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里头刀落地的声音，贺君行和张骥互相看了一眼，齐齐撞开门。
厕所内，李学明崩溃地坐在地上，嘴里喃喃出声，不断地否认。在看到贺君行后，他的目光徒然凶狠，但却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反抗机会。
“你们都闭嘴！我没有！我不是！”
两个队员抓着李学明，他却还是拼命挣扎，不断地对席方平等人怒吼，那歇斯里地的样子，俨然已经成了疯子。
“我不是！”
怒吼声响彻整个楼道，可是不是，他心里很清楚。
席方平鼻尖动了动，皱眉看着笔记本，突然将笔记本放下。贺君行看到他的动作，微微一笑，“就是你猜的那样。”
席方平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这些字竟然是用血写的！但究竟是用的李学明自己的血，还是被害人的血，就要等化验之后才能知道了。
至此，城市恐吓者案件的凶手终于被警方抓到，剩下的就是进行物证资料整理，等待检-察院起诉，完结案件。
“你的功夫不错，有机会教我两招？”走出宿舍的路上，席方平对贺君行道。
贺君行睨了他一眼，“师门规定，除非行过拜师礼，否则不得将本门武功外传。”
“行，没问题，改天你带我去见你师父。”
“我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升天了。”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要拜你为师吧？”席方平揉着自己受伤胳膊的手顿住。
贺君行停下脚步，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席方平，“你说呢？”
席方平笑容缓缓扬起，温和无害，“君子动口不动手，作为谈判人员，我一向不主张武力解决问题。”
贺君行拍了拍席方平受伤的胳膊，安慰道：“没事，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告诉我，都好说。”
席方平保持微笑，不置可否。
李学明归案，夏雨娟联系李学明犯案所在地的派出所了解情况，得知这个案子在当时做保密处理，李学明的学校除了校长和班主任外，没有人知道行凶者是他。他们本意是想保护学校的好学生，可没有严惩的做法，反而酿成了今日的一系列恶果。
李学明被抓到后，媒体进行报道，受这个案子影响的市民终于能够放下连日的提心吊胆。
出人意料的是，李学明的父母拒绝一切外界的访问，连夜搬离了沥城市。
“这个李学明，也是可怜。”负责联系家属的小女警员不由得感慨道，“要是我父母张口闭口都说我是垃圾废物，我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席方平还没说话，走过来的高悦就道：“你会不好受，但你不会杀人。真正可怜的，是三个无辜受害者还有他们的家人。”
高悦的神情严肃，语气是惯有的冰冷，那小警员顿时委屈地看席方平。
席方平微笑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会经历一样的痛苦，可是这其中的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去杀人，或者去伤害别人。所以，我同高法医一样，向来不主张同情罪犯。”
小女警员的眼眶发红，来回看了几眼高悦和席方平，咬牙走了。
高悦道：“谢谢。”
“事实而已。结果出来了？”
“嗯，笔记本上的血有李学明自己的，也有三个受害人的，我们还从他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些已经干掉的血液，那把刀也跟死者身上的伤口吻合。”
高悦说着，将报告书交给在主持工作的夏雨娟，转头又看了看重案中队里忙碌的同事。
“高法医是在找人吧？”席方平收到高悦赠送的白眼一枚，自顾道，“他在审讯室。”
高悦只当没听到，转身就走。
夏雨娟将报告交给席方平，“从你的角度写一份报告给我。”
“我？”
“有问题吗？”
席方平接过报告道：“我以为应该给贺君比较合适。”
夏雨娟却不多解释，只是道：“你现在不也是重案中队的成员吗？我自然有我的考虑，尽快写完给我。”
席方平点头，“好。”
审讯室里，李学明看着贺君行，他的目光里充满怨恨和不甘，如果有机会，他肯定不会犹豫，继续杀人。
“犯罪的人通常是在重复自己的经历，你也曾经被虐待过吗？”贺君行靠在椅背上，直视着李学明。
李学明狞笑，“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贺君行道：“我猜不是你父母，而是同学，你跟我动手的时候习惯性护着自己，这是长期遭受殴打形成的反射性动作。怎么，同学们联合起来打你？就因为你是从外地来的转校生？”
李学明的脸抽动了一下，“那是我懒得跟他们计较。”
贺君行摇头，“你才没有这么好的心胸。我让技术人员查看了你的电脑，在你的社交账号上，发现了点东西，你的秘密真的有不少。”
“谁允许你们随便碰我的东西！”
“你虐猫被同学发现了对吧？”
“闭嘴！”
“几岁开始的？五岁？六岁？还是十二岁？有一种心理分析认为，猫的脸很像人类的婴儿，因此虐猫是一种可怕的暴力升级。你没有反抗欺负你的同学，其实是因为你转向欺负比你年纪更小的学生。”
“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吗？！”
“从根源上，你早就已经无药可救。你强迫自己伪装得善解人意、真诚可靠，却又一再故意做出让人攻击的行为，目的就是为了制造受人怜悯的形象，这种被人同情的过程，你一定很享受吧？就像这次杀人一样，如果大家知道你过去有多惨，你父母怎么对你的，就一定会同情你。”
李学明的脸上抽动地诡异笑了一下，目光却又凶狠地看着贺君行，可是两种情绪交织在他脸上，显得既违和又扭曲。
“这种心理，恐怕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但你却在本能地做坏事，从虐猫，强奸再到杀人，一步步试探。你试图玩弄整座城市的良知，让他们经历无限恐慌后又忍不住同情你……光是这样想，就足够令你感到兴奋。”李学明某种的愤怒和不甘，扭曲和疯狂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愉悦，他的笑容灿烂，喉咙滚动，似乎随时可能大笑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