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莱恩转头望向神父：“刚才那个人——”
话还没问完，一阵“噹噹噹”的钟声响了起来，是教堂顶上的大钟发出的声音。
神父皱着眉头说道：“你听见了吧，他是这个城镇唯二还保留着工作的人——敲钟人。”
“唯二保留着工作的人？那另外一个剩下的是什么工作？”格莱恩好奇的问道。
话还未说完，一辆托运着货物的平板马车从拐角转了出来。格莱恩定睛一看，马车上显然拉着两幅棺材。拉车的是一个皮包骨头的老头，穿着一身已经洗到褪色的皱巴巴西装，戴着一顶破洞的农夫帽。
神父看着马车从他们身边经过，向着教堂背后的荒地驶去，说道：“喏，那个就是另外一个还有工作的人——这里的入殓人，兼棺材制作和销售。看这个样子，又死了人啊。”
格莱恩望着拉棺材的马车消失在教堂背后的荒野上，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转头问道：“神父，你选择站在哪边？”
“我吗？”神父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依然平静的说道，“我只侍奉于圣主，教堂不会参与到这些肮脏的勾当里，所以我不站队。”
“他们不会为难你吗？”格莱恩好奇的问道。
“在他们分出胜负前，应该不会对我们不利。有了孤儿院和教堂，他们才好说服州政府的官员，继续保留这里的城镇设置。更重要的，我们也是这里唯一的医护人员，如果他们中了枪伤还想免费治疗的话，他们不会拿我们怎么样。”
“原来如此。”
“不过这种和平，我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神父回首望向那两栋帮派的建筑物。
格莱恩顺着神父的目光望去，空荡荡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只有被风吹动的风滚草在晃晃悠悠的翻滚。挂着招牌的店铺都紧闭着大门，不少招牌上的字迹也已经消退到看不清了。但尽头的两栋建筑却灯火通明，不时传出来打闹嬉笑声。两栋建筑物的门口都站着一些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对面的建筑物。
整个城镇都弥漫出一种紧张的氛围。
“走吧，我们先到教堂休息一下。”神父带头驾着马车驶进了教堂边的马棚。
几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看到神父回来，欢欣雀跃的围着神父和修女又跳又叫，然后帮着大人，将车上的药品都搬进了教堂里。
格莱恩帮忙卸下了车里的东西，跟着一起走进了教堂。
教堂看着也不是很大，进门就是礼拜堂，最里面的墙壁上竖着耶稣受难十字架，十字架前是做弥撒和洗礼用的圣坛，以及忏悔用的木框忏悔室，铺着的地毯已经老旧到褪色，完全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地摊上大大小小的破洞，露出绒毛般的线头。原本供做礼拜的信徒使用的折叠椅子在墙两边堆叠着，落着一层灰，显然许久没有人前来。取而代之的是大厅中央的三张巨大的木桌，以及两张简易的担架。
三十多个小孩子站在大厅内，有条不紊的将药品和食材区分开，大一点的小孩带着小一点的孩子，抱着不同的东西，将物品堆放到侧面的小房间和墙壁边。
小孩子们的衣服都显得破破烂烂，打着很多补丁。看得出来很多小孩的衣服直接就是用帆布和毛毯改的，就是一件简单的套头长衫。多数小孩都没有鞋子，光着脚在地上跑来跑去。之前帮着大人搬运药品食物，个头比较高大的几个孩子还有鞋子穿，但明显也是大人不要的烂鞋子，鞋头开裂露着脚趾，鞋帮的皮子也磨出了大洞。
尽管衣衫褴褛，个个都瘦的皮包骨头，发型糟乱分不清男女，但每个小孩子的脸和手都洗的干干净净，教堂内的地上也没有任何垃圾和厚灰，显然这些孩子被教育的很好。但不少孩子都在不停的咳嗽，“咳咳咳”的声音不时传来。
“教堂改成了孤儿院吗？”格莱恩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坐在椅子上对着神父问道。
“是的。除了蜘蛛帮的卡桑德拉夫人还会来做做礼拜，镇上的其他人已经对教堂失去兴趣了。”神父放下捋起来的袖子说道。
“孩子们睡在哪里？”
“二层通往钟楼的矮阁楼，我们大人就睡在这里。”神父指了指头顶，然后眼神示意了两幅简易担架和木桌。
“那些生病的孩子……”
“感冒、气管炎、肺炎，最近流行传染病，很多孩子都感染了，大人的情况好一点，痊愈的比较快。所以我和地区教长央求来了艾玛修女，希望她在医学院学到的知识，能帮这些孩子。”
格莱恩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转身环视一周问道：“神父，对了，我要找的人在哪里？我没看到其他大人。”
神父也疑惑起来，转头四处看了看，然后叫住一个个高一点的男孩问道：“乔，妈妈女士在哪里？”
“妈妈女士，被蝎子兄弟们带走了。她好几天才能来这里一次。”被称为乔的男孩看起来很机灵，留着一头短发。
“被蝎子兄弟带走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神父急道。
“你走了之后没几天的事情。”小男孩眨了眨眼睛回答道。
“你们没有去告诉卡桑德拉女士吗？”
“有啊，卡桑德拉女士来了，但她和蝎子兄弟说了一会话，就又回去了。妈妈女士告诉我们什么都不要做，让我们等您回来。”
“没道理啊？”神父自言自语道。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格莱恩不解的看着神父，他直觉可能遇到什么麻烦了。
“蝎子兄弟里面的老二凯雷·埃利奥特，喜欢上了你要找的加西亚。”
“等等，不是加西亚的妹妹吗？到底有几个加西亚？”格莱恩好奇道。
“我们认识的妈妈女士就叫做加西亚。她因为对孩子很好，所以被孩子们亲切成为妈妈女士。当初告知我们，要支付您费用的也是她。至于这里面的曲折，等见到她，你自己问吧，我也不是很清楚。”神父耸了耸肩，表示对此不知情。
“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你们说的加西亚出了什么事情？”格莱恩无奈的问道。
神父对着耶稣的十字架需比了一个十字说道：“之前和您说过，两个帮派勉强维持着平衡，我们也才能在夹缝中勉强照料这些孩子。毒蝎凯雷一直觊觎加西亚的美貌，但因为卡桑德拉和蜘蛛帮的抗衡，他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现在看来，蝎子兄弟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率先打破了这个平衡。卡桑德拉对此不动声色，只怕已经被凯雷说服了。”
“这可不行，我干了活，不能拿不到钱啊。”格莱恩忿忿不平的喊起来。
神父皱着眉头看着格莱恩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先去找他们聊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