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山顶上,一座新堆的坟墓前。
五名青年男女坐在那里喝闷酒,此时已经是距离做完法事的第二天了。
叶秋特别引人瞩目,别人在喝,她坐在边上吃个不停,右手边的毛玮不停地给她拆饼干的小包装,不时嘴巴抽搐。
大家都默而不语,时不时会瞟一眼蒙异,关注他的情绪。
毛玮的电话忽然响起。
一看之下原来是仇昌打过来的,毛玮直接将电话递给蒙异:“给,仇匪找你!”
蒙异看了眼电话,估计是毛玮将情况告诉他了,而自己电话没电才打到毛玮那。
接听,电话那头传来仇昌的话:“喂喂,焖焖焖牛,老子无无法脱身,你节哀顺变,替替我给秦老多多倒一碗酒。”
“好!”
“师师傅让我转告你,三个月后回回回去扫下墓,上上柱香。”
蒙异皱了皱眉,景大师说的话定有他的道理,很可能又是那相师神算转达的。
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良久,蒙异仰头长长灌了一口酒,复又放下酒瓶。
从腰包中取出个小瓶子递给一旁的闻素,说道:“这是魂咒的解药,吃了应该就没事。”
闻素心中一喜,隐而不露地接过瓶子问道:“谢谢!是长白发给的?”
“嗯”
“哎,焖牛,那长白发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你到底姓秦还是姓蒙?”说开话了,索铭抓紧提问,一直不解总觉得心中痒痒。
其余几人也都好奇地看向蒙异。
“姓蒙!”蒙异淡淡道。
“那长白发为什么要你重写神牌,一开始不是写不了吗?后来怎么就可以了?”毛玮问道。
蒙异右手摸着左手腕上已经穿在一起的五颗珠子,目光却呆呆地望着山下的小村庄,并没有回答。
良久才道:“我现在是秦老的孙子!”
毛玮眯了眯眼,似悟出什么,其余三人却摸不着头脑。
叶秋忍不住说道:“闷葫,不对,焖牛,这名字取得还真不错,就不会说些有用的,人家很好奇呢!”
“嘿!就你多嘴,你干嘛不跟毛壮研究一下医学之道,一个专治死人,一个专治活人,刚刚好嘛!”索铭插话道。
这么一调侃,就连蒙异也禁不住望了眼左边的毛玮和叶秋,还真别说,有戏。
“喂,你个偷拍听墙角的,关你什么事?”叶秋愤愤道。
蒙异懒得理,望向左边的毛玮道:“毛壮,我晕了之后发生什么事了?”
记得晕之前毛玮可是挡在屋门口,里面就还有黄启发,他有事先走了,剩下就毛玮可能知道最多了。
“当时……”毛玮有些心有余悸,左右看了几人一眼,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当时秦老尸变了,黄叔束手无策差点就被拖进棺材里,这时长白发从,从我身后穿了进来,用一根手指就点在秦老额上,救下黄叔。”
说到这,蒙异发现几人眼中多少有些后怕之意。
叶秋插嘴道:“哎,那长白发真的是鬼?我们都看到了,他只挥挥手,蒙异就凌空漂了起来,还飞出一块黑色木头呢!”
“可惜他将黄叔跟毛玮赶了出来,把门关上,咦,对了闻素,他当时可是叫了你进去啊!”索铭说道。
蒙异一愣,转头望向右边的闻素。
闻素目光躲闪,扭捏地掰着手指道:“我,他就是让我用手按住你的胸口。”
“啊?就没说别的?”索铭问道。
“没,我都不记得了。”闻素说完双手抱住膝盖,将头埋在膝盖里,脸上似有一抹浅红。
“靠,就是不肯说!”索铭翻白眼道。
叶秋则是伸长脖子看着蒙异跟闻素,眼珠子乱转。
“对了,我怎么觉得长白发肩上那小孩很像蒙异,你们说呢?”索铭古怪地瞪着蒙异看。
其余几人同样上下打量蒙异,表示赞同地点头。
蒙异皱眉,他也感觉对小孩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是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索铭搞怪地缩缩脖子,说道:“你早就……”
“操你丫的,你咒焖牛?”毛玮忍不住拿起一包饼干就扔向索铭。
长白发跟小孩都没倒影的,这不是说蒙异死了吗?
“啊哈,他现在不是好好地活着嘛!”索铭接过饼干,挠挠头道。
“说不定还真有可能!”闻素抬头,突然冒出了一句话,让众人都莫名地看向她。
然而说完后,她又将头埋在膝盖里。
“厄,咳咳……”索铭感觉说错方向了,想起那根断绳,好奇地问道:“对了,黄叔带走的那真是魂索,他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应该是了,传闻可是能勾魂夺魄的,你让他套一下试试,嘿嘿!”毛玮挤兑道。
“靠,毛壮你想趁人之危是不是?你都有秋秋了,还惦记着我的娇娇?”索铭骂道。
“嗯?”毛玮举起酒瓶作状就要砸过去。
叶秋咬牙切齿:“对,砸死他,让他口无遮拦的。”
索铭吓得跳起来逃到一边去,还不忘嘿嘿直笑。
“那的确是魂索,秦老是被害死的,我一定会替他报仇的。”蒙异道。
说罢,双挙紧握目眦欲裂。
“叫上我!”毛玮右手用力揉了揉蒙异肩膀,左手则是习惯地五指跳跃,仿佛在把玩着一把锐利的小刀,择人而噬。
兄弟间的感情不用说出什么两肋插刀,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表明一切。
蒙异转头,冲着毛玮重重地点了点头。
“算我一个!”索铭不甘示弱,拍胸脯叫喊。
“喂喂喂,干什么呢!搞得好像上战场一样。”叶秋感觉气氛有些凝重,试着叉开话题道:“焖牛,你有什么打算,刘队让我转告你放你长假,让你好好休息一下。”
蒙异想了想,一口将瓶中酒喝光,然后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会在这里住几天。”
说罢拧着瓶子就这么走下山。
毛玮四人对望一眼,各人脸上都有些担忧之色,既然蒙异作了决定,只能跟着下山。
毛玮想陪蒙异在郭家村住几天,却被蒙异给轰出家门,他都不行,其他人更不用说了,最终四人安慰几句后还是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蒙异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那张尚未雕刻完的大师椅上,双手捧着压槐楠木发呆。
上次回家时,秦汉钟就偷偷将压槐楠木放他包里。按长白发的说法,秦汉钟因为身边少了这楠木才无力应劫,被邪人所害。此情此义,他蒙异已经无法回报。
秦汉钟传给他后就用过一次,怎么又回到秦汉钟身边,他至今尚未搞明白,或许跟那怪梦和长白发有关。
当时的怪梦中,梦娇是有意识地出现过,看来得找她问问才行,或许会得到些有用线索。
想了许多,蒙异将压槐楠木重新放回腰包,将长白发给的那把断刀取出,细细打量也没发现什么古怪之处,刀面血红,不似铁也不似石做,只感刀锋隐隐透出寒芒。
在太师椅上轻轻一划,一层木屑就这么被削了出来,平整毫无拖泥带水。
比起秦汉钟的木刨子也不逞多让。
蒙异定定地望着切面,眼珠一转不转。
许久许久,又用刀尖在椅子上一挑,一角小小的木屑被轻易剔落……
一刀落下,第二刀不止,蒙异就这么默默地按之前秦汉钟所教的雕刻之法,用血月刀在太师椅上雕刻。
一言不发,仿若这世界上就剩下了一张即将被雕刻出各种花纹的太师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