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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最是弱者哀

李淳风纵身后跃,然后凌空蹬步数下,杨休飞起一掌落空,随即被李淳风封住后颈穴,但没有想到,杨休却一点事情也没有,李淳风立刻想到经脉逆行,穴位也会随之倒转,于是下按三寸,将杨休点穴,之后又以内力平复他的气息,以免他走火入魔。

此时李淳风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为了不泄露行踪,他立刻点了杨休的哑穴,然后拉着他躲到一旁,明教密道中镶嵌有西域水晶照明,虽然不是很亮,但仍旧可以看得清楚,所以他们入密道都没有用火把照明,李淳风盯着来路,只见一个苍苍老者,健步如飞,跑了进来。

他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心觉十分诧异,喃喃说道:“不可能!声音就从这里传来的!”

说话间一位公子随即而至,他身着一袭翩翩白衣,手持湘竹折扇,腰间佩戴一枚先秦古玉,镂空花纹,雕刻一个古体字“圣”,看到这里杨休忽然激动了起来,李淳风连忙制止住他,然后仔细一看,果然是天机子和玉儿!

他先不动声色,又用眼神示意杨休冷静,两人随即隐匿下来,听玉儿对天机子说道:“老伯!这里哪有什么人呀,你会不会听错了,密道洞穴或许是风声也说不定?”

天机子道:“或许是我真的老了,我们走吧,教众参圣的时间快到了。”

玉儿一面跟在天机子后面,一面问道:“老伯!你和姨母不是一直告诫我,要远离世俗人心,因为那是天底下最邪恶的东西,这次怎么主动带我来光明顶呢,听说这次这里聚集了不下上万人。”

天机子道:“还不是你不听劝告,私自下山,我也想过了,留你一人在岳麓山,是我做的不对,圣女,你不要怪我,你一出生便背负太多了,不让你与人结交,是怕陷入与你母亲、和姨母一样苦海之中,另外你是本教唯一,也是最后的希望,他日重掌本教,将圣主光明,你可以有男侍,但绝不能动情。”

玉儿听着糊涂,追随着问道:“老伯!什么是情呀?”

天机子说道:“不要问了,走吧!”

说着两人已经走远,李淳风带着杨休不敢跟的太近,加之他已经有了地图,所以自行前往光明顶,且没有在密道中迷路,将近光明顶时圣殿的大厅时,李淳风看到地图上有一条暗格,为了不和天机子、玉儿撞见,李淳风带着杨休,打开机关,进入了暗格中。

没想到的是暗格居然直通圣殿之中,到那圣殿光明圣火下,教主宝座的后墙内,墙上筑有光明火神图案,而那图案的眼睛,竟然是镂空的,可以让人直接看到整个大殿,而殿中无人可见这里,李淳风就和杨休躲在了这里,此时天机子和玉儿,也从密道中,来到了大殿上。

他们环视四周,然后看了看大殿顶上的房梁,天机子提气飞了上去,玉儿在下面,问道:“老伯!我呢?”

天机子道:“圣女!按照你自小吐纳的方法运气,然后试着由这殿中柱子,走上房梁!”

玉儿看了眼柱子,深吸一口气,然后朝着柱子跑了过去,眼前的一幕,令李淳风惊呆了,玉儿那轻功身法,惊鸿飞舞,游龙踏雪,足尖轻点,行云流水,这上天梯的轻身术,比起轻功天下第一柳叶花,何止是强上百倍,而李淳风却一直以为玉儿不会武功。

而且他和玉儿相处甚久,也根本没有察觉出她竟然轻功如此之高,想必身手也一定不俗,眼前这位女子,是越来越让李淳风看不透了,未及李淳风多去他想,碰的一声,圣殿大门被打开,生旦净丑四戏伶,花翎人、姬蕴魂,尤阿生、衡太真开路,中间一位女子妙龄容貌,婀娜高挑,金冠黄袍,玉带披肩,眉飞柳月,眼黛秋波,圣洁玉容,天仙美貌。

同时她又赤足露肩,妖娆妩媚,所到之处,必有戏伶人铺下红毯为路,身旁还有一个小戏伶,时刻搀扶伺候,杨休在墙内看得仔细,此人正是逆女谢千帆,他气的怒目狰狞,青筋突起,只因为被李淳风点住穴道,所以无可奈何,只见谢千帆走上大殿,来到教主宝座上,随即半躺下,玉手枕头,足尖轻佻,伶人见状,赶忙上前搭好数重帘架,然后放下纱帐。

又过了良久,尤阿生叫道:“吉时已到!令教众进殿参拜圣母!”

随即旁边戏伶传命下去,不多时,五行旗主,锐金旗主吴林一,巨木旗主向东方,洪水旗主左道,烈火旗主费姚远,厚土旗主赵旭,及天地风雷四堂主,九都、木里、雪衣和秋余,代表白莲教下一百零八坛主,十万教众参拜白莲圣母谢千帆,九人三步一拜,五体投地,一直磕头来到殿中。

他们跪在殿上,其声喊道:“光明圣火,焚我身躯,指引世人,靖绥天下,圣母万福金安,隆泰永享,普照万方!白莲教下五行旗,天地风雷堂主参拜圣母。”

谢千帆闻言挥了挥手,她甚至不愿亲自开口,花翎人随即说道:“众位弟子虔诚,圣母已然知晓,圣火将为尔等驱逐黑暗,指引光明。”

花翎人说完,殿下九人跪谢拜恩,然后分立两旁,尤阿生继续叫道:“传各地分坛主依次上殿!”

随着戏伶人传令下去,各地分坛主,依次轮流上殿参拜圣母,到第五批时,谢千帆忽然开口,她说道:“金鼎鹰王莫啸、青蝠毒王白羽飞,本教四大护教法王,什么时候成了分坛主了。”

此言一出尤阿生拔出缳首大刀,同时一群丑角戏伶,已经涌入大殿,而莫啸和白羽飞也亮出了身份,莫啸呵斥道:“吾乃明教护教法王,谢千帆!你弑父自立,今日我便替本教清理门户!”

谢千帆闻言又挥了挥手,随即有两个伶人,抬出了假杨休的尸体,谢千帆指着尸体,说道:“他不是你们杀的吗?”

白羽飞骂道:“谢千帆!你还想抵赖吗?那日众目睽睽之下,你雇佣琅琊阁的人,杀了教主。”

花翎人道:“笑话!杀人的既是琅琊阁的人,你凭什么就指责是圣母,当时你儿子白玉堂就在那里,那为什么他安然无恙,莫不是引狼入室,然后栽赃嫁祸,其中缘由,你该好好解释一下吧?”

白羽飞正要反驳时,谢千帆挥舞长袍,起身喝道:“不用解释了,此人是我杀的又怎么样。”

此言一出大殿上,人人交头接耳,忽然只见一个影子闪过,殿上那假的杨休露出原形,谢千帆怒道:“真的杨休在哪里?我要亲手把他碎尸万段!还有你们,莫啸、白羽飞,一个也跑不了,你企图裹挟教众威逼我,哈哈哈!痴人说梦,他们不过是我用来引出你们的棋子而已,你们敢反我吗?”

随着谢千帆最后一句加高语调,殿上无论旗主、堂主还是分坛主,纷纷下跪拜道:“吾等不敢!我们必为圣母擒拿背教之徒,处以火刑,以祭光明!”

白羽飞环顾众人喝道:“诸位旗主何故背信弃义,事实皆在眼前,叛教者乃是谢千帆,你们这群趋炎附势的小人!”

谢千帆道:“趋炎附势并不是小人,他们不过为苟全性命而已,毕竟三尸丹毒不是那么好受,而你们昔日助纣为虐,伤天害理才是真小人!”

白羽飞骂道:“贱人!我就知道你是为了二十年前的事情,对我和金鼎鹰王怀恨在心,也是那件事情,让你起了对教主的杀心,他可是你义父啊!”

谢千帆听到义父二字,哈哈大笑,但笑声中充满了凄凉和无奈,她怒目道:“义父!哈哈哈,我们不过是这无耻之徒交易的筹码而已,我、婷芳、婷语,哪一个不是他用以交换利益的工具。”

说到这里,教中一些知道内幕的人,皆自惭形秽,那时候因为反元斗争失利,前张教主又远走海外,明教上下一时间形同散沙,时任元朝长安宣慰使瓦尔密,借机纠集大军攻打光明顶,当时总坛弟子四散各地起义,留守不过千人,面对元军数万兵马,节节败退,眼看光明顶就要失守。

明尊杨休便召集护教法王商议,天龙神王宗禅提议退走,放弃光明顶,再图后计,铁狮战王蓝礼提议誓死抗争,以死殉教,此时杨休提出了一个建议,令所有人瞠目结舌,他准备假意请降,并献出总坛金银珠宝和义女谢千帆。

此言一出,便遭到了护教法王的一致拒绝,当时生死判官远在天山,只因为教主远走海外,所以他们准备请天尊沐之痕出掌明教,代行教主之职位,所以明教无主,只能由明尊杨休为首,于是他力排众议,私自决定请降,并送出金银珠宝和谢千帆,随之元朝宣慰使瓦尔密退兵。

自此杨休篡教之心日重,而他在教中的权利,也是越来越大,为了不让天尊沐之痕回来,他又将次女杨婷语远嫁天山,在临行前,他嘱咐杨婷语取回玄武图,天尊沐之痕本就无心教务,所以远走天山,生死判官多次晓以大义,他才有些动摇。

后来他听说元军围困光明顶,便准备要出山,但不久元军退兵,杨婷语又以联姻之谊被送来天山,沐之痕对其一见倾心,自此全无志向,生死判官极为失望的离去,一年之后,明王韩山童成功起义,天下反元之势,如烈火燎原,义军攻入了长安城。

当时谢千帆即将临盆,宣慰使瓦尔密,带着她躲入农家中待产,此时金鼎鹰王莫啸和青蝠毒王白羽飞,他们找到了两人,谢千帆本以为自己可以得救,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来杀自己一行人的,瓦尔密以死相搏,终于换来谢千帆诞下一子,瓦尔密死后。

白羽飞用手扼死了,谢千帆刚刚诞下的孩子,莫啸也准备动手杀掉谢千帆,因为她已经被视为明教的耻辱,杨休也下令杀死所有人,这亦包括了谢千帆在内,好在天龙神王及时赶到,他救下了谢千帆,并带她回到了明教总坛,此时明教上下人人对其侧目冷眼。

将谢千帆视为被异徒玷污的不洁之人,而杨休一心要做教主,他的女儿日后将是明教圣女,所以他绝不容许谢千帆毁坏自己的名声,所以贬嫡谢千帆为下等侍女,成为明教里最低贱的下人,端茶送水,洗衣打扫,准备将其慢慢的折磨而死。

而谢千帆忍辱苟活,终于迎来了生死转机,朱元璋派安插在明教的内奸,找到了她,并主动送上朱雀图,谢千帆不解何意,而内奸便问她想不想活,想不想光明正大的活下去,谢千帆立刻会意,不过为试探,她假意询问,朱元璋就不怕自己将朱雀图交给杨休,内奸也转达了朱元璋的意思,要谢千帆自己斟酌,不过机会已经给她了,就看她能否把握住。

谢千帆于是收下了内奸交给她的化功散,最终配合朱棣擒拿了杨休,谢千帆本想亲手杀了他,但无奈他被朱棣带走,所以谢千帆苦练朱雀图上的神功,以期有一天能够报仇雪恨,二十多年了,她本以为不能亲手报仇了,没想到江湖上,突然就传出了杨休的明园的消息。

于是谢千帆命人找到了琅琊阁,并要求他们带回杨休,交给自己处置,之后她得到消息,说是天鹰教和五毒教,正和琅琊阁勾结,准备借杨休推翻自己,谢千帆知道后大喜,她正愁找不到这些仇人,没想到他们要个个自送上门来,所以她便将计就计,先派阿房宫戏伶人,威逼白莲教各旗主、堂主和分坛主,服下自己特制的三尸丹。

令其假意全部投靠白羽飞、莫啸等人,只要将他们全部骗上光明顶即可,让谢千帆没想到的是,所有人都到齐了,独独缺了主使杨休,随着谢千帆一挥手,殿上所有人起身,联合戏伶人将白羽飞和莫啸团团围住。

谢千帆道:“你们当日在农家杀我夫儿,可曾想过有今日?”

莫啸骂道:“元朝狗贼,异族孽种人人可杀,还有你这贱人,只恨没能杀了你和杨休,明教就是毁于你父女手中,我莫啸死有何惧,只是明教覆灭,我身为护教法王,无颜面对历代教主,更愧对前张教主的提携之恩,莫啸万死不能赎罪。”

白羽飞道:“谢千帆!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你以为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之中吗?我们若是无有十全把握会轻易来光明顶,哈哈哈,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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