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立冬,夜里冰凉寒冷。
野外的山坡上可以看到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两两三三的帐篷,棚外有成群结队的男男女女坐着,不时的聊着天,吃吃东西,又望望夜空。
闵夏穿着薄薄的浅蓝色羽绒服坐在折椅上,抬手看了看腕表,快凌晨了。从下午四点开始就上山抢占位置露营,为的就是等今晚狮子座的流星雨。
“这帖子说,在现实生活中,‘姐弟恋’的爱情往往能够有很好的科学性关系质量,也更符合生物学规律的组合。因为男人的性成熟高峰是18-20岁左右,之后平稳发展,30岁以后就开始呈下降趋势,而女人的性成熟高峰却比男人晚得多,往往要到35-40岁左右。
看来我真得换换口味,找个二十出头,比我小的鲜肉尝尝了。”
说话的是闵夏的死党利思。她是女人眼中的典型狐狸精,成熟美艳,一头妩媚及腰长发,月匈大腰细,身材高挑,媚眼如丝,一看的祸水女人。
此刻她正坐在一边的折椅上,穿着一身白色的羽绒服,左手拿着一杯保温壶的咖啡,右手拿着手机逛帖子。
闵夏滋滋了两声,“你不都是喜欢成熟稳重的大男人吗?”
利思妩媚的甩了甩自己的长发,傲娇道:“人生苦短,总要换换口味的。”
“别打着科学的名义去残害小鲜肉好吗!”坐在两人中间折椅上的巫小玉惊叹一声。
“施主,你此话就不对了,什么我残害小鲜肉?就算我找一个比我小十岁的鲜肉,难道不能是因为对方被我丰富的熟女魅力所吸引?”利思毫无自觉的自恋道。
巫小玉一听,忍不住做了一副干呕状。
闵夏笑看一切,随后眯眯眼道:“江翰把你肚子搞大了?几个月了?”
“闵夏。”巫小玉立马很不淑女吼了一声,挥拳作势要去揍她。
然而闵夏咧着嘴,再次看了看表,“已经快凌晨了,怎么还没流星雨?”
利思喝了一口咖啡道:“再等等吧!”
据说凌晨狮子座流星雨会来。
闵夏起身摆弄了一下自己架好的摄像机,顺便调了个角度,随后又拿起自己的尼康单反坐下,翻了翻前段时间拍的照片。
利思偏头看看巫小玉问:“江翰什么时候来?没准一会流星雨都来了!”
一提到江翰这个名字,巫小玉脸上露出了一丝属于热恋甜蜜中的笑容,“我发短信催催他。”
“什么时候结婚?”这一句话是闵夏问的,说话的时候她还在盯着单反翻照片看。
“快了!”巫小玉羞涩一笑,又看看闵夏道:“你都回来一个月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至少我的婚礼你得是伴娘啊!”
“说不定,我这次回来只是因为开画展的事情而已。”闵夏抬头看她一眼,微微一笑。
她一个月前刚从伦敦回来。自从出国念书之后,她就喜欢周游列国摄取画画的创作灵感,后来副业干脆就做了一名旅游体验师。
已经习惯了旅行,所以不喜欢停留在一个地方太久。
和巫小玉是发小,从小的左右邻居,而利思则是从中学时候认识的,后来三人就一直从中学到高中,六年时间足够发展成了闺蜜好友。长大后彼此各奔东西,一年到头都很难见上一面,可每一次见面都好像从来不曾分离一样。
每一次回国总有人会问,“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事实上,她连自己都没有答案,那么她如何回答别人。
“她是无脚鸟。”利思冷笑道。
闵夏不曾回应,算是默认,只是低头,指尖继续翻着之前在清迈拍的照片。
忽然她的视线停落在单反的一张照片上。照片上四周星星点点昏暗的灯光,模糊的背景,唯独只有一袭男子的背影,浅蓝色的衬衫,柔软的黑发,整个背影看起来硬朗中带着一股独特冷漠的气质。
她的食指忍不住悄然的划过屏幕,仿佛透过冰冷的机器触碰到了对方一样。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男人让她这只无脚鸟停留下来的。”巫小玉沉溺在自己的幸福中,也坚信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能把好友闵夏给收服,让她甘愿收藏起自己的锋芒和锐利。
良久闵夏抬头,冷淡一笑,“承你吉言,希望真的有。”
恰好这时,狮子座的流星飞快的侵袭而来。闵夏抬起自己的单反,镜头对向夜空,美丽的流星雨就这样定格在她的镜头内。
***
十几分钟后,巫小玉的未婚夫江翰这才姗姗来迟。
“各位美女,抱歉来晚了!”江翰大概一米七五的个子,和娇小的巫小玉倒是显得挺般配的。
一袭卡其色的风衣,牛仔裤,长相文质彬彬,带着一副无框眼镜,有股儒雅的气质,不同的是他留着短短的胡渣子,倒是显露出了一股视觉冲撞的感觉,浓浓的音乐家味道。
“亲爱的。”处于婚前甜蜜的巫小玉一看到未婚夫就冲了过去抱住对方。
没一会众人才发现江翰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更高大的男人,带着口罩看不清容颜,白领衬衫套头米色圆领日系针织衫,黑西裤,给人一股十分简洁的气息。
然而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利思,她站起身,笑着打了个招呼,“蔺医生。”
这时闵夏的视线才从单反转移抬起头来,抬眸就撞上了对方一抹淡漠的眸子,让她整个人为止一怔。
“哎呀,你们来晚了一步,狮子座的流星雨刚过了。”巫小玉因为不好意思,终于松开了搂抱江翰的动作。
“怪蔺言咯,他的车坏了,我去医院接他了一趟,结果搞得晚来了。”江翰说完拍了一下蔺言的肩膀。
“对了亲爱的,介绍一下,这是我刚回国的好朋友,闵夏。”巫小玉刚要做介绍,就发现闵夏愣愣的神色正看着蔺言,“夏夏……夏夏……”
巫小玉笑着喊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眉目舒展开,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你忘了,我们在巴黎的时候见过,你和江翰一起来旅行。”
“一面之缘而已,还来不及认识。不过倒是托闵小姐的福,看了一场很棒的音乐会。”江翰笑了笑。
在巴黎那会巫小玉和江翰是来旅游的,本想找闵夏这个畅游法国的旅行达人分享一下去哪里好玩,结果呢碰巧闵夏要赶飞机,三人只是在咖啡厅匆匆见了一面而已。不过倒是闵夏塞了两张管弦乐团演奏会的门票给小两口。
“客气。这位是?”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站在江翰一边戴口罩的男子。
“噢,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发小,蔺言。本来想一起来看流星雨的,结果还是错过了,看来只能等来年了。”江翰有些遗憾道。
看到闵夏和蔺言两人并没有要做自我介绍的打算,气氛有些冷场。
显然利思都已经是熟识的状态了,只有她……
当听到“蔺言”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确定了心底的怀疑,有股微妙的感觉。
“来年也不一定有。”闵夏有恶搞的泼了江翰一盆冷水,然后笑了笑,开始收拾东西。
江翰尴尬了一下,不过倒是不介意。
而蔺言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似乎是大家都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然而从看到闵夏的那一刻起,他的神色中似乎也闪过一丝惊愣,然而他带着口罩,谁都没看到他的神情。
收拾下坡,江翰很自然的拿过自己未婚妻巫小玉手中的东西,还有三把轻巧的折椅。相比之下,利思啥东西都没有,只有一个手拎包,只有闵夏的东西是最多的,扛着单反支架,还有专门装着摄影机的包包。
闵夏并不瘦小,虽然比一米七的利思矮了一点,可比巫小玉高,更重要的是她比两闺蜜多了一股健康的美,她因长期旅行需要好体力,所以也把身体的肌肉锻炼得比较结实健美。
她一把就把沉重的摄影机包往自己肩上一放,一手提着支架,也不觉得有多重。然而等她刚想走动,只见蔺言走过来,拿过她肩上的摄像机包,往自己的肩上一放。
“我来吧!”这是他今晚以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声线淡然。
闵夏看到有免费帮手,自己也懒得动手了,没有反对。
站在两人身后的利思不觉间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
三个女人来时开的是巫小玉的车,这会两台车子,于是江翰自作主意。“两台车,我开小玉这台,阿言,你就开我那台车子吧!那么两位美女,你们要坐谁的车啊?”
闵夏发挥了沉默精神,直接拉开了江翰那台路虎的副驾驶座,一把坐上去。
利思有些尴尬,笑了笑,“我可不想看你们两个秀恩爱虐我这只单身汪……我也去坐蔺医生开的车。”
而蔺言则一言不发的把闵夏的东西都放到后备箱,随后才上车。
***
“你这个朋友平时也这么酷吗?”一上车江翰便问巫小玉。
巫小玉忍不住一笑,知道他说的是闵夏,“你是搞音乐的,她是搞美术的,但凡是搞艺术创作的人都有点神经质,你不会是第一天知道吧?”
江翰平时也有听巫小玉提起过闵夏这个朋友,但是百闻不如一见。
尤其是闵夏那双冰冷,像是藏着许多秘密一样的眸子,又像是水藻一样,可以疯狂滋生一种神秘感。
“你看到没有,刚才阿言替闵夏拿东西。你觉不觉得……”江翰身份是音乐制作人,社会打滚多了,观察力也变得格外好。
何况蔺言和他可是二十多年的兄弟了,他可是鲜少看到蔺言对一个刚认识的人,那么热心的。
“觉得什么?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好吗!再说了,蔺言那是绅士的行为。”巫小玉觉得江翰的脑洞似乎有点大了。
“反正阿言也单身许久啦!要是两人看对眼,不如咱们做做媒。”
“你玩真的?”巫小玉吃惊,“你别乱来好吗!蔺言和闵夏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怎么说?”江翰没想到巫小玉的反应那么大。
“蔺言就是那种按部就班的人,而闵夏完全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我和闵夏是发小,又从小是邻居,一块长大,要知道她从小表白过的男生都有一卡车了,但凡是长得好看的男生,她看上的都能搞到手。而她的性格就是无脚鸟,你懂我的意思吧!”巫小玉可不想背后说自己好友的坏话,但这是事实,而她可没打算把未婚夫的好兄弟给毁了。
“那么夸张?”江翰连连苦笑,不太敢相信。
“画家都是这样落拓不羁。”
***
闵夏一路上不曾说话,然而利思由于尴尬倒是和蔺言聊了两句,然而蔺言也是不冷不热的回应,言语简洁,并没有太多的话。
“蔺医生最近还在相亲吗?”后座的利思问。
“没有。”蔺言回答,一边开车。
刚好路过一处坑坑洼洼的路,整个车身颠簸了一下,闵夏由于没系安全带,于是整个人往蔺言这边倾斜了一下,左手意外的触碰到了蔺言的肩膀。
蔺言好看的眉头一皱,冷声道:“系上安全带。”
坐稳后,闵夏乖顺的系上安全带,然而无人察觉她的嘴角意外的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没人知道她不系安全带完全是故意的。
“蔺先生,长得那么好看怎么会没有女朋友,还需要相亲?”闵夏开口问。
蔺言听闻,斜昵了她一眼,“相亲便捷。”
“那蔺先生是没有谈过恋爱咯?”
蔺言听罢,不理会她的调笑。
利思心底划过一丝怪怪的感觉,她知道闵夏是在调戏蔺言,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看到蔺言并没有理会自己,没一会闵夏便有些无趣,静静的坐着,看了看窗外迷蒙的夜色。回忆起两个月以前的泰国清迈。
两个月前,泰国清迈。
午后,闵夏正在采访一家英国人在清迈开的西餐厅,餐厅是法国庄园的形式,具有田园气息的同时还十分的浪漫。
闵夏的副业是一名旅游体验师,在网上有一个旅游博客,提供各种旅游攻略,以及游玩路线和住宿美食推荐之类的,十分的有名气,也常常被一些时尚旅游杂志邀稿。
她站在湖边四周拍照,不远处似乎有一对情侣在吵架,她移动着镜头。然而停住了……因为镜头里的男人是那样的俊美和英俊,这对情侣吵架似乎特别的特殊,并且有趣。或许女人就是天生爱八卦的,她自然也不例外,拉近了镜头,津津有味的看着。
女人不停的张牙舞爪,噼里啪啦的说着话,而男人依旧平静的坐着,那淡定的神情就像是观众在欣赏相声一样。
闵夏饶有兴趣的盯着这对情侣。
没一会那男人似乎是发现了闵夏,又或许是感受到了炙热的视线,转过来看了看闵夏一眼。而闵夏微微一笑,没有一丝羞愧,更没有躲开不再看,反而是那样直接的,不避讳的看着对方向自己投射过来的目光。
那女人发现了对方的并没有看着她,似乎是更气了,顺着目光看,她看到不远处手里拿着单反的闵夏,顿时气不打一处出。
那男人很快就转移了视线,没再看闵夏。
而闵夏也没有更多的兴趣再看下去,因为店老板亲自为她下厨的菜色都上来了,她该过去拍拍美食了。
***
这时,吵架的女人急匆匆的起身离开。然而当她经过闵夏的时候,故意,不经意的,撞了一下闵夏。
本来问题是不大。可闵夏的手臂被那么轻轻一撞,没拿稳的相机直接飞了出去,然而边上是湖畔……
当闵夏偏头一看,只看到水面泛起一阵涟漪,耳边一阵清晰的噗通声。
“我的单反……”
谁都能看到闵夏脸上那惊慌的表情,下一秒她整个人就毫不犹豫噗通的跳了下去,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Summer。”英国人的店老板Matthew立马跑了出来。紧跟着身后一些服务员又或者客人等等,都跑了出来奏热闹。
“Summer……”
“……”
可惜水面上依旧没看到闵夏的身影,她一直不停的在摸索着找出单反,可忽然脚底似乎是触碰到了什么,像是被缠住了,一下子被呛了一大口水,之后她拼命挣扎……
等她快窒息的时候,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似乎被一股有力的力道轻轻一拉扯。不知道为何,那一刻,在水中,她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安稳,没有任何害怕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感觉到有谁正在大力的挤压着她的月匈口,还有淅淅沥沥的一些水滴洒落在自己的肌肤上。缓缓睁开双眼,然而她看到的正是那个刚才和女朋友吵架的男人,而他那个肇事者女朋友早就无影踪了。
男人湿漉的头发下有一张五官轮廓分明,极其俊逸的脸,俊秀的眉毛下一双眼中含笑的睡凤眼,深棕色的眼眸,眼尾下还有一颗细小的泪痣,极为秀丽,隐隐中带着一股华贵之气。
然而她首先注意到的却是他那身已经被浸湿的白衬衫,白衬衫紧贴着肌肤,宽肩窄腰,显露出了他健美的月匈肌以及腹部薄薄的八块腹肌。逆着阳光,她眯眼能看到他衬衫内满是蜜色的肤色。
“还好吧?”他看着闵夏淡漠的神色,终于开口问。
“你摸了我的月匈!”闵夏听到他用中文问,显然是国人。
男人一怔,随后道:“我救了你!”
“你不要以为我没看到是你的女朋友撞了我。”看到周围的的人都凑过来,闵夏立马直起了身,幸好她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的吊带长裙,而不是白色的。
"Summer, Areyouallright?"身材有些圆润的Matthew立马跑过来关切问。
闵夏摆摆手,"I'mfine。"
随后她看看那男人,“你要负责找到我的单反。”
“我赔新的给你。”男人随之站起来。
他瞬时间站起来,给还坐在地上的闵夏一股很是伟岸的感觉。他身材高大,背脊笔直自带一股淡然华贵的气场,给人一种很鲜明的存在感,热烈的,就像有股仙气似的,更是禁欲式的……因为很少有男人在只穿白衬衫的时候把全部扣子都扣上的。
闵夏也站了起来,指了指湖畔,“我就要那台,里面还有我拍的照片。”
闵夏语气很是固执,男人盯着她看了两眼,然而她也不避忌他目光,任由他看,一丝不自在都没有。
“你不要以为你长得英俊,我就会放过你……”说完闵夏觉得有些晕晕的,站着的脚底有些不稳,她下意识往下看,发现脚裸处不知道被什么割破了,还流着血。一下子她惊慌失措了起来,“该死的,我出血了……快找医生。”
她的失声大叫吓坏了刚定下心的店老板Matthew,“Summer,我送你去附近的卫生所。”
“不就是失了点血。”然而男人看着眼前的一切,神色依旧如同刚才和女朋友吵架那般,冷漠的看着,然后伸手撩拨了一下额头的湿发。
闵夏抬起头看他,惊慌的神情一下子变成了一股冷若冰霜,锐利的眸子盯着他看,“一点血?”好笑,“如果我有什么不测,我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你和你女朋友。”
你和你女朋友,这几个字,闵夏咬音加重。
他甚至能从她的眼中看到一股阴霾。
没一会说是车子准备好了,Matthew和他的妻子扶着她就往车上坐。
“他必须跟着。”临上车前,闵夏也不忘这个男人。
不知什么时候他手里多了一块餐巾,正擦着身上的水,“我是医生,我给你处理,这点小伤没必要去医院。”
“我就是要去医院。”闵夏固执的看着他。
因为他们说着中文,英国人的Matthew问还要不要去医院,可闵夏依旧用英文固执的说要去。
男人看着她眼底那抹固执和坚定,也没有再说话,跟着上车了。
直到到了医院,医生给闵夏处理了脚裸的伤口,发现是碎玻璃,裂了一道蛮大的口子,要缝两针才会好得快,没办法只能缝针了。缝针的时候闵夏千叮咛万嘱咐医生下手轻点,她可不想留疤,可那泰国黑皮肤的医生不知道用泰语叽里咕噜说了什么,Matthew一直在和他说话沟通,显然Matthew虽然身居清迈多年,可泰语还是说不顺溜。
“我来吧!”忽然随行的男人开口,语气淡淡的。
闵夏蹙眉看他。
“保证不会留疤。”说完他坐下,用泰语不知道和那泰国医生说了什么,然后从钱包里不知道掏出了什么给那医生看,随后人家便把缝针工具给了他。
“你会泰语?”闵夏看着他的面容,是镇定的,看来他说自己是医生的话不假。
“只会一点。”他平淡的回答,拿过缝针工具。
“你怎么不戴手套?”闵夏看他就要下针,可手上却没有戴着医用手套。
“用不着,我的手又不会碰到你的伤口。”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不卫生。”闵夏反驳。
没办法,他发现这个女人真是够固执的,他也不想再争辩,开始戴上医用手套下针。没一会他轻轻捏起了闵夏那净白如玉剔透般的小脚,那裸露的脚裸是那般的白皙,圆润得可爱。
闵夏甚至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以及微弱的触感,除此他的掌心内还有一层薄薄的茧子,不扎,可摩擦到她的皮肤时,竟然有种微妙的电流。
通常病人接受缝针的时候都会带着紧张感,一过度紧张疼痛感就会比较强,为了减缓病人的疼痛感,一般情况下医生会适当的和病人聊上几句,以此来缓解对方的紧张感。
然而先开口的却是闵夏,“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Summer,没有中文名?”他不答反问。
“我是外籍华裔。”闵夏撒谎,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中文名。
“蔺言。”话落,刚好他收针。
他的手势很好,也没有让闵夏察觉到太大的痛苦,没一下就缝好了。她不是医生,也不懂这样算不算是缝得好,可她也没问。
“注意伤口,别碰水,过些天就可以拆线了。为了避免受感染,会给你开抗生素。”他的口气完全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很老练,也很有医生的范儿。
“我还要做个检查。”她可没打算处理完伤口就走。
“没必要。”他似乎还没见过这么执着的病人,一点小小问题就大张旗鼓的。
“我是孟买血型,我要是感染到了什么病毒,又或者出了什么问题,你负责?”她的稀有血型让她平时哪怕出一点点的血,都能让她惊慌上半天。
“孟买血型?”蔺言一愣,也没料到。
“伤口如果感染上了什么病毒,我会死的。”闵夏平淡道。
孟买型血型学术上名为Hh血型,极其稀有,有这种血型的人在全国所占的比率仅为十几万分之一,珍稀程度比熊猫血还稀有,所以被人戏称为罕有的“恐龙血”。
这种稀有血型的人,最好别有个什么意外,否则手术台都上不了,只能等死,因为无人献血。
***
最后闵夏做了抽血检查。
坐在医院的长廊外,看着来来去去行走着形形色色的泰国人。而蔺言浑身湿漉的背靠着墙,微微闭眼,似乎疲惫了。
“哪个蔺?”
蔺言知道她问的是他的名字,回答道:“蔺相如的蔺,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蔺相如是谁,外籍华裔小姐……”
闵夏听得出他是在讽刺自己,“我又不是文盲,完璧归赵的故事还是听过的。言呢?哪个言?食用盐的盐吗?还是容颜的颜,听着像一个女人的名字。”
她是故意的。
然而蔺言也不甘落后,回答:“在商言商的言。”
***
经过一番折腾,闵夏没了食欲,只想休息倒头就睡,于是Matthew只好把她送到了她下榻的酒店,一家极具有清迈特色建筑的酒店客栈。
“把你的护照给我。”最后下车时闵夏向蔺言伸出手来。
蔺言微微蹙眉,可还是从没有浸湿的钱夹内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闵夏,“护照不能给你,我还要用。”
闵夏这次倒没有再闹出什么野蛮的幺蛾子,而是直接拿过了他的身份证。
“你必须把我的单反找到,并且赔偿。”虽然笑着,可闵夏还是十分的惦记着自己的单反。
“我是不是该庆幸,你没有张口让我赔精神损失费?”蔺言挑眉。
她冷嘲的笑,“谢谢你的提醒。不过……用金钱来赔偿精神损失,就有些无趣了,不是吗?”
蔺言不语,随后跟着Matthew的车就走了。
这时候闵夏才仔细看起那张身份证。
身份证上的照片,蔺言穿着白衬衫异常青涩,一点都不像他如今的样子,多了几分少年的感觉,面容白皙,完全不是如今的蜜色肌肤。闵夏猜测着身份证应该是他很久之前办的,指尖忍不住摸了摸照片上蔺言的眉眼,有股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这样的少年的,她肯定见过。
再看了看出生日期,31岁,蛮年轻的。
而出生地还恰好和她是同一座城市。
在酒店经过一番休息,早上闵夏精神抖擞。
随后她就接到了Matthew的电话,告诉她,她的单反已经找到了。
原来蔺言找来了当地专门做这行打捞工作的专业人员来,湖是连着外面的,不可能放干了找,只能下水一寸一寸的找。
单反虽然找到了,可是沉水十几个小时的单反已然不能再使用。但蔺言真的说赔就赔,一大早就去了清迈的数码城,买了同一个型号的单反回来。
“同款的那个镜头买不到,店员说这个镜头需要预定的,有时候预定也未必买得到。”蔺言不太懂数码科技的东西,想来预定也未必买得到的镜头应该是很昂贵的。
都说“摄影穷三代,单反毁一生。”
“要是那么容易买到,我当初也不会费那么大力气了。”闵夏冷眼看了蔺言一眼。
今天的蔺言已经是一身干爽,穿着浅蓝色的衬衫,灰白条纹的九分裤,把他修长的大长腿显得更加的长而性感。
“你要我赔,我会赔给你,如果你不想等,我可以直接给你钱。”
闵夏总算看出了对方不是个缺钱的人,你看那一脸淡定的样子。
没一会Matthew胖乎乎的身影跑过来,笑道:“Summer,蔺先生一起用午餐吧!”
一会,便有服务员送了餐上来。Matthew做的午餐十分的具有清迈特色,青木瓜沙拉,还有冬阴功汤等等。他一个英国人能做出如此像模像样,还味道极好的泰国菜十分的难得。
“我记得昨天说过,用金钱来赔偿精神损失,就有些无趣了。”闵夏说完邪魅的看了蔺言一眼。
“什么意思?”他自认也是聪明人,可遇到闵夏之后,他发现他根本猜不出闵夏下一个举动是什么,又或者说,下一秒她嘴里会蹦出什么话来。
“镜头和精神损失我都不要你赔偿了。”说完她喝了一口汤。
“但是……?”天下不会有免费的午餐。
“但是,你要和我来一场情侣之间的约会,作为赔偿。”说话间,她脸上满是戏谑的笑容。
这个想法是她临时起意的,并非蓄谋已久。尤其是当她今天再一次看到蔺言那全部扣起来的衬衫时,她竟然有种跃跃欲试,好奇,好奇那衬衫之内的好身材。
“说吧!你的镜头和精神损失费要多少?”蔺言放下餐具,也不吃早餐了,面无表情的定眼看她。而她依旧是嘴角带着一股十分邪气的笑容,丝毫没有女子该有羞涩感。
没一会,闵夏被他那冷漠的神情看得整个人都烦了,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你是看我这里,还是在看我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身藕荷色的吊带裙子微露的胸,显露出美好的事业线条。
蔺言几乎可以断定,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厚颜无耻的女人。
“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来。”他眯眼看她。
她承认自己有时候是一个不懂羞耻的人,这是她的性格,她的自由,可她从未试过如此讽刺一个男人,对方还面不改色的盯着她看。
她讨厌蔺言身上那股自始至终都从容不迫的性子,像是什么事情都不在乎。
这样,很像她……所以讨厌。
她挺了挺胸,摸了摸自己的白皙脸蛋,简单的裸妆,“我很丑,还是我身材不好?”
蔺言淡然道:“我对你没兴趣!”
“我对你也没兴趣啊!所以你干嘛担心我会吃了你,只是一个约会,类似情侣的,我又没说把你当男妓似的伺候我。”闵夏好笑道。
“如果我就是不同意呢?”
“你会同意的,你的身份证在我这呢!”闵夏这是变相的威胁。
她就是这样,对方越是反抗,她就是越是兴奋,是典型的不达目的不放手。
“我的身份证你放在哪里?”
“你猜?”她发现逗蔺言真的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我放在裙子里了,你可以拿。”
蔺言那张怎么都没有神情的脸,淡漠的,她总想着他露出其他的表情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笑起来又是什么样的。
蔺言眯眯眼,然后咬了咬牙。暗道自己之前真的是不应该把身份证给这个女的。
最后他还是妥协了,“时间多长?”
闵夏笑而不语,优雅的吃了一口新鲜的芒果,“一天一夜,没有讨价还价,我从不讲价。”
她一语否定了蔺言的后话,让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谈妥交易,闵夏继续自己未完成的采访拍摄工作。幸好她带的不止一台单反,自从旅游之后,她同时又热爱上摄影,去到那里都会随身携带着两三台单反,还有许多镜头。
***
“我过两天要回国了,这伤口过安检,人家会不会以为我割开皮肤藏毒了?”最后和店老板Matthew告别,闵夏开起来了玩笑。
“有可能。”Matthew被她逗笑了,不停的直笑着。
在不察觉间,很难发现蔺言的嘴角边上同时露出一抹淡笑,然而闵夏却发现了。
有一秒钟,她呆住了,蔺言淡淡的笑容很是迷人,有一种白荷花一夜绽放的感觉。俊美的面容带着一丝柔和,形成了刚和柔的完美结合。
离开了餐厅,闵夏上了蔺言打来的出租车。
“从今晚算起。”闵夏单刀直入。
“去哪?”短暂相处,蔺言总算是了解了闵夏说一不二的性格。
“你住哪个酒店?搬过去我那家住,还是我搬去你那家住?”闵夏的言语有些轻挑。
“你什么意思?我只答应了约会……”
“你急什么?”闵夏笑着打断了他,“我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吗?我是觉得住同一家酒店,近一点方便,没说要住到你房间。”
“你平时总是喜欢玩这些文字游戏来误导人的吗?”
闵夏耸耸肩,“有时候……”
这时泰国人出租车司机开始叽里咕噜的说着泰语,两人说着中文,明显他听不懂,他还以为小两口是来清迈度蜜月的呢。此刻正在为去哪儿犯愁,所以十分热心的用泰语给他们介绍当地有名的景点。
“要去哪?”蔺言大致听懂了一些,问闵夏。
“宁曼路。”
***
晚餐闵夏带着蔺言去了清迈的千人自助火锅。
清迈千人自助火锅号称是最平民化的自助餐,泰国人称为“莫噶塔(MooGaTa)”,其实就是火锅+烧烤自助餐。
而所谓的清迈千人火锅,就是一个大棚,没有空调,只有电扇,各国人士都来尝试。放眼望过去,大棚中摆放简陋的桌子600多张,每个桌子能坐4-6个人。这会人多,特意拼了一起。基本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座无虚席了,似乎眼前是同时有几千人在大快朵颐,这样宏伟的超级大食会场景真是大开眼界。
其实来这吃饭也不是说冲什么美味来的,主要就是冲那氛围来的。
而且大棚入口一侧的中央舞台上有乐队表演,歌星演唱,由当地小有名气的主持人主持节目,还有当地的单口相声助兴,虽然讲的唱的都是泰文的,但听到当地人区域不时发出的欢呼声和爆笑声就可知其娱乐性。
大棚中有一排是摆放取用食物的长条桌,有几百种食物,有肉有菜也有水果,有生有熟也有半生不熟的,有泰国特色食品,也是西餐中餐食品,有甜有咸也有五味俱全的。大桶的各种饮料摆一长条,酱油等调料用大脸盆装,取食品的盘子堆到比人高。食品分门别类,海鲜、肉食、青菜、水果、雪糕、点心......每种都是摆满一长条桌。与低廉价格不相称的高级海鲜15公分以上的泰国海虾和生蚝等是取之不尽、吃之不完,还有泰国传统料理、经典甜品、无限量的饮料,真个是食物随便吃的自助大聚会。
一进来闵夏找好了位置,就一个劲的拿着单反拍照。
“你很喜欢摄影?”蔺言姿势很是优雅的坐着,看着坐在对面正在寻找最佳角度拍摄的闵夏问。他想起当时单反掉入湖里的时候,她二话不说的就跟着跳了下去,一丝犹豫都没有。
“算是,还有就是职业需求。”闵夏一边回答他,一边继续拍来往取食物的行人。
“我听Matthew提起过,你是一名旅游体验师?”
闵夏但点头。其实她是从一开始的热爱旅游发展成职业旅游体验师的。
“旅游体验师”是网络环境催生出的一种新兴职业,可以免费跟随旅行团游山玩水,还能获得万元月薪,在都市按部就班工作的男男女女眼中堪称“美差”。
工作职责主要是将其在旅途中的,关于交通、住宿、美食、风景、见闻等各个环节的体验写成攻略,再有就是通过文字、照片和视频等形式进行微博播报,与网友在线共享,并最终对该条旅行线路给出综合体验评价,以供网友参考,在旅行中的吃、住、行、游等费用则全部由该旅游网站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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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闵夏便勾搭上了坐在她旁边另一桌子上的年轻泰国女生,对方是个高中生,英文讲得不是很流利,还带着一股泰国独特的口音,不过沟通起来还是听得蛮清楚。闵夏给那女生拍了几张照,随后女生便热情的和她聊了起来,霹雳啪啪说了一大堆,介绍美食,当地哪些景点是最好玩的之类,而闵夏丝毫不含糊,都一一的记了下来,最后还互相交换的E-mail。
那女生时不时的看看蔺言,脸色有些娇羞,随后问闵夏,“姐姐,那个是不是你男朋友?”
闵夏笑了笑,看蔺言,用中文问:“小姑娘问你是不是我男朋友。”
“你想怎么回答?”蔺言眯眼看她。
于是闵夏快速的回过头来回答女生:“Yes!”
“你男朋友长得真好看,很帅,很漂亮。”女生用英文的表达能力不好,最后连漂亮的单词都用上了。
“那和马里奥·毛瑞尔相比呢?”通过聊天,闵夏得知了小姑娘的偶像正是马里奥·毛瑞尔,于是戏谑的问。
“当然还是我的马里奥最帅。”女生最后坚持立场只有自己偶像是最好的。
闵夏乐呵的笑了笑。
“旅游体验师是不是五湖四海都是朋友?”蔺言被晾了许久,不过他丝毫不在意。
“可以这样说。”闵夏点点头,“是不是很羡慕我的职业?”
“旅游体验师一般不都是文艺女青年什么的吗?写写旅游攻略,再拍几张风景,配点唯美文字什么的,一发到网上就会招来一大帮人羡慕。”似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个职业应该是很享受,以及很美好的。但是蔺言并不羡慕。
“难道我不像是文艺女青年吗?”
“不,你像流氓女青年多一点。”蔺言义正言辞的说。
闵夏噗呲的笑了出来,她第一次从男人口中得出如此直言不讳的评价,“你知道当一名出色的旅游体验师,最重要的三点是什么吗?”
“不知道。”蔺言本来不想说话,但还是捧了捧场。他知道即使自己不回答,对方也会接着说下去。
很多时候蔺言的话很少,都是闵夏噼里啪啦的说,让她有时候有一股很沮丧的无语感,不过同时也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觉得这是一种挑战。
你不爱说话,我偏要你说,你不爱做的事情,我偏要你做。
“最重要的三点是体力好,肠胃好,脸皮够厚。要知道脸皮薄的人连问路都不敢,还怎么旅游!”
随后两人去取食物。两人都属于那种很有素养的人,吃多少拿多少,不会一个劲的拿,就连取东西的动作都是那么的优雅,不会急吼吼的,也不会过于慢吞吞的。闵夏吃得并不多,但是几乎每一样带着泰国特色的食物,她都会夹一点。然而整个吃的过程,都离不开拍照什么的。
泰国的火锅跟国内的不一样,他们是水陆两栖,周围涮煮,中间的地中海是烧烤的。
闵夏拿的大多数是海鲜,而蔺言的火锅里竟是一大堆素菜。
“你不吃肉?”
“我不吃荤菜。”
“也不吃海鲜?”
“偶尔,龙虾胆固醇高。”
最后闵夏总结出蔺言是个“食草男”,不过这和他的禁欲式形象还是蛮符合的。
“我给你拍张照片吧!”闵夏看着蔺言优雅吃东西的动作,一时兴起道。
“不要拍。”蔺言刚拒绝,闵夏就举起了单反,他快速的转过身去,可还是听见闵夏的单反“咔嚓”一声。
他知道自己没被拍到,最多也就是被拍到一个背影而已。可还是不乐意了……
“我说了不要拍。”他说话时眸子透着一股固执的冷漠。
那一股固执的神色就如同闵夏昨天受伤,无论如何都要去医院检查一样。
闵夏终于看到了他的怒火,不知道怎么的,她心底忽然涌起一股兴奋,丝毫不惧怕。或许换做旁人一定会被他冷冰冰的神色吓到,可她不会。她兴奋在于,她终于能在蔺言的脸上看到了别的表情,一股隐忍中带着怒火。
“你生气了?”她笑得很乐,“那我不拍了。”她感受到了他有多讨厌被拍照。
闵夏说话算数,之后再也没拍过蔺言。
昨晚两人一路吃得很慢,丝毫不赶时间,直到九点多的时候才散场回酒店。
第二天,蔺言才真正体会到了闵夏昨天所说的,重要三点,“体力好,肠胃好,脸皮够厚。”
一早到古城这边,基本上临近的景点是走着去的,不能坐车,除非是比较远的,因为闵夏要把步行多少分钟写到旅游攻略内,这就是所谓的要“体力好”。然后就是吃东西,基本上闵夏都要这个试试那个试试,并且拍照,因为只有尝遍美食才能在攻略内推荐哪里哪里的东西好吃,这是要求“肠胃好”。
最后是脸皮够厚,闵夏只要一逮住会讲英文或者中文的清迈本地人就会问,就会聊天,通过聊天知道偏僻的美食,好玩的地方等等。想想要是脸皮子薄的人,哪里会明晃晃的抓住一个路人就问的。
四处逛逛,拍拍照,不拍照的时候,闵夏自然的把手放到蔺言胳膊上搁着。
可总被蔺言甩开,闵夏脸皮太厚,最后开始教育起来。
“我们现在是在干嘛?”
“约会。”
“既然是约会,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假情侣。”
“假情侣就要有假情侣的样子啊!”闵夏叉腰,不满道:“别忘了你的身份证还在我这。”
一说到身份证蔺言就有股烦躁,“你到底把我身份证藏哪了。”
闵夏咧开嘴笑,指了指胸口,“这里,有本事你可以来拿!”
蔺言不理会她的调戏,“一天一夜,下午五点截止。”
“你好像巴不得甩掉我?”
“当然。”
闵夏笑得很暧昧,“可是怎么办?我就是要缠着你。”
“厚颜无耻。”蔺言冷冷的吐槽,说完就朝前走,不理会她,也快速的掩盖了差点被她气破的淡漠神色。
“你从来都是这么不解风情的吗?难怪那天在餐厅你女朋友和你大吵大闹,而且你还那么淡定,那女人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我很怀疑……”闵夏紧跟,有些不依不饶。
“我和你已经熟到你问什么我都知无不言的地步了吗?”蔺言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个美男子,直到结束约会。
和一个话多的女人多呆一分钟都是无穷无尽的煎熬。
闵夏知道沉默寡言的处女男发起火来肯定会天雷勾地火,所以不再调侃蔺言。
然而接下来她再搭上蔺言的手,蔺言也没有和刚开始一样抗拒了,觉得说多了都是累,不如就让她爱怎样就怎样。
***
和想象中一样。
当闵夏把手搭上蔺言的前臂时,手腕内侧能清晰的感受着他健美有力的前臂肌。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似乎总能感受到他前臂上细微的血管动脉在跳动,就像是指尖在把脉时触动到的跳动,一种微妙触动,滚烫的。
她盯着蔺言的手臂看,在想是不是拿手术刀的医生前臂肌都会比较发达?
“收起你的猥琐。”蔺言忽然开口。
闵夏一下子被惊醒,抬头笑看他,“你有什么证据认为我在猥琐你?”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就是知道。
当然了,在蔺言的眼中,手不老实,想着吃他豆腐,这是不雅的行为,而现在呢?她连眼神猥琐自己手臂都开始了……
之前是手不老实,现在连眼睛都不老实了。
闵夏义正言辞:“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视奸你。”
“你充分的诠释了脸皮够厚的定义。”
闵夏当然也十分谦虚的接受了赞美,“谢谢夸奖。”
“……”
***
直到中午的时候,闵夏找了一家在古城看起来十分有特色的餐厅用餐。
近年来泰国的旅游业发展得相当不错,尤其是在亚洲,来清迈旅游的华人也是越来越多,在餐厅随处可见华人身影。
一路上闵夏是吃着过来的,其实一点也不饿,不过找餐厅吃饭完全是为了写美食攻略,还有将就一直不肯吃路边摊的蔺言。
两人同样点了一份芒果饭。
事实上泰国人饭量挺少的,稍微有点饭量的人吃一份是不够的,不过对闵夏这种尝新鲜的人来说却是恰到好处的。
芒果饭是闵夏推荐,蔺言将就了一下,接受她这位专家的推荐。一开始他怕太甜,出乎意料,芒果是很甜,而糯米饭竟是咸的味道,咸味随之冲淡了甜味的腻,上面再浇上椰奶,多了一股属于椰奶的独特清香,咸甜清香于一身。
可约会结账时遇到了一个难题。
原本该买单的当然是蔺言,可意外的是,他的钱包丢了。连着护照,银行卡什么的,都均丢失了。索性给闵夏的身份证属于了他现在唯一的身份证明。
最后闵夏买了单,一边问:“你难道出门都随身带着护照的?”
“难道不应该?”从容不迫的蔺言脸上多了一抹淡淡疑虑。
“你没听说过出门旅游,护照就是第二生命,一定要好好保护的吗?”难得蔺言有些慌乱,闵夏十分乐意的欣赏。
“护照复印件有吗?还保留有飞机登机牌吗?”说是这样说,可闵夏还是很难耐心的帮蔺言一起解决难题,还陪他到了当地的警局挂失。
她面对警局已经是不陌生的了,孤身在外漂泊旅行,她不是没遇到过什么事,没办法的时候只能求助当地警局或者大使馆。
可面对泰国的警局,她真的是喜欢不上来。
怎么说呢,清迈的警局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都是吵吵嚷嚷的,一些赌徒,嫖客,妓女,小混混,老外什么的,各种各样的纠纷上演着,偶尔可见血光。
“只有住店和乘飞机时才需要使用护照,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随身携带护照。你以为这是香港啊?逛个夜店,召个妓还会有警察突然杀出来喊‘查牌,把身份证拿出来’?”可能是不喜欢的氛围,让闵夏莫名的烦躁,开始抱怨起来。
蔺言没有理会她,只是轻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快速的办理了挂失。
之后又去了大使馆,申请了旅行证加急办理。一直等到人家大使馆快下班的时候,这才把旅行证给办好了。
“占用了约会的时间怎么算?”一出大使馆的门,闵夏便问。
蔺言看了看表,“我按小时补给你。”他不是一个爱耍无赖的人,答应的事情就会做好。
“你现在身无分文,就连酒店都住不起了,要不要求求我?又或者你可以求一求你那个女朋友,对了,她回国了没有?”虽然忙活了许久,可闵夏还是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蔺言身在异国他乡,身份证明丢了,银行卡丢了,钱包丢了,而她算是他目前唯一认识的人。
闵夏说的是事实,虽然他很不想承认。“我可以让我朋友打钱到你的银行卡上吗?”
“不可以。”闵夏淡笑的明确拒绝。
果然,这妖精又怎么会如他所愿,她没有狠狠嘲笑他,折磨他已经很不错了。
随后闵夏陪着他到了原本下榻的清迈达拉德威度假酒店取行李。一进酒店大堂,闵夏感叹一声:“有钱人啊!”
这可是清迈的奢华景点酒店。
她作为一个资深的旅游人,是不会一味住贵的酒店,会选择一些相当有当地特色风情的小酒店又或者客栈、民俗住等等。住奢华酒店还是少有的,不过偶尔也会试试。
“不是我定的。”蔺言没有看她,一边说一边办理着退房手续。
“是你那个女朋友?”不知道为什么,闵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股酸酸的口吻。
而蔺言并没有注意到。
***
最后蔺言跟着她,到了她所下榻的地方。其实一开始她也是搞不懂自己是要干嘛,没想到的就是蔺言真的跟着她就来了。
“你跟着我来酒店,难道就不怕我吃了你?”闵夏好笑的问。
“你可以给我开一个房间,回国我把钱打给你,现在就当是我借你钱。”忙碌了一整天,蔺言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陪闵夏在这里作。
“你要是不还呢?”闵夏径直的打开自己的房门,问:“你进不进来?”
蔺言没有动。
闵夏皱了皱眉,“你不会是要站在走廊过道里逼着我把钱借给你开房吧……”,最后那“开房”两字她特意拖长了尾音。
恰巧不远旁边有一房间打开门,走出来一对华人夫妇,一路走过来,还时不时的望了望僵直站在房间门口的两人。
蔺言可没有闵夏那样的脸皮厚,于是直接拖着他那只小皮箱就走进了房间。
当他走进房间的那一刹那,闵夏的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了一抹笑。
“你很怕我?”
“……”
“怕我吃你?”
“难道我不应该怕你吗?”像你这样的女流氓。
闵夏本以为他会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怕你。”之类的话……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个男人不普通。她心里想。
“像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你怕我什么?我长得没你高,力气没你大。”闵夏笑着看他。
“你真的不给我开一个房间?回头我还你双倍。”
“我没有多余的钱了。”估计也就只有她才能把如此蹩脚的借口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
堂堂七尺男儿如今竟然要在一个女人之下委曲求全,蔺言眉心轻皱。
闵夏就想不明白了,自己长得不错,身材可以,怎么就有男人巴不得逃离她?而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看也是她这个女子比较亏啊!
可他这一脸嫌弃以及警惕的神态是要做什么?
摆给她又是哪般?
“竟然你那么放得下心,我也无所谓。”或许是挣扎了一会,蔺言也想通了。
他还不信这个女人能把他怎么了,正如她所说,她无缚鸡之力,而他长得比她高,力气也比她大。没道理会被扑倒……
原本闵夏想,只要他再多说两句,她就给他开个房间,这下好了……
当蔺言要洗澡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个难题。那就是浴室的门是锁不上的,而且浴室还是模糊玻璃的,虽然看不真切里面,可总能有个大概模糊的影子。
有时候比起真切,模模糊糊更显得有意境,也更能勾起人性最真实的欲望。
“你放心,我不会偷看你的。”闵夏看到了蔺言略带为难的表情,轻笑着说。
“我当然不放心,尤其是……”他指了指她的单反。
原来在他眼里自己已经色到如此地步了,一种丧心病狂的地步。
最后蔺言把房间保险箱的密码改了,再把她的单反也锁了进去,这才安然的去洗澡。
闵夏觉得好笑,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手机吗?忽然之间觉得蔺言可爱得不行。
她也言出必行,并没有真的变态得去偷窥蔺言洗澡。
随后她从包里掏出了一包万宝路,点了根烟,随后静静的盘膝坐在床上,拿出了一套专业的油画箱,还有崭新的一套温莎牛顿颜料,架起了便携的木质画架。
只要她一侧过视线,就能看到蔺言在浴室内,模模糊糊脱衣服,开花洒的动作,一片如雾一般肉体的色彩裸露出来。
蔺言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闵夏随意扎着柔顺的墨色长发,穿着黑色的白蕾丝边吊带裙,左手指尖上夹着一根烟,低头,右手调着颜料,眼神空洞中带着一份宁静的柔和。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此时此刻的她就像是背叛了神,堕落到地狱的堕落天使。
他也是只有这时候才认真的审视起她。
一缕发丝洒落在她的脸颊边上,似乎是不经意间晃动,挠得她的脸颊有点发痒,于是她用夹着香烟的左手伸过去拨了一下那发丝,企图把发丝夹在耳后。
安静的空气中弥漫着清凉,淡淡浓烈的薄荷味道。
他洗浴完的动静那么大,她不可能没听到,她也肯定知道他就在她的身后,可她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她吸了一口烟,过了好几秒,然而随着嘴唇轻启,一股白色的烟雾从樱粉色的薄唇吐出,远看就像是一抹白云般。优雅的动作,又带着一股淡淡的慵懒。如果没有什么自控能力的男人一定会被她这个样子所吸引,就如同一朵美丽的罂粟花一般,妖娆,美艳,让人为之上瘾。
“我给你开了一个房间,你搬过去吧!”她没有回头他。
原来他洗澡那个空挡,她已经开了一个房间给她,并没有真的猥琐到要睡了他。
“在画什么?”他滚动了一下喉结,然后开口道。
随后闵夏才转过头看他,他穿着白色的浴袍,原本浴袍穿在她身上是显得很宽松的,可到了他身上明显变得修身了,黑发湿漉着,领口微微敞露,他蜜色的肌肤若隐若现。
其实一个房间只有一件浴袍,这浴袍她之前穿过。
真好,他身上此刻肯定充满了自己的味道。
“在构思,还没想好。”闵夏眯眼看他,脑海里已经开始构思,自己该用什么方式来呈现出眼前这副躯体。
蔺言的视线无意的扫到了她的脚裸处,今天逛了一天,还陪着他上蹿下跳的去办理一大堆事情,她愣是没喊过一声累,以及喊过一声脚疼。
那种忍耐力,很少见,至少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没有妹妹,倒是有两个表妹,从小到大都是一点小病小痛就吵吵嚷嚷,划个伤口什么的就不肯上学。比起来,闵夏除了刚开始时候的大喊大叫,后期都实在是太平静的,连他在刚才之前都差点忘了她身上还有伤。
看到闵夏又抽了一口烟,他蹙眉,“你知不知道你脚上还有伤口?”
“知道。”
“那你还抽烟?”
“有伤口,不能抽烟吗?”闵夏第一次听说受伤了不能抽烟的。
“不能。”
就当蔺言以为自己还需要跟她长篇大论的时候,她已经把烟掐灭了。
“你是医生,我听你的。”她也没想到自己如此听话。又或许她根本就不想抽烟,只是他的话给了她一个借口。
“烟龄多长了?”看她抽烟那熟练的动作,以及吞吐自然的优雅,肯定不是第一天抽烟了。
他想不起谁说过,抽烟的女人总有故事。
“不记得了。”她微微一笑,那一抹笑容完全没有了白天那时的轻浮,多了一抹恬静。
蔺言拿过床边的那包万宝路黑冰爆珠香烟看了看,一抹浓烈的清凉薄荷味袭来,"Man Always Remember Love Because Of Romantic Only."
那是万宝路香烟的广告语。
闵夏的眼眸一亮,清明一片,“没想到,你会知道!”
“抽烟对身体不好。”他说着放下了那包万宝路。
曾经有许多人跟她说过“抽烟对身体不好。”她不以为然。可是,这一次,她却觉得格外的好听。
他的嗓声很有磁性,说话总是不缓不慢的,所以声色很低,拖长的时候肯定很像拉大提琴的声音吧!
她想着,她要是走了,有生之年恐怕再也很难遇到一个男人说话声音那么动听的了。
不知不觉间,她想到了刚刚收到的那一封邮件。
“为什么不戒烟?”他又问。
“没有理由。”她淡然的笑看他。
“难道你做任何事情都需要理由吗?戒烟不能是因为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蔺言搞不清她脑袋里想的是什么,有股好奇,忍不住想掰开她脑袋看看的那种好奇。
“要那么健康做什么?我也没想着长命百岁。”看到蔺言说到健康,似乎有些微妙的激动。
或许医生总有这种职业病,看不得别人不注重自身的身体健康,总会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