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苍蝇落上白小舟的鼻尖,搓搓脚,爬啊爬。
“啊——啊——啾!”
白小舟猛地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地睁眼。
天已大亮。
葱茏的林子里,阳光从细密的枝叶间洒落,在地上画出一个个金色的光点。
白小舟伸个懒腰,深深地吸了一口充溢着草木气息的清新空气。
“白唐,天气不错啊。”
他的书僮白唐蹲在地上,正盯着一片空地发呆。
白小舟凑过去看了片刻,纳闷:“看啥呢?地上有钱?”
白唐闷声说:“包袱。”
白小舟挠头,不解:“什么包袱?哪儿?”
“包袱不见了。”白唐“霍”地站起,大声说:“少爷,装官服包袱不见了!马也不见了!”
白小舟一听暴跳如雷,奔过去看昨晚拴马的地方,怒吼:“哪个杀千刀的居然敢偷我的小白白!还不快追!”
三日后。
清晨,昌北城的城门甫开。方澜头戴官帽,穿着整整齐齐的官袍,骑着毛色纯白的高头大马向着门洞长驱直入。
城门的守兵上前拦人。方澜不紧不慢地掏出了朝廷的任命书。
“安阳道新任巡抚白小舟前来赴任,还请放行。”
守兵们都听说了新巡抚是个年轻的公子哥儿,却都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个年轻法。再加上他的气质如仙人般清冷脱俗,大红色的官袍穿在身上不但不显得俗气,反而更衬得他面如冠玉目如星——一时间全都看呆了。
方澜微微一笑:“诸位大哥,请问可以放我过去了么?”
守兵们回过神来,一个个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守兵们的头儿抢在前面接过缰绳,无比狗腿地拍马屁:“大人您刚到肯定不识路,小的送您去巡抚府!弟兄们,给白大人开路!”
明媚的晨光中,方澜在守兵们的簇拥下,从早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缓缓前行。
“新大人这么年轻啊”“真是年少有为”“竟敢在这种时候来接任巡抚胆子不小”“不知定了亲没有”之类的私语声不绝于耳。方澜一概以微笑报之。安阳道在一个月内连着死了两任巡抚,闹得朝廷里没人敢再接这安阳巡抚一职——也难怪老百姓会对这新巡抚发生巨大的兴趣。
水泄不通的马路边上,只有一个人脸上写满了不解。
那便是当今太子奚云章。
奚云章出门之前刻意地打扮了一番,可是那件打着补丁的书生袍全然掩盖不住一身逼人的贵气。周围的人虽拥挤,却没人敢挤到他身上来。他摇着一把破纸扇,看着方澜由远而近,低声问身边的御前五品带刀侍卫文喜:
“听父皇说白小舟为人狡猾懒散,贼眉鼠目,我看此人的模样却周正得很。文喜,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文喜紧紧皱着眉头。
方澜忽然朝文喜看了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面上的微笑滞了一滞。
“回禀殿下,属下也不明白。”
奚云章“啪”地收起纸扇,转身离开。
“改日再去会会他。我也很好奇,他有没有这个能耐破得了这满朝文武无人敢接的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