁婉婉不信,她说:“保健品只是个安慰奖,吃什么能把头发吃黑,难道她们还能长牙不成!”
“哈哈!”李大勇笑了,说:“你还别说,刘妈说不仅疼还痒,要是痒的话,不是长肉就是长骨头,长牙也说不一定!”
梁婉婉更不信了,就说:“你这纯属胡猜,保健品都上天了,还能白发变黑,重新长牙,长牙也笑掉了!”
李大勇听了咧着嘴笑,露出自己白白的牙。梁婉婉看了就说:“别把牙笑掉了,没处安去!”
大勇笑弯了腰,边笑边说:“笑掉也没事,我也和张妈刘妈一样,买保健品吃呗!掉完了再长新的。”
两人说说笑笑,扬长而去,暂且不提。且说又过了几多日,深秋已过,也已立冬,天气渐寒,偌大的都市,天只要一黑,街上行人寥寥无几,摆摊做生意的也发懒了,早早收摊下班。原本早上起来跑步锻炼的,也渐渐少了,怪不得南方经济好呢,天冷生意也上冻了,拿啥跟人家比,真是越冷越萧条。
这原本是每年的节奏,一岁一枯荣嘛!可是李大勇就发现,今年情况特别,这都农历十一月了,树上的叶子竟然没有大量凋谢,依然坚强的挂着。花坛就不说了,原本就四季碧绿,可是这哪里有冬日的氛围,不合时宜啊!
大勇回到家里,饭菜都已备齐,梁婉婉看他回来了,从柜子里掏出一瓶白酒,往桌子上一放,杯子一摆,大勇乐了!老久没有喝两杯了,打开一闻,真香!
大勇赶紧给杯子满上,端了一杯放在梁婉婉面前,笑着说:“媳妇,你也尝尝。”
梁婉婉看了看,端起来闻了闻,一看李大勇,说:“好吧!”
两人酒杯一碰,大勇一饮而尽,梁婉婉却只抿了一小口。大勇又倒了一杯,干了,又倒了一杯,干了。连干三杯,梁婉婉一看赶紧抱住酒瓶,大声说:“啥情况?慢点喝,吃点菜。”
大勇抹抹嘴,痛快的不得了,又尝尝菜,满意的很。两人边吃边唠,大勇就说:“你说奇怪不奇怪,今年树叶落得晚,农历十一月,快下雪了,居然枝繁叶茂,真是邪了门。”
梁婉婉也说:“这算什么,你还记得我们刚出院的时候,不是碰上张妈和刘妈吗?人家不是牙疼,真长牙了。”
“真的?”李大勇不信。
“当然真的了!”梁婉婉放下筷子说:“我今天都看见了,她把原来的假牙都剜了,顶着就疼。”
大勇呵呵一笑,真是奇谈啊!然后说:“你说这两位大妈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了,这么功德无量!六七十岁长牙,难不成再发育一回,第二春?”
“什么啊!”梁婉婉主动给大勇喝了一个,滋着嘴说:“不是她俩,还有黄叔,任老大爷,任二爷,廖老大爷,他们的媳妇,都长牙呢!一个劲的往医院跑,去了先摘牙,假牙没了,新牙还没长出来,这两天都是研究熬粥呢!”
李大勇听着像说书一样,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六七十岁的大妈大爷长新牙,我这骑的不是骡子不是马,骑了怪了。
梁婉婉也是,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对大勇说:“这还不算,因为牙,疼,就只顾着注意牙了,其实还有一样,他们没注意,就是头发。”
李大勇惊了,不情愿的说:“黑了?”
“没错!”梁婉婉认真的说:“确实比以前黑了,还不少呢!不过最重要的是廖大爷。”
大勇一听没完了,吃惊的问:“怎么了?”
梁婉婉就比划着说:“你说他的头多秃啊,从我见他就是一秃子,多少年了,今天在那下棋,老是挠脑袋,说长头发了,痒!”
哈哈哈!李大勇笑了,实在是搞不懂了,他对梁婉婉说:“这会谁要是给我说见鬼了,我都信!”
梁婉婉也笑了,她骑的也不是骡子也不是马,也是怪。
两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大勇就喝多了,梁婉婉没事,她拢共就喝了两杯,其它的都让大勇给造了,于是,李大勇直接去睡了,梁婉婉收拾完,也去安歇。
大勇迷迷糊糊的,走到一个大厅里面,看见人们都去挤电梯,自己也过去了,等到他也进电梯的时候,就剩五个人了,门一关上,电梯就使劲往上升,感觉升了很高很高,大勇腿都开始打弯了,吓得他靠着电梯使劲挤墙,力气都花在墙体了,牙也咬着,不知道还能不能走出电梯。
正这时候,电梯停了,大勇吓得够呛,好不容易哄着腿走出来,却发现电梯里就他一个人。大勇感觉自己像是在半空中,有劲没处使,使劲睁眼,使劲闭眼,使劲眯缝着。怎么就突然来到了山上,用电梯爬上山?大勇就找路下去,刚走几步,就看见一片片的田地,绿油油的高大耸立。
李大勇就纳闷了,这时节不是种的小麦吗?怎么这么多玉米呢?他飞快的跑过去,一看吓一大跳。原来离得远,以为是玉米是因为这些庄稼长得高,常识推断,像是玉米而已。走近一看不是那么回事,竟是小麦,比玉米杆还高的小麦。每颗小麦的叶子都跟玉米叶一样,麦秆比玉米杆还粗,北风一吹呼啦啦的响。李大勇一米八的个子往田里一站,居然伸手拘不到麦穗,大勇想这麦粒不得跟苹果一样大小吗?可惜摘不到。今年算大丰收了,白面估计比土都便宜,每家每户粮食都装不下了,真是喜死人!
大勇下山往前走,来到一片瓜地,总算能看见整块的田地了,被麦田挡的只能看看天。大勇看见一块黑色的大石头,他想上去往远处看,可惜这石头滑的紧,三番五次上不去,累了一身汗的大勇只能靠着石头休息一会。
瓜秧只有膝盖高,大勇看了半天,也没有瞧见一个西瓜,连个花都没见,也许没到开花结果的时候,大勇只能这么想。
又过了一会,听见有扯瓜秧的声音。大勇赶紧站起来,想着谁啊乱弹琴,好好的瓜秧给黄了。他放目一看,吓得一激灵,谁家的水牛给跑了,在这地里拱庄稼。
大勇并没有过去制止,生怕撒了欢伤了自家,只是偷偷的看。那牛边拱边走,离大勇越来越近,后面生生拱出一道沟来。大勇躲在石头后面,不断的隐蔽,离大黑牛越来越近,看得越来越清晰,却愈加恐惧。原来那并不是牛,牛怎么会有甲壳呢!天阴沉沉的,看它头上有角,又浑身漆黑漆黑的,像极了水牛,如今仔细观察,从未见过,倒像一个膨胀了的屎壳郎。只是这屎壳郎太大号了,跟牛一样大小,怪不得把地能拱出一道沟来。
大勇用石头遮挡身体,还得侦查屎壳郎的位置,避免暴露,一不留神,后退的腿被什么绳子给绊住了,身体平衡一失,一屁股坐地上了,疼的他嗷嗷直叫。
大勇万没想到,那屎壳郎听见叫声,也不惧怕,扭头就冲过来了。大勇刚想捂嘴,可是已经晚了,屎壳郎发现了他,正怒目而视。
大勇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两条腿就是不听使唤,怎么努力怎么较劲就是抬不起来,好不容易抬起来也走不了两寸,急得他满头大汗淋漓,气的发狠,想拧自己的腿可还是不管用。
屎壳郎看着李大勇,喘着粗气,把头甩了甩,两腿抬起又落下,垫了垫脚,两只眼睛黑不溜秋的,死死的盯住大勇,然后奋力迸发,直扑大勇而来。
大勇一看就更急了,这也就十米八米的距离,三秒两秒的时间,要是被牛角顶到了,非把自己给顶到石头里,那可蹦不出来了。大勇就再使劲挪腿,使劲掐它,还是不管用,真急死人了。最后屎壳郎已经冲过来了,自己的鼻尖都顶到牛角尖了,然后大勇的身体一翻,两手抱头往地上一磕,嘿!逃过一劫。
大勇缓过神来偷眼一看,屎壳郎的嘴正悬在自己的肩膀上,而大勇自己呢,则斜趴在地上,正好在屎壳郎的头底下。这畜生还不停的挣扎,晃动着身体,四只脚使劲往后蹬,可就是退不出去,想是被挂住了。
大勇不敢磨蹭,也使劲用腿用脚蹬,好不容易从屎壳郎的头底下退出来,注目一看,呵呵!原来屎壳郎的角扎进了石头里,拔不出来了,真是一五得五二五一十,让你撞我,美了吧,瞪眼了吧!
大勇正得意呢,忽然发现这石头怎么不一样?也是带壳的,里面还是红红的瓤,哎呦,真是奇怪哈!大勇试着用手往烂的地方一抠,上眼一看,我的妈呀,是西瓜!黑皮大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