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情网赵如春败生意 招巨骗黄之白布诈局
却说赵如春到白天生住处,小凤迎了出来。赵如春看了小凤那一身打扮,就张着嘴呆了,又见小凤眼里似乎淌着无尽的柔情蜜意,就忐忑不安起来,心里那些春花秋月的想法就像雨季的长江水,一波一波翻起浪来,心一乱,脸上不由得抹了一片红霞,忙低了头进房,嘴里说:“白兄不在家吗?”
小凤一边帮他脱了外衣接了他的帽子挂在衣架上,一边笑了说:“你是来找他吗?”说了这话也不好意思了,伸手示意一下,让他坐了,红了脸斜了一眼,放出些春光秋波来,说:“快过年了,上海的厂子里太忙,家父就让他帮着料理。”说着话,倒了一杯香茶放到赵如春面前。
先是接帽子接外衣,又是倒茶,赵如春受了小凤无微不至的照顾,再不时地感受着她电击一样的眼神,整个身子就似沐浴在骀荡的春风里,像野草一样舒展;一颗心好像浸泡在波翻浪涌的黄浦江里,七上八下,哪里还稳得住?只觉得暖烘烘的,浑然不知要说什么,低了头胡乱喝茶。
小凤见他这样,就笑了说:“赵大哥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收拾几个菜。”赵如春忙说:“吃了吃了,不用不用。”屁股却沉在座上没动,小凤抿嘴一笑,风摆杨柳一样出了房间到厨房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小凤就端来几个精致的小菜,烫了一壶酒放到桌上。小凤坐下了,给赵如春倒了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皱着鼻子晃着头嘻嘻笑着说:“我哥不在,我也喝两杯。”赵如春看了一眼,心里痒痒得不得了,忙低了头笑着端了那酒说:“那就喝吧,愿小妹永远年轻漂亮。”一仰脸酒就下肚了。
几杯酒下肚,赵如春胆壮了,也敢正眼看小凤了,那小凤喝了几杯酒,脸上红酡酡的,是再好的胭脂也调不出的颜色。她一只手撑了脸,一双眼睛柔柔地看着赵如春,问赵如春:“看我脸是不是红了?”赵如春这一看,两个人就对上眼了,良久都不说话,只是对看着,真个是“眉对着眉来,眼对着眼,眼睫毛动弹把言传”,只一会儿,两个人的眼珠子都晕红了,小凤娇羞地笑一声,也不用说什么话,一扭身就扑到赵如春怀里,两人就粘到了一块儿。
第二天将近中午,赵如春才回到店里,只待了一会儿,就带了自己日用的东西到小凤那儿去了。两人爱得如蜜里调油,说的都是些你娶我嫁的话。赵如春那生意也不顾了,只记得过两天去店里算算账,收收钱。临近年关,生意红火,到春节时货款就收了有二十多万元,赵如春将大部分钱存到银行,存折也放到了小凤那儿,拿出三千多块钱给小凤买了首饰,直把小凤喜欢得抱着他亲了又亲,亲过了嘟着嘴说:“你总是这么破费,让你家老爷知道了,还不骂我这没过门的媳妇?”赵如春安慰她说“没事没事”,心里将读过的艳词翻了一遍,也想不出个好词来形容小凤,末了,捧了小凤的脸说:“想金银首饰,也只是黄黄白白而已,怎及得这多情,占尽人间千娇百媚。”说得两人又亲热起来。
日日这么亲热,赵如春过年也没有回家,他父亲几次打电报催他将货款拿到上海,他也顾不了,只想粘在小凤身上。谁知好景不长,这一日夜里两人正在睡着,就听到敲门声。小凤吓了一跳,说:“我哥回来了,怎么办?”赵如春心里怕,嘴上说:“没事,我非你不娶,就是他知道了也没什么,难道哥哥还能管住让妹妹不嫁?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罢了。”小凤说:“我一直不敢说,其实我是许了人家的。”见赵如春呆在那里,一时还没主意,又说:“我去开门,反正要过这一关,晚过不如早过。”说了就披了衣服开门。
赵如春刚穿了衣服,就听到白天生说:“妹妹收拾几个菜,我刚下船还没吃饭呢,真把人饿的!”说着进了门,一看见赵如春正在穿鞋,那脸当时就是铁青,瞪了眼看了半天,不说一句话,赵如春看他那样,说了一句:“白兄回来了?”也不敢说什么了。过了一会儿,白天生一迭声喊小凤,小凤低着头捻着衣角站到门边,不敢说一句话,娇怯怯的。赵如春看见了,又是说不出的爱怜。
白天生看了小凤良久,说:“你这死妮子,让我怎么说你!”
白天生转头看了赵如春,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伸着手指一抖一颤地点着,说不出话来,只是在那里结巴:“你、你、你……”
赵如春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低了头。那白天生手指点了几下,突然大吼一声:“好你个赵如春,竟然奸骗好人家女孩!”吼了这一声,就一下子扑过去,抓了赵如春的领口又说,“这就和你到法院去!”赵如春忙抓了白天生的手,一边说:“白兄,白兄,你听我说。”白天生哪里还听他说,死劲把他往外拉。
小凤正堵在门口,这时抬起头来,红着两眼说:“哥!我除了如春谁也不嫁,要嫁别人,除非死。”
白天生见她这样,松开了赵如春,一蹦三尺高,冲着小凤喊起来:“死!你还没死呢,倒把你哥难死了!你是有人家的,早定了亲了,要嫁也得嫁孙家!”说到这里,又长叹一声,两只手乱拍着大腿,在原地乱转着圈子,几乎是哭着说,“唉!孙家要知道这事,还不闹翻天?这可怎么向孙家交代?”
小凤听了这话,低着头不说一句话,那白天生苦得眉眼都挤到一块了,用手捶着自己脑袋,带着苦腔说:“你说,你说,怎么交代呀?”
小凤嘟哝着说:“我不喜欢孙家的,给他退了。”
白天生瞪大了眼,嘴撇得能横塞根一头粗一头细的大黄瓜,说:“退了!?退了!?你说得轻巧,人家光是聘礼就送了两万多块钱,这钱都用到厂子上了,家里哪能拿出这些钱来?这亲怎么退?”
小凤突然嘤嘤地哭起来了,说:“我早说我不同意,你们谁听我的了?谁听我的了?我也知道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孙家有钱吗?为了钱,当爹的就把女儿卖了,当哥的就把妹妹扔了。”说了这些,小凤似乎更伤心,嘤嘤地哭变成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哽咽。直把赵如春痛得,恨不得变成一双温柔的小手,直接到小凤的心窝窝里去抚平那一段忧伤,那一段恨。
白天生见小凤这样,是又跺脚又搓手又叹气,突然一抬头,直盯着赵如春,咬着牙根说:“姓赵的,你个婊子养的,我只和你法院说话去。”
赵如春这时也明白些了,倒也不怕了,他觉得他爱小凤,无论什么样的艰难困苦他都扛得住,更何况现在他又发现,爱小凤正可帮小凤走出那无爱婚姻的深渊。因此,他不但不怕了,反而表现出十倍的勇敢和坚毅,他挺起腰杆走过去,扶了小凤的肩,直视着白天生,说:“我是真心爱小凤,天塌了地陷了,我也要爱小凤,要娶她。还希望哥哥能成全我们。”
白天生见他这样,便在那里转圈,转一圈用眼剜一下赵如春,转了一会儿,长叹一声,皱了眉说:“唉!我也实在没奈何!如春,论身家你还配得上我妹妹。”又看了两人两眼,他又摇摇头坐下了,接着说,“要成全你,也是成全我妹妹。”便垂头坐在那里不说一句话。
赵如春摩挲着小凤的肩膀,低头看了小凤,正碰上小凤的泪眼婆娑地看过来,那眼里满是鼓励,便用力向小凤点了点头。
过了良久,白天生抬起头恨恨地看了小凤一眼说:“还不这儿坐了。”赵如春和小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坐到了白天生身边。
白天生又沉默了半天,说:“第一件,这孙家的彩礼如春得先出了,让我好给孙家一个交代。”
赵如春忙说:“这不成问题,不成问题。”
白天生看了一眼赵如春,又说:“这第二件,你得写个誓状。我妹妹破了身子,谁还要她?她这一辈子就跟定你了,我怕你负心。”
赵如春忙说:“写,写,我现在就写。”
白天生站起身来,拿了纸笔,放到桌上,说:“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