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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昼夜交替了不知多少遍,伊诺每天在医院接待一波又一波来看望老妈的亲戚。

“伊诺长的好看,这要是和王局长的儿子相亲成了,你们家伊诺,可就掉到福堆儿喽!”二舅妈坐在老妈旁边的病床上,似乎很关心这家人家的样子。

“可不,到时候二嫂再给找找人,把伊诺整到税务局去,就算是个临时的,也算是有正经工作的姑娘,伊诺长的还好看,这再去相亲,可挑不漏哩,大姐,到时候你就等着享福吧!”做买卖的老舅妈迎合着。

二舅妈在当地是开铸管厂的,专门给一些做建筑的大企业提供货源,人脉算是四通八达,就连老舅妈卖窗帘的小店铺,都得到了关照。所以二舅妈说什么,老舅妈都积极的帮衬着。

能说会道的老舅妈一边说,一边夸着她的好二嫂,为家里着想,咱家的幸福都亏得二嫂关照……而二舅妈又喜欢这样被奉承着,伊诺的老妈对两位舅妈说的话深信不疑,并猜想着,这是个好事儿,一方面为了伊诺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些,另一方面,觉得孩子的舅妈们说的对,这要是搭上了金龟婿,全家就都能借上光…便马上和二舅妈定了下来,计划给伊诺赶紧把相亲的事儿安排了。

傍晚,病房里只剩下伊诺和母亲,伊诺笨拙地给母亲削着手中苹果。

在奶奶手心里长大的她,一直备受全家人宠爱,这还是她第一次小苹果,所以小心翼翼。

“伊诺,这周你二舅妈安排安排,你就去跟一个局长的儿子吃个饭,这要是人家相中你了,你工作就有着落了,咱家也能跟着…”

“妈,您别说了,我不去,你这才手术完不到一个月,我去相什么亲啊。”

“不去?我这都没什么事儿了,手术也顺利,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你把你这点儿事儿整明白了,就算你孝顺了。你看你不会照顾人的劲儿,我还能指你在这伺候我?你就去相亲,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愿了。”老妈对伊诺不顺从的态度有些不满。

“妈,我在学校一直是学生会的干部,就算毕业,我也不至于让别人帮我找工作,再说,感情的事儿不能强求,先别说人家能不能看上我,你们就没问问我愿不愿意?难道我在你们心里,找工作,找对象就那么难吗?”伊诺不平的说。

显然,这件事刺激到了伊诺内心深处的痛点,也许关乎于北上,也许关乎于从小到大不被母亲重视的感受,也许关乎于伊诺本就不服输的性格……可能因为母亲对伊诺的态度原因,舅妈们一直都不怎么把伊诺当回事儿,唯有自己的孩子才视若珍宝,变相贬低伊诺的话更是从不间断。但这并不影响伊诺在所有孩子中是最优秀、最上进、也是长得最好的事实。伊诺在奶奶用心呵护下,成为了内心充满爱的孩子,包容力非常强的她,从不会为小事儿而计较。

“伊诺,你是留下来和我作对的吗?怎么长大就不听话了呢?你先去和人家吃个饭,万一人家相中你了,给你的工作都给安排了,咱家省多少事儿?你知道现在找个工作得多费劲?花钱找人不说,我和你爸以后还得年年送礼。这都不算…”

“妈,我为什么一定要靠父母低三下四的才能找到工作?为什么我的婚姻和感情就一定得为了点儿什么?”伊诺打断了老妈的话,说罢便放下削好的苹果站起来。“妈,你能不能别什么都听人家的?人家说什么都对,都是为了咱家着想,我谢谢她们还不行嘛?”顺势把苹果放在老妈的手里。

老爸打完晚房回到病房,“才走一会儿功夫,两人咋还吵起来了?赶紧吃饭,今天的饭菜可香了。伊诺,快回家吧,明天白天你再来。”

“爸…那…我先回去了。”伊诺看了看老爸让她赶紧溜的小眼神儿,拿起外套,向门口走去。

“伊诺,你在门口等爸一下。”

伊诺走到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老爸给老妈打开饭盒放好后,便出来坐到了伊诺身边。

“伊诺,你妈下周就得开始化疗了,你多陪陪你妈,顺着点儿她说话。”

“嗯,知道了。”

老爸说着,便拍了拍伊诺的肩膀,这一拍伊诺的委屈随着眼泪一涌而出。她想起前几天老爸接的电话,那是跟老爸十分要好的同事打给他的,老爸说‘行,下个月我申请的住房公积金就能取出来,到时候我就把钱给你打回去。’伊诺知道,家里的钱应该是不宽裕了,不然老爸也不会和同事借钱。

“爸,我妈做完化疗得终身服药,咱家钱是不是不宽裕了?”

“嗯,没事儿,下个月爸腾出功夫儿来,看看把另一处房子卖了,就好了,你不用操心。”

“嗯,那爸,我先回去了。”老爸看着伊诺走远到看不见才进屋。

伊诺边走边想,怎么才能帮到家里呢?自己该怎么办?此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好像生活中遇到一切,对于走刚出校园的她,都太过打击,这种打击并不来源于社会,而来源于生活,每一步都让她无力反击,不由自己。

想想家里的经济现状,想想跟同事借钱的老爸,就算还上了同事的钱,之后的化疗费用和医药费…再想到似乎什么都为伊诺家着想,其实只为自己的舅妈们…伊诺走在回家的路上,眼泪落下又擦掉,擦掉又流出。

铃铃铃…从口袋里拿出电话,来电显示——二姐。二舅妈开始让二姐劝我了,伊诺心想。

“诺诺,我是二姐,大姑刚和我妈打电话,说你刚从医院出来,你走到哪了?我去找你。”二姐关心的说。

“我没走多远,什么事儿电话里说吧。”伊诺知道,此时二舅妈就在二姐的旁边,伊诺心里也清楚,就算姐俩见面了,也不过是讲大道理罢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在哪里说都是一样的。

“王大爷家的孩子我见过,还不错,虽然个子不高,长得也不出众,但是挺有男子汉气概的。万一你喜欢这样的呢?”二姐直奔主题地说。

“姐,我没心思谈恋爱。”

“你俩要是真成了,大姑得多高兴啊,你想过没有?再说,你不知道,他家可有钱了,他家的钱够买你二舅妈好几个厂子还带拐弯的呢,你就不动心?”

“姐,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也不是我想要感情,钱不会让我对一个人真正动心,更不会让我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嫁掉。”

“你刚毕业,知道啥啊?结婚的对象就得是有钱的!什么感情不得有物质基础啊?你小,还不懂这些,但听大人的话,肯定没有错。”

“姐,那你为什么选择和姐夫结婚?姐夫有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相爱?相爱的两个人才会获得幸福,不是么?”

“那能一样么?我家什么条件?你家…”二姐突然意识到说的话有点儿过,马上又说,“不是,你有选择幸福的权利,但是,家庭条件更为重要!再说你得为我大姑想想啊,你不想我大姑过上好日子吗?你就那么自私吗?小时候你可不这样,那个善良的妹妹哪去了?”

伊诺深呼吸,不想再听下去了,越听越离谱,直接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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