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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杜茂出世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邓禹脸上也露出笑容道:“真是巧了,原来你就是杜茂。”

“怎么?你认识我!”这回轮到杜茂疑惑了。

邓禹说:“我倒不曾认识你,是一位黑衣道长推荐让我们来请你。”

“啊?原来是那个牛鼻子老道!”

“你认识那个老道?”

“嗯,这个——我也不认识!”杜茂迟疑了一下:“你们来找我什么事吗?”

邓禹说:“我们闻知小将军勇力过人,所以想请你出世,帮助小王子立国安邦。”

杜茂说:“你别说那么文绉绉的话,我听不明白。有什么事你们去和俺娘商量,俺娘叫俺干啥俺就干啥!”

邓禹一听心中就明白了,杜茂虽然心底儿不太清,却是个大孝子。看来要想请到杜茂,必须得做通他娘的工作。邓禹眼珠一转说:“杜茂,这几个人都是我的朋友,刚才是他们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这就让他们帮你抓鱼如何?”

“好,最好一人能抓一条,俺娘喝了鱼汤病就会好了。”

邓禹问:“你娘生病了?生得是什么病?”

杜茂说:“俺娘病很久了,什么病我也不知道。我家没钱瞧不起病,所以俺只能每天到河里抓鱼给俺娘吃。”

邓禹说:“杜茂兄弟,我曾做过郎中,会一些手段,让我给你娘看病如何?”

岑彭曾经当过渔民,很会抓鱼,片刻不到,就为杜茂抓了两条大鲫鱼。于是,众人跟着杜茂来到他家。

杜茂家在村头住,一个小破院子,三间破茅屋,堂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家具。东屋床上躺着一个女人,脸色蜡黄,一看就知道已经病了很久。

杜茂说:“娘,俺给你请郎中来了。他看病不要钱,还给咱们家抓鱼吃。”

邓禹给杜茂妈妈把脉问诊,知道她延误了治病的时机,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邓禹便支开杜茂、岑彭、王郎,只留下龙龙一起和杜茂妈妈说话。

邓禹对杜茂妈妈讲了想请杜茂出世,帮助汉室建功立业的请求。杜茂妈妈说:“我家杜茂的父亲原本在朝中为官,因为得罪了奸贼王莽,被罢官免职。他父亲回老家不久就气得生病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带着杜茂艰难度日。”

邓禹说:“杜茂力大无穷,在战场上定是一员无人能敌的猛将。实不相瞒,这位就是汉平帝之子——小王子刘秀,他有才有德,不如让杜茂跟着小王子刘秀前去南阳起义,把王莽赶下朝堂,也好为杜茂父亲报仇雪恨。”

杜茂妈妈一听小王子到了,急忙翻身下床,颤微微要给龙龙磕头:“罪臣之妻,参见小王子!”

龙龙吓一跳,急忙伸手去搀:“阿姨,不要啊。”

杜茂妈妈握住邓禹和龙龙的手:“感谢小王子和邓将军,我知道自己已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人世,终日为杜茂发愁。今天,我就把杜茂托付给你们了。”

“夫人,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像亲兄弟一样对待杜茂。您能让杜茂跟我们去前线,实在是知大义明大理之人。”说着,邓禹又从怀里掏出些散碎银子:“这些你先留下,买些好吃的补补身子。”

“征兵打仗,正是用人用银子的时候,我一行将入土之人,何必再麻烦你们!”夫人摆手拒绝。

杜茂妈妈把杜茂叫进屋,嘱托他跟刘秀和邓禹一起走。杜茂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娘啊,你老人家生病在床,俺走了没有人照顾你可不行。”

邓禹说:“杜茂放心,夫人重病在身,身边不能没有人。我会安排一位兄弟留下来照顾她。”

“那也不行,她是俺娘,别人照顾俺不放心。”杜茂说:“除非俺娘死了,不然,我永远都不会离开她老人家。”

邓禹一听,觉得杜茂虽然不太会说话,却心底善良,为人忠厚,真不愧是大将之才。

无论杜茂妈妈怎么劝说,杜茂就是不肯答应离开她跟刘秀走。杜茂妈妈沉思良久,说:“你们在此稍坐,我去屋后方便一下。”说完一个人走出茅草屋,来到后山,扯下内衣,咬破手指写了一封血书,然后寻了一个歪脖树,解下腰带竟上吊自杀了。

邓禹等人在屋里等了半天,不见杜茂妈妈回来。邓禹忽然意识到不妙,急忙和杜茂、刘秀来屋后寻找,发现杜茂妈妈已经上吊了。

众人七手八脚,把杜茂妈妈放下来,邓禹伸手摸她的鼻息,早已没有了气息。

杜茂抱着妈妈的尸体大哭,哭罢多时,猛然扭回头,指着邓禹:“都是你这个小白脸惹的祸,你不来,俺和俺娘好好地过日子,你一来俺娘就死了。你还俺娘命来。”说完像发了疯一般蹿过来,举拳就打邓禹。

岑彭、王郎过来想要抱杜茂,被杜茂一拳一脚打倒在地上。

这时候,龙龙发现了杜茂妈妈口袋里的血书,急忙掏出来,喊道:“杜茂,快瞧,这是什么?”

杜茂接过血书,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杜茂吾儿,娘自知病入膏肓不久人世,不想再拖累汝,望从今后跟随小王子建功立业,精忠报国。莫辜负汝父生前对汝厚望。

杜茂捧着妈妈留下的血书,又大哭了半天,众人也陪着掉下眼泪。邓禹安派岑彭、王郎在林地高坡上挖了个深坑,将杜茂的妈妈安葬。

杜茂简单收拾,从屋里床底下拽出一根大铁棒。这铁棒比成年人的胳膊还粗,至少有六七十斤重。众人看了都暗暗吃惊,这黑小子果然有天生神力。

龙龙问:“杜茂兄弟,这铁棒你是从哪得的?”

杜茂说:“这是俺爹在世时,专门请铁匠师傅给俺打的。俺平时练功时才从床底下拿出来。”

杜茂家实再太穷,妈妈死了,杜茂再也没有什么可牵挂,一把火烧了三间破茅屋,跟着邓禹、龙龙等回到虎牢关前的密林,与陈俊苏有忠、宋士洪、刘仁等众人聚齐,再度来到虎牢关。

苏冒正在关内喝酒吃肉,闻探马报说邓禹等人又来关前叫阵,冷笑道:“这帮匹夫,又来送死!”便跨上战马率领队伍冲出虎牢关。过了吊桥,苏冒手持狼牙棒大吼:“邓禹,有种你过来,跟俺大战三百合。你若胜俺,就放你们一行远走。你若胜不了我,我就要取你们所有人的颈上人头。”

杜茂抬头看,只见一个黄脸大汉,手中握一根粗重的狼牙棒,耀武扬威坐在马上满嘴直喷吐沫星儿。没等邓禹开口,杜茂便拎着他的比胳膊还粗的大铁棒跳了过去。

“大个子,你刚才说的话可算数?”

苏冒看来个小孩,一瞪眼说:“这里是战场,不是小孩玩的地方,快滚一边去,让邓禹、刘秀过来受死。”

杜茂一听就生气了:“大个子,你不要满嘴喷屎。你如果能胜小爷手中这根大铁棒,我就把刘秀给你。”

“娃娃,你说的话当真?”

“谁跟你开玩笑?来吧!”

苏冒根本不把一个孩子放在眼里,催马扑过来,抡着狼牙棒朝着杜茂的大脑袋就砸。苏冒力大无穷,他这一砸至少有上千斤的力量。可是杜茂不躲不闪,眼瞅着他的狼牙棒快接近自己的脑袋,最多也就差三厘米的距离,双手紧握大铁棒,由下往上举,嘴里还叫:“飞了!”

狼牙棒通的一声,正砸在大铁棒上,火星子直冒。苏冒只感觉两手虎口发麻,差一点松手。他做梦都没想到,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娃娃竟然有如此神力。

杜茂也是暗暗吃惊,他原本想把苏冒的狼牙棒给磕飞了。但狼牙棒却没有飞,只是苏冒的那匹马被震得受不了,答、答、答,一连后退几步,直打喷嚏,好像在说:“我的妈呀,震死我了!”

杜茂拉开架子,大叫:“哎呀,大个子手上还有把力气。来、来,你再来砸一回。”

苏冒第一次并没有把杜茂放在眼里,所以只用了九成力气,这一回他不敢掉以轻心,用足十二分力气想把杜茂脑袋给砸进肚子里。苏冒催马过来,狼牙棒高举半空,由上而下,瞅准了杜茂的脑袋二次又砸。

杜茂两眼珠向上翻,看着狼牙棒快到自己脑门了,忽然一声大叫,身体蹿了出去。那马是往前跑的,杜茂向马屁股后蹿,一下就跳到马屁股后面。杜茂抡起大铁棒照着马后腿呼地砸过去。这一招又快又狠,咔嚓一声,把苏冒战马两条后腿都给打折了。

战马惨叫一声,扑通摔倒,把马背上的苏冒扔了下来,狼牙棒飞到了两米开外。杜茂嘿嘿一笑,不等苏冒翻身从地上爬起来,蹿到跟前举起大铁棒一棒砸下去,苏冒哼都没有哼一声,两腿一蹬见了阎王。

邓禹看到对方主将死了,一挥手中伏魔剑道:“弟兄们,快冲啊!”

十余人叫喊着杀过去。主将一死,群龙无首,敌兵纷纷扔下武器各自逃命。虎牢关上的人想拉吊桥已来不及了。杜茂、岑彭、王郎等大喊着冲杀进关内,把绑吊在树上的张顺救了下来。

张顺从墙上揭下一幅画像,交给邓禹。

龙龙看到,画面上的图像和自己一模一样,心中疑惑,什么人会把自己的画像贴在这里呢?

邓禹看罢道:“他们这是画影图形,悬赏捉拿。看来王莽是视小王子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杀小王子,决不会罢休。”

此时,龙龙恍然大悟,原来王莽要抓的是刘秀,而自己碰巧和小王子长得一模一样。

邓禹等人保护着龙龙过了虎牢关,又跑出去十几里地,邓禹这才勒马站住。

岑彭:“邓大哥,接下来怎么走?”

邓禹说:“由此往前,还有七道关口,可以说一道比一道凶险。看来咱们去南阳的路都已经被王莽封堵了,到处都是小王子的画影肖像。只要他一出现,立即就会有人举报,或者被官兵发现。敌多我寡,为了安全,如今我们惟一能走的就是穿超八百里伏牛山。”

岑彭吃了一惊:“邓大哥,八百里伏牛山荒芜人烟,猛兽出没,听说还有迷魂崖、黑水河,那些地方恶魔吃人不吐骨头,阴魂厉鬼拦路,不知有多少人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我们如何过得去?”

邓禹说:“那些只是传说。事在人为,我们不去走,如何知道此路不通?”

张顺、宋士洪、王郎等几个人都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他们调转马头,朝伏牛山方向进发。穿过平原,越过丘陵,这一日终于接近了蜿延起伏的伏牛山。茫茫八百里伏牛山,奇峰险峻,巍峨壮观,龙龙忍不住发出感叹。

太阳落山,他们找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休息。因为担心有追兵看到,他们不敢生篝火,只吃一些野果和随身带的干粮。

大家都躺下休息了。龙龙却无法放睡,他悄悄地一个人出来,坐在空旷的山坡上。石佛镇离伏牛山不远,在雨后他总喜欢站在舅舅家的楼顶看清新如墨的伏牛山。想不到几千年前,伏牛山就已经存在了。

“小王子,在想什么?”邓禹轻轻地走过来。

龙龙说:“我从来没有看到这样清澈的天空、明亮的星星。”

“明天是一个大晴天。”

“你怎么知道?”

“我学过易经,能看懂天文地理。”

“什么叫易经?”

“《易经》是中国最古老的一本书,它距我们现在有五千多年。你听过伏羲画卦的传说吗?”

龙龙摇摇头:“没有。”

邓禹说:“伏羲在濉地画卦台画卦,他的旁边有一个洞叫女娲洞,传说伏羲和女娲是雌雄同体。伏羲善于观天象,那时候没有文字,他在观过天象之后,就把对未来的预测用图像画出来,供人们做参考。比如人们要去打猎,想知道第二天是晴天还是雨天,往哪儿走有风,往哪儿走会遇到雷电。伏羲就把他对天气的预测画在树上,人们看了预测画就明白了。这就是易经六十四卦的雏形。”

龙龙不好意思地说:“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明白。邓大哥,我对不起你,我有些事情对你隐瞒了,我的确不是刘秀,我的名字叫龙龙。我家住在北京,因为放暑假才来到这里的舅舅家。”

邓禹微微笑了:“小王子,我说过了,因为受到外伤,您患了严重的失忆症,你就是刘秀,这里所有人都没有认错,他们都知道你是刘秀,是我们的小王子,是死去的汉平帝惟一的儿子。非常可惜,你的父亲汉平帝被贼子王莽杀死了,你的妈妈至今还被王莽关押在后宫水牢里。”

龙龙惊诧地望着邓禹:“你说什么?我的父亲被杀,母亲被关在水牢里?为什么!”

“好吧,既然这些你都忘了,就让我今晚帮着你好好回忆一下身世。”接下来,邓禹讲了一段令龙龙难以置信的往事——

邓禹为什么固执地认为龙龙就是他们的小王子?刘秀有着怎样复杂的身世?龙龙是否还会继续假扮小王子呢?

哲思小语:

一个人信守诺言,

比守卫他的财产更重要。

信用难得易失,

用十年功夫积累的信用,

往往会因一时的言行失误而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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