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武王世子与扬州商会会长之女的订婚宴,今天“凤台楼阁”的牌匾下往来行人难得的少了不少。林立的群阁间虽然依旧有着悦耳动听的舞曲,但四溢的酒香似乎淡了许多,觥筹交错的声音也不再那么频繁。
相较之下,反倒是凤楼深处,理应安静祥和的翠绿树荫下,山石池塘后,院落小亭外要热闹许多!
假山环绕之中,容颜年轻,应该与柳珺倓年纪相仿的静安先生安静地站在亭子内。他身上那仿佛看透了世间俗事的超然韵味不再若有若无,清晰可觉之下给人一种已隐世多年,境界远远超出凡人的感觉!
亭外,淡淡的蓝色纹络泛着光晕,浅浅浮现。条条宛若细绳的微风缠绕蔓延。交织勾勒间穿过山石,照亮绿荫,越过池水,映满荷叶,围绕着亭子构出了一张复杂的阵图!
平静的双眼始终注视着身前的石桌。无论是渐渐显露出某种力量的奇异阵图,还是风绳蓝纹交错之处正双手掐着奇异印法,蕴着玄妙韵味的数十名长袍男女,都没有能吸引来静安先生的注意。
即便有几人是不可思议地站在池塘之内,池水之上,脚下除去无波的清水外再无它物!
朦胧的烟云缭绕棋盘,令人根本无法看清落满棋子的棋局究竟形势如何?唯有那颗高悬天元的洁白棋子冲破了云霄,在静安先生的注视下缓缓摆动。
摆动的棋子深蕴力量,但逐渐放慢的节奏却又显得后劲不足。看着越来越慢,越来越缓的棋子,感受着越来越深,越来越明显的无力。静安先生平静的眼底渐渐泛起了涟漪,流露出了不明所以的哀伤。
清风轻轻拂过,摇曳了一番池塘荷叶,带落了一片可怜花瓣,扰起了一缕无人问津的微波。虽不能引来亭中的静安先生,但无言的注视终究不会一直持续。渐缓的白棋早已告诉在意它的人,自己终会停歇,只是不知注定的尾声离有多远,会在何时。
哎!
“咔嚓!”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抖动中,原本刚要成功停下的白棋瞬间分崩离析!裂作无数碎块飞散四处,冲开烟云!划破朦胧!留下道道直通棋盘,可看清云下棋子的清晰口子。
踱步来到亭边,终于离开棋盘的静安先生抬头仰望。目光落处,碧蓝的天空无际无边,仅有屈指可数的两三朵白云。白云之下,长袍男女停下了双手间的奇异印法,玄妙的韵味缓缓消失,蓝色的光晕,缠绕的微风随之消散。
待静安先生身后的棋盘上最后消去的朦胧烟云完全不见了踪影,白子遍布的棋局总算显露真容的时候,一声声翅膀的扑扇从高高的远处传来,越飞越近……
抬手接住轻巧飞落的灵鸟。视线顺着柔顺的羽毛,寻至那紫色双翅遮掩之下极难察觉,正悄然显现的术法纹路,静安先生显得有些走神。蓝色的灵鸟张开小嘴,苍老的声音随即响起,落在静安先生眼中却是好像什么都未听见,只有尽职的小鸟在独自口启嘴合。
抬手送回轻巧飞起的灵鸟。转身看向亭内,稚嫩的棋童身旁站着一位身穿长袍的中年男子。与颜色单调的长袍男女们不同,中年男子的长袍绣有不少蓝色的花纹,在些许若有若无,让人无法准确抓出的玄妙感觉下,细细的纹路既看似一动未动,又像是有在缓缓游走!
“奇门太乙不愧是有“天目”之称。”
静安先生依旧平静如常,超然的韵味丝毫未减。或许刚才的灵鸟带来的消息并不重要。
“此等推衍术法不过雕虫小技,倒是静安先生的心境让晚辈很是佩服!”
灵鸟带来的消息当真不重要?
“类似的消息已不是第一次送到我手中,过往的经历让我明白,与其花费时日为其动容,不如着眼于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毕竟机会可不会等人!”
看着确实表情淡然的静安先生,中年男子不置可否。没有人知道他的平静之下,内心深处是否真的如此淡然。
唯一清楚的是,同样的紫色灵鸟落于宾客满座的杨府,随着苍老的声音传出,一股威严雄壮,杀伐浓郁的可怕气势骤然迸发!一闪而过间在众人心底留下无数后怕!
哎。
轻叹之下武王流露出了由心的哀伤;小憩的赵老突兀一颤,碰翻了桌上的茶盏,溅起的茶水打湿了身前的衣裳;不愿相信的表情出现在杨旭脸上,落在了太子百里恒心里,打断了柳珺倓白扇的轻摇……
宛若惊雷的消息远胜惊雷!击散了众人所有的心思,也激起了众人更多的心思。
情绪低落的道歉声接连响起。即便订婚宴的双方身份都无比尊贵,即使宴席甚至还未正式开始,得知消息的赴宴宾客们也还是纷纷起身,毫不犹豫地歉意离去!
太和大道的尽头,前前后后足足数十只掠过高高城墙,飞向四面八方的小鸟没有引来任何关注。往来不息的人流热闹非凡。尽管还是有那么几位凑巧瞧见鸟儿的过客,但也仅仅只是好奇了一下可爱小鸟的紫色羽翅。
渭水的天空碧蓝美丽,映着扑扇的紫羽应该挺是怡人,但那几只率先离开天空,或落于宽阔府院,或飞至苍老手心的鸟儿所遇见的无一不是复杂深藏,哀意涌出的悲伤!
而另外那些飞过林立楼阁,越过雄伟城墙,来到辽阔平原之上的小小紫影却意外地带起了不少躬身田间的忙碌身影,引来了远胜城内的抬眼观望。
停下脚步,秀眉微皱间女子抬眸望向天空。三道小小的身影一晃而过,眨眼功夫就已飞出很远,只能看见小小的黑影逐渐变成黑点。眼波流转,随着寒意忽盛的双眸重新看回前方的田间小路,身姿曼妙的女子不再掩藏娇颜之下的冰冷,彻骨的霜寒刹那间溢满了全身!
握着腰间长剑的手紧了几分,使得残破的长剑带着轻压的酒壶又往前倾了些许,同时迈出的步伐更是比先前快了很多!田间的小路不怎么平坦,也不可能平坦,但飞速疾行的霜寒身影竟是如履平地!纵有突然的蜿蜒狭窄,突兀的断裂缺口,在女子脚下也不过是轻身一跃,小事一桩!
与此同时,因为霜寒气息的出现,田里不少刚抬头观望小鸟的忙碌身影顿时一滞!急忙放下手头活路,抬眼看向田间小路。待他们看清那道疾行的霜寒身影时,沾满泥土的双手不约而同地全力一撑!紧接的挺拔站立下无论是锄头,还是箩筐,甚至是小小的秧苗,都无一例外地被紧紧握住搭于腰侧!由于终日的农活而显得沧桑疲惫的双眼顷刻间流露出了只有久经沙场才可能知晓的杀伐气息!
霜寒的身影没有因为田里的变化而放慢脚步,一路疾行的女子很快就来到了此行的终点。
瞟了眼斜斜插在路边的木牌,歪歪扭扭的“归园”两字很是随意。移眸看向仅剩几步之遥的普通小院,霜寒女子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嘴角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小院中,隐隐透着威武力量的男人正站在石桌旁负手远望,所面朝的方向有城墙高耸,雄伟屹立!察觉到快速靠近的霜寒气息,负手远望的男人眼神突然一滞!转身间仿佛苍老了许多的双眼里满是意外!
“小姐?”
“没想到陈将军真的归隐田园了。”
霜寒的女子声音同样是冷冷的,不过冷冷之中的欣慰却是真情实意,让男人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是国主……”
话刚出口男人就停了下来,会心的微笑也随之不见了踪影。
“小姐知道了吗?”
努力掩去心头下意识涌出的哀伤,男人十分小心,问得十分谨慎。但女子还是点了点头。
“太和宫的紫羽灵鸟向来只报悲喜。十年来有此资格,且需要如此急切传递的消息应该只有一种。”
自十年前六国定下和约,无需再广传战报以来,紫色的灵鸟便没再飞出过太和宫。时光荏苒,知晓其意味着什么的人也越来越少。
“还请小姐节哀。”
“蓝姐姐?”
忽然从女子身后传来的欣喜声音打断了院中刚要弥漫的伤感。摇了摇头示意男人无需歉意,也无需不满后,女子便转身朝来时的小路看去,身上的霜寒也随即淡去了不少。
“梦蝶。”
“蓝姐姐!真的是你呀!”
当看见转过身来的女子那熟悉的面容,小丫头脸上的欣喜顿时化作激动,眨眼功夫就已快步跑到了女子跟前!仿佛已全然忘记身后背着的满满箩筐和辛苦了一整天的疲惫。然而激动不已间小丫头却又突然止住了已经大大张开,即将抱住女子的双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看着即使是满脸泥痕也无法完全掩尽容颜秀美的小丫头四下打量起自己沾满泥土的粗衣布袖。女子笑了。霜寒逝去,冰冷全无,宛若冬春之际绽放的第一朵春花,既不过分娇艳,又已然倾国倾城!
“蓝姐姐我先去换身衣服,你一定要等我,先别走呀!”
小丫头话刚说完,可爱的身影就已跑进了屋内,惹得女子久违地摇了摇头。
“小姐。”
紧接传来的声音难得的少了些豪迈,多了点低沉,稳重之中不乏严肃,更有深深的敬重!
“木将军无需多礼。”
感受到随着小丫头离去,重回女子身上的淡淡霜寒。与小丫头一道归来的魁梧大汉抬起了因行礼而低下的头,满眼的尊敬和激动并未减少!
“那丫头最近怎么样?”
“没想到蝶姑娘竟与小姐熟识!还请小姐放心,蝶姑娘十分努力。”
说着大汉下意识地看了眼小丫头的房间。除了花姐外,竟然还认识小姐,而且看样子关系挺是亲密,着实令他很是吃惊!
“如此甚好,辛苦将军了。”
一番寒暄后木华黎说是要去城里买些大鱼大肉来,绝不能亏待了小姐!将农具放回院子角落便就动身离开了。普通的小院又只剩下霜寒的女子和中年男人。不过两人没有因此继续先前的话题,而是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远方那雄伟的城墙。
“我第一次觉得渭水的城墙有点高了!”
脱口而出的感慨显得有些无奈,无奈之下是终于不再掩饰的哀伤。
当想要望见城内之时,站在这城外却是什么都看不见,真的是太高了!
“如果想看,进去就是。”
“小姐果然还是没变!”中年人摇了摇头。“只是如今的我不过是名田间老农,最在意的或许还是今日的天气,明日的收成。有些事……”
“有些事必须得做。不是为了我们,是为了他们!”
霜寒的女子没有让他把话说完,深深看了眼仍望着渭水的中年男人后,她便转身朝刚换好衣服正迈出房门的小丫头走去。感受到身侧寒意的远去,回想着女子最后一眼里那清晰可觉的坚定,中年男人的目光顺着高高的城墙落回了田间地头。
为了他们!
毋庸置疑的声音虽然冰冷,却蕴满了力量,在男人心头久久回荡。恍惚间,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仿佛又重新回到了他的眼前,随之泛起的骄傲笑容中原有的哀伤又深了许多……
中都历十年,齐国国主赵宏久病不起。同年秋病情急转直下,病逝于太和宫!同日,齐都太和宫紫羽重飞,悲报四方!举国同哀!
虽然认识紫色灵鸟的人已不再多,但国主病逝的消息还是很快就风卷残云般地刮过了渭水,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雄伟的渭水城门前,往来的商旅没有任何的减少;繁华的闹市街巷,摊贩们的叫卖还是那么的此起彼伏;碧蓝美丽的天空下,那几团屈指可数的云朵却显得那么苍凉!
渭水深处的哀伤悄悄越过高高的太和城墙,蔓延了出来。
入夜。
一如既往地点亮了一间间楼阁的渭水灯火似乎比往日暗了些,行人往来的夜市也似乎不再那么热闹。少了公子笑谈,少爷身影的街市之外,一家家宽阔的府院紧闭着大门。寂静的院墙内,弥漫着哀伤;弥漫的哀伤下,一道两道身影不时快步走过,消失于树荫之下,出现在假山之后,走进了灯火摇曳的房间,走出了小门虚掩的后院……
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脸上的表情严肃凝重!随着夜风摇摇晃晃的灯火下,快步穿过庭院的李天翊双手紧紧握在胸前,严肃复杂的双眼牢牢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院门!
耳畔断断续续的隐约清脆越来越清晰。
“天翊回来了?”
“牧叔。”
踏入院门的李天翊停下疾行的脚步,十分恭谨地朝院内俯首行了一礼。
不大的院子没有过多的装饰。一间小屋,恰到好处的花草,不算挺拔但也足够成荫的两三棵树。已足以让身临其中的人感觉挺是惬意!
起身看向庭院中央的石桌,不算明亮的灯笼下正伏着一名中年男子。嗅了嗅随清凉夜风拂来的浓郁酒香,其间那淡淡的泥土气息似有似无。看了看男子手边摆满半个石桌的酒坛,李天翊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另一边的华衣男子身上。
“父亲他?”
“哎,得知此般悲事,能借酒消愁也算是件幸事。”
瞅了眼半桌的空坛,摇头的华衣男子竟是不由地羡慕了起来。
闻言的李天翊看着伏在石桌上的父亲,稍稍放下了心,可凝重的眼神下满脸的严肃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只是……”
“天翊少爷,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牧叔请问。”
华衣男子与父亲乃是莫逆之交,更是亲眼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李天翊对他的敬重并不比对父亲少。
“天翊少爷可曾见过他们?真正地,亲眼地见过他们?”
“他们?”
华衣男子的话让李天翊顿感困惑。不断回想着华衣男子,甚至是父亲曾经跟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故事,提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李天翊还是没有想明白华衣男子所说的他们,究竟是指谁?
抬起手边的酒杯仰头一饮,随手拭去嘴角的酒迹;感受着窜过喉咙的舒爽,涌入心头的泥土芬芳,华衣男子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如此大醉,待到醒来之时恐怕已又是一晚!”
“可是明日……”
“天翊少爷。”
放下酒杯的华衣男子又一次打断了李天翊。望着一身普通衣裳,宛若寻常百姓的青年,他显得十分平静。在青年凝重严肃的视线下更是不紧不慢地为空空的酒杯又倒满了酒水。
“明日怎么了?”
“国主病逝十分突然,并未留下遗诏,明日恐怕……”
终于将要说之事说出口的李天翊并没有因此而有所轻松,心底反倒是又沉了一分!虽然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当真事发突然,但没有遗诏的消息就这样传了出来,实在是太过耐人寻味!惹人遐想!
更或许是在预示着什么!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华衣男子的回答毫无波动,就像是完全不清楚没有遗诏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一样。听在李天翊耳中却是宛若巨石,重重砸进了心底!李天翊清楚,华衣男子不可不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然而他为何能如此平静?
因为这个消息,此时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街巷间往来奔走,有多少人正在灯影下窃窃私语,有多少人……
“少爷,纵观李府上下,我们最擅长的还是买卖行商。有些事始终是不适合我们的,这也是为什么老爷没去杨府的订婚宴。尽管少爷已离开李府,独自在外多年,但还是有些事没见过,有些人琢磨不透!”
华衣男子话里有话,在李天翊听来更是意味深长!深深地看了眼伏在桌上的男子。既然牧叔都这样说了,那父亲的意思多半也大同小异,无需再问。就这样李天翊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了小院。相较来时,严肃的眼底凝重少了些许,但却又多了深深的思索。
随着李天翊的离去,院中树影下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你先前说的可是真的?”
语气突然变得严肃的华衣男子没有回头,应该是早已知晓身后的树影藏有一人。
“她给的消息,你说呢?”
轻晃着桌上的酒杯,华衣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在杯与坛的轻碰脆响后饮下了杯中的酒。
“既然她来了,那我们醉一醉也无妨!”
清凉的夜风又一次轻轻拂来,卷扰着浓浓的酒香,摇曳着屋檐的灯笼,晃晃悠悠间竟是不小心点亮了片刻树影的昏暗。腰侧的温润玉佩一闪一闪,没了美味油腻的烤猪,一身富家少爷打扮的公子秋挺是玉树临风!
合上盖子,将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温柔的双眸顺势瞟了眼一旁的小巧药瓶,因为方才的一瞬开启而逃出的淡淡异香很是好闻,可惜不懂风情的夜风不合时宜地轻吹了一下,惹得女子眉头微微一皱。
“公子,我们真的要插手吗?”
移眸桌旁,温柔的月语柔最终还是不舍得与轻风生气。
“只是送一个东西而已,算不得插手。”
“可公子你的伤?”
月语柔满是担忧的目光尽头,夜无云脸上的疲惫丝毫未掩,眼底隐隐流露的痛楚更是让人担心!毕竟白天宴席上的战斗从赵炎使出已有剑意韵味的剑势开始,就已完全出乎了他与柳珺倓的事先预料!而杨枟的实力更是远远强于他,在那般无比接近破势入道的杀势面前,若不是有月语柔及时出手相助,他定然不堪一击,后果更加可怕!
“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
齐国国主病逝的消息来得实在是太突然!太措手不及!以致眼下的每一步都是极其关键重要,但凡稍有迟疑,很可能就会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随之而来的结果更可能会严重无比!
深深地看着月语柔放在桌上的木盒。
如今他是夕楼楼主的消息多半已传遍渭水,该知道的人应该都已知道。即便如此,白师还是亲自来访,将这东西托付给了自己。定然是形势急迫,已无它法!一想到盒内的东西,夜无云就觉得无比沉重!
明天的渭水恐怕会出乎大部分人的预料!将要发生的事恐怕会超出所有人想象!
今夜的渭水注定会是无眠的一晚,而渭水城外的田野则是早早就去到了梦乡。除了写有归园的木牌旁,那道望向高高城墙,陪着此起彼伏的活泼虫鸣守护静谧夜晚的霜寒倩影……
……