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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卷四印鴻草上(2)

[3]子午:舊時把一晝夜分爲十二個時辰,用十二地支表示。夜十一時至次晨一時爲子時,十一時至十三時爲午時。

[4]恬(tián) :平靜。《庄子·缮性》:“古之治道者,以恬養知。”成玄英疏:“恬,静也。”

[5]谷王:江海的別稱。以其能容百谷之水,故名。語本《老子》:“江海所以能爲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爲百谷王。”

[6]釁(xìn):爭端。《後漢書·隗嚣傳論》:“夫功全則譽顯,業謝則釁生。”

[7]夷務:清代指與外國有關係的各種事務。艾:盡。

[8]黃金:底本作“黃平”,據抄本改。黃金印:黃金製作的印章。古時公侯將相所佩,爲權力的象徵。《史記·五宗世家論》:“高祖時諸侯皆賦,得自除内史以下,漢獨爲置丞相,黄金印。”

曉起海上觀日出

遙知島嶼引神風,宮闕金銀想像中。曙色漸分天腳白[1],日光初射海門紅[2]。鑿開混沌心原壯[3],望入微茫目已窮。終古乾坤有清氣,好從平旦豁雙瞳[4]。

【校注】

[1]曙色:拂曉時的天色。

[2]海門:海口。內河通海之處。

[3]混沌:古代傳說中指世界開闢前元氣未分、模糊一團的狀態。

[4]豁雙瞳:猶言開擴視野。

津門即事[1]

小飲留佳話,風光趁雨餘。登盤珍鐵雀,入饌有銀魚[2]。近海腥氈雜,清心鄙俗祛[3]。幾人同步月,乘興復何如[3]。

【校注】

[1]津門:天津市的別稱。明永樂二年(1404)築天津城,因地處畿輔門戶,故名“津門”。

[2]“登盤”二句:“鐵”、“銀”,代指雀、魚的顏色,即分別指黑色和白色,非爲金屬之謂。

[3]祛(qū):除掉。

[4]乘興:《世說新語·任誕》:“王子猷居山陰,夜大雪……忽憶戴安道。時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經宿方至,造門不前而返。人問其故,王曰:‘吾本乘興而行,興盡而返,何必見戴。’”

攔潮壩

飛虹橫臥三千丈[1],怒鱷長驅十萬兵[2]。一任風潮相震憾,于今海上有長城。

【校注】

[1]飛虹:形容指潮壩的宏偉闊大。

[2]“怒鱷”句:謂巨浪的拍擊猶如十萬大軍在奔襲,具有雷霆萬鈞之勢。怒鱷,指巨浪,惡浪。

夜至勝芳[1]

此境知名久,尋花欲夢游。夜來復早去,癡願未能酬。

【校注】

[1]勝芳:《大清一統志·順天府》:“勝芳鎮,在文安縣東北七十里。居民萬餘家,貿易時軸軫千計。”

中秋望月

更漏將殘斗轉頻,月華如洗淨無塵。參軍自勝依蠻府[1],作客何堪到海濱。徹夜清光誰與共,一樽濁酒未嫌貧。平分秋色饒今夕,莫對青天問屈伸。

【校注】

[1]“參軍”句:參軍,即郝隆。《世說新語·排調》,郝隆爲桓公南蠻參軍。三月三日會作詩,不能者罰酒三升,郝隆初以不能受罰既飲,攬筆便作一句云:“鯫隅躍清池。”桓問:“鯫隅是何物?”答曰:“蠻名魚爲鯫隅。”桓公曰:“作詩何以作蠻語?”隆曰:“千里投公始得蠻府參軍,那得不作蠻語也。”

送邵華卿都轉坐冰筏赴津[1]

雅有乘桴趣[2],飄然不可留。行時不得泊,滑極轉如流。貼地風威逼,漫天凍氣浮。尋常車馬客,豈解此間游。

【校注】

[1]冰筏:即雪橇。用狗、鹿、馬等拉著在冰上滑行的交通工具。

[2]乘桴:乘坐竹木小筏。《論語·公冶長》:“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三國志·魏書·管寧傳》:“遂避時難,乘桴越海,羈旅遼東三十餘年。”

元旦試筆

風日晴和氣象鮮,祥書元旦例迎年。屠蘇酒共韶華獻[1],爆竹聲先曉漏傳[2]。品望祇今崇白璧[3],功名從此振青氈[4]。祇因到處鴻留爪[5],再至樊輿有夙緣[6]。

【校注】

[1]屠蘇:亦作“屠酥”,藥酒名。古代風俗,于農曆正月初一飲屠蘇酒。唐韓諤《歲華紀麗》卷一《元日》:“進屠穌。”注:“俗說屠蘇乃草庵之名。昔有人居草庵之中,每歲除夜遺閭里一藥帖,令囊浸井中,至元日取水,置于酒樽,闔家飲之,不病瘟疫。今人得其方而不知其人姓名,但曰屠蘇而已。”

[2]曉漏:拂曉時銅壺滴漏之聲。

[3]“品望”句:品望,人品聲望。白璧,平圓形而中有孔的白玉,形容品望的高貴。

[4]青氈:青氈製品。如帳篷、帽冠等物。亦代指清寒貧困的生活。此爲作者自況。

[5]鴻留爪:謂往事留下的痕迹。宋蘇軾《和子由澠池懷舊》:“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爪印,鴻飛那復計東西。”

[6]樊輿:《明一統志》卷二《保定府》:“樊輿城,在府城東南三十里。昔樊輿王死于此城之隅,因名。”按,本書卷二《呈李子和師》有“承顏記自樊輿始”,潘乃光入李鶴年幕並師事之時在河南,故言“再至樊輿有宿緣”。

武清書所見[1]

游絲無力故悠揚[2],笑煞行人盡日忙。麥浪連畦晨氣潤,楊花撲徑午風狂。牛車滿載穿城裏,馬糞盈筐拾道旁。畢竟市城輸野景,黃童白叟樂徜徉[3]。

【校注】

[1]武清:縣名,屬天津市。漢置雍奴、泉州二縣,屬漁陽郡。北魏並泉州入雍奴,唐天寶初改名武清縣。明屬通州。清屬順天府。

[2]游絲:指繚繞的爐煙。

[3]黃童:幼童。徜徉:安閑自得貌。

劉莊

驅馬過劉莊,徑曲得深邃。怪樹當面立,雜木環青翠。叩門訪主人,稚子走相避。忽來一老翁,款接殊殷摯[1]。草堂足盤桓,村酒供薄醉。田家有古風,此老亦人瑞[2]。感謝賦短章,聊以詠衡泌[3]。

【校注】

[1]殷摯:懇切誠摯。

[2]人瑞:人事方面的吉祥徵兆。亦指有德行的人或年壽特高者。

[3]衡泌:謂隱居之地。語本《詩·陳風·衡門》:“衡門之下,可以棲遲。泌之洋洋,可以樂饑。”朱熹集傳:“此隱居自樂而無求者之詞。言衡門雖淺陋,然亦可以游息;泌水雖不可飽,然亦可以玩樂而忘饑也。”

題龍松岑主政烈女傳奇

奇哉女貞木[1],連理無分枝。遺璞在荊山[2],玉人那得知。兒女有至性,死生聽險夷。蓬門小家子[3],大節頗自期[4]。藏嬌少金屋[5],浣紗江之湄。既系貧賤質,不合賦娥眉[6]。行動苦避人,偏令狼子窺。堂上復頑嚚[7],智昏利竟移。老鴉飛且噪,彩鳳豈相隨。齊大本非耦[8],忍受他人欺。變計求姑嫜[9],未嫁先權宜[10]。誰知妾命薄,罡風頻頻吹[11]。金石鬱奇氣,霜雪淩幽姿。填海空銜恨[12],投環未盡癡[13]。一死不自惜,式微傷門楣[14]。笑彼齷齪子[15],強暴將安施。鄉曲不敢言[16],言之恐傷時。我友槐廬生,聞風則吊之。聊藉董狐筆[17],譜爲彤管詩[18]。一曲破絲竹[19],靈魂或在茲。安得好事者,請建烈女祠。他年補國史,闡幽責敢辭[20]。

【校注】

[1]貞木:經冬不凋的樹木。特指女貞樹。此爲“興”的手法,以引起後文的貞女。

[2]“遺璞”句:璞(pú),含玉的石頭,未雕琢的玉。荊山,山名,在今湖北省南漳縣西部。漳水發源于此。山有抱玉巖,傳爲楚人卞和得璞處。

[3]蓬門:以蓬草爲門。指貧寒之家。

[4]大節:指品德操守的主要方面(對小節而言)。《宋書·王玄謨傳》:“玄謨雖苛剋少恩,然觀其大節,亦足爲美。”此主要指封建時代婦女的貞節。

[5]藏嬌:《漢武故事》:“帝以乙酉年七月七日生于猗蘭殿。年四歲,立爲膠東王。數歲,長公主嫖抱置膝上,問曰:‘兒欲得婦不?’膠東王曰:‘欲得婦。’長主指左右長御百餘人,皆云不用。末指其女問曰:‘ 阿嬌好不?’于是乃笑對曰:‘好!若得阿嬌作婦,當作金屋貯之也。’”

[6]娥眉:女子的秀眉。形容容貌之美。

[7]堂上:尊長所居之地,後因以作父母之代稱。此當指烈女未過門之父翁。頑嚚(yín):愚妄奸詐。《書·堯典》:“瞽子,父頑,母嚚,象傲。”

[8]“齊大”句:《左傳·桓公六年》:“齊侯欲以文姜妻鄭大子忽,大子忽辭。人問其故,大子曰:‘人各有偶,齊大,非吾偶也。’”後因以“齊大非偶”指二者地位不配。

[9]姑嫜:丈夫的母親與父親。

[10]權宜:謂暫時適宜的措施。

[11]罡風:道教謂高空之風。此喻惡勢力。

[12]填海:指古代神話中的精衛鳥填海事。亦比喻冤恨極深或意志堅定。

[13]投環:亦作“投繯”《後漢書·吳祐傳》:“因投繯而死。”李賢注:“謂以繩爲繯,投之而縊也。”此指烈女自縊。

[14]“式微”句:式,發語詞,微,衰落。《詩·邶風·式微》:“式微式微,胡不歸?”門楣,門框上端的橫木,泛指門庭。

[15]齷齪子:骯髒、卑鄙、醜惡之輩。此爲對非禮貞女者之譴責語。

[16]鄉曲:謂居里村野鄙陋之鄉人。

[17]董狐筆:春秋時晉國史官董狐在史策上直書晉卿趙盾弑其君的事。後用以稱直筆記事、無所忌諱的筆法。杜甫《寫懐二首》:“禍首燧人氏,厲堦董狐筆。”

[18]彤管詩:指女子文墨之事。《詩·邶風·靜女》:“靜女其孌,貽我彤管。”毛傳:“古者後夫人必有女史彤管之法,史不記過,其罪殺之。”

[19]絲竹:弦樂器與竹管樂器之總稱。亦泛指音樂。

[20]闡幽:使幽深隱藏的烈女品質顯露出來。

漫題

新盟甫定舊盟寒[1],骨肉途人一例看[2]。何似文章有知己,淡交如水臭如蘭[3]。

世事浮雲善變更,門生門下見門生。同人博得通家好[4],管甚旁觀月旦評[5]。

【校注】

[1]寒:特指終止盟約。

[2]骨肉:骨肉,喻至親。《呂氏春秋·精通》:“父母之于子也,子之于父母也……此之謂骨肉之親。”

[3]臭(xiù):氣味。

[4]通家:謂世代有交誼之家。《後漢書·孔融傳》載:“河南尹李膺以簡重自居,不妄接士賓客,敕外自非當世名人及與通家,皆不得白。融欲觀其人,故造膺門。語門者曰:‘我是李君通家子弟。’門者言之。膺請融,問曰:‘高明祖父嘗與僕有恩舊乎?’融曰:‘然。先君孔子與君先人李老君同德比義,而相師友,則融與君累世通家。’”

[5]月旦評:謂品評人物。典出《後漢書·許劭傳》:“初,劭與靖俱有高名,好共核論鄉黨人物,每月輒更其品題,故汝南俗有‘月旦評’焉。”

同年唐舉侯比部囑題孔石韭畫雀[1]

嚶鳴已叶快聯翩[2],對語春風雜管弦。學得交衢同起舞[3],爭看飛向鳳池邊[4]。

九萬扶搖已順風[5],豈如勞燕尚西東[6]。平生不作低飛想,盡在高瞻遠矚中。

翔集何心友倦求,庭前日暖舞風柔。無人會得幽閑意,但到飛時自出頭。

好鳥枝頭不自知,幾忘身在最高枝。矜心不作機心息[7],試看風前俯視時。

【校注】

[1]同年:古代科举考试同科中式者之互称。比部:明清時對刑部及其司官的習稱。

[2]嚶鳴:鳥相和鳴。比喻朋友間同氣相求或意氣相投。語出《詩·小雅·伐木》:“嚶其鳴矣,求其友聲。”

[3]交衢:指道路交錯要衝之處。

[4]鳳池:唐以前指中書省,唐以後指宰相之職。《南齊書·劉瓛傳》:“上欲用瓛爲中書郎,使吏部尚書何戢喻旨。戢謂瓛曰:‘上意欲以鳳池相處,恨君資輕,可且就前除。少日當除國子博士,便即後授。’”杜甫《紫宸殿退朝口號》:“宮中每出歸東省,會送夔龍集鳳池。”

[5]扶搖:語本《莊子·逍遙游》:“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後用以形容急劇上升或喻仕途得志。

[6]勞:伯勞,鳥名。舊時稱親人或朋友離別爲勞燕分飛。《乐府诗集·杂曲歌辞八·东飞伯劳歌》:“東飛伯勞西飛燕,黄姑織女時相見。”

[7]矜心:自誇之心。機心:巧詐之心,機巧功利之心。

集唐送蕭蔚堂少尉回湖南

【題解】集唐,集句詩中的一種。集句诗就是指摘取前人不同作品中的某一诗句,汇集成一首新的诗歌。如果所摘取的詩全部爲唐詩,則稱集唐。《詩話總龜》前集卷八曰:“荊公始爲集句,多至數十韻,往往對偶親切。蓋以其誦古人詩多,或坐中率然而成,始可爲貴,其後多有人效之者。”蕭蔚堂,生平不詳,從詩中“前者幕中一相見”來看,他曾與潘乃光有過爲人作幕的經歷,故詩中充滿了天涯淪落之感。少尉,官名,多爲武職。

翻手作雲覆手雨,紛紛成敗何足數[1]。同是天涯論落客[2],喜得與子長夜語[3]。前者幕中一相見,人事經年記君面[4]。人生會合不可常[5],可惜刻漏如更箭[6]。相見時難別亦難[7],江水西流東飛燕[8]。遮莫鄰雞下五更[9],驚帆何惜片時程[10]。勸君更進一杯酒[11],草綠湖南萬里程[12]。更爲後會知何地[13],念我能書數字至[14]。黃帽青鞋歸去來[15],離別不堪無限意[16]。

【校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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